皇宫森严宏伟,紫轩殿内,两排宫女面无表情地低头静站,唯有顾紫嫣的怒气在咆哮,顾落青躺在一张宽大的花梨榻上,满是娇弱,太医风尘仆仆地赶来,对顾紫嫣毕恭毕敬的行了个大礼,顾紫嫣不耐地挥了挥手,让太医赶紧去看顾落青的伤势。
太医正襟危坐,不敢怠慢,仔细检查顾落青脸上的伤势,然后从药箱中拿出个小瓶子吩咐宫女给顾落青涂上,随后写下药方让药房去熬药。
宫女刚打开小药瓶子就被顾紫嫣的一声呵斥吓得一脸惨白,顾紫嫣皱眉,对太医道,“你给青儿用的是何药?”
“回娘娘,是一些针对刮擦伤口的药草粉末。”太医答道。
“青儿的伤势如何?会不会留疤?”
“落青姑娘的伤口不深,切记不要碰水,按时服药半个月后等结痂脱落便可痊愈。”太医额上以渗出冷汗,不敢抬头。
“半个月,那这半个月我家青儿不用见人的吗!”
太医一脸惶恐,立刻跪在地上,“下官医术浅薄,半个月已是最快了。”
“既然赵太医自知医术不足,那就收拾包袱走人吧。”顾紫嫣看都不看他一眼,低头喝茶。
太医跪地求饶但也只是徒劳,顾紫嫣嫌他烦便让侍卫将他带走。大殿内又恢复了安静,而我心惊胆战,我上前,按照宫内的规矩对顾紫嫣行了个大礼,徐徐道,“让落青受伤确实非我所愿,好在伤势不重,还请紫嫣娘娘开恩。”我拱着手,把头埋得低低的,声音谦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关艾禾我不敢乱来,想起进宫时艾禾紧张的神情,觉得不能再在这是非之地久待。我就保持着这么个姿势,却迟迟听不到顾紫嫣的回答,我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顾紫嫣不紧不慢地喝完几杯茶,一脸神气,“你走吧,这小孩留下。”
她明知道我不可能丢下艾禾一个人离开,这般为难我,果然是不记得刚才跟我保证的事情了吗?如此出尔反尔,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玩死。
我压抑着内心的愤怒,略过她看向顾落青,高声道:“落青妹妹!我看你这辈子是成也顾紫嫣,败也顾紫嫣!”
“顾白白!”顾紫嫣怒视而起,站在大殿的台阶之上,居高临下。
我抬头一笑,依然不理会她,继续对顾落青说道,“知道为什么吗?”
顾紫嫣挥手让身边的宫女上前堵住我的嘴。
“你的纯洁清高是用她的肮脏手段堆筑起来的呢!”那些宫女哪里是我的对手,无需动用到灵力,她们想近我身都难。
侍卫守在殿外,顾紫嫣却迟迟没有下令让他们进来,看着跌倒在地上的四五个宫女,顾紫嫣气到手抖,指着我怒道,“反了反了!竟敢在我殿中大打出手。”
旁边的顾落青沉默,侧脸好奇地看我,似乎在等我的下文,我却笑而不语,欣赏着眼前快要抓狂的顾紫嫣。
“我只是想将艾禾平安带回,可惜不能如愿啊……”我道。
“顾白白,你给我说清楚。”顾落青撑坐起来,明明伤的只有脸,却好似整个人都动不了一般,柔弱不堪。
顾紫嫣紧张而难堪。
“你们两姐妹真是让我为难,我是说还是不说呢?”我点到即止,原本不屑让顾落青知晓,只是顾紫嫣总是以小人之心对待别人。看着别扭的两姐妹让我浑身难受,拉着艾禾往殿外走。顾紫嫣心有余悸也不敢拦我,只有顾落青像个好奇宝宝,不停地在问,眼角的泪光在闪动,带着一副哭腔,“姐姐,她为何会那样说?又为何这样就放走他们了?”
眼泪欲滴,顾紫嫣看到了立刻慌忙替她轻轻拭去,疼惜道,“青儿别哭,刚才太医说过伤口不能沾水。”
顾紫嫣顿时哭得更伤心了。
我双手抱肩,冷眼旁观,刹那看去她就像朵洁白的天山雪莲,楚楚可怜,我竟有种错觉,仿若我的存在染指了她的天真无邪。
艾禾牵着我的手,皱眉道,“阿白白,我讨厌这里。”
我点头,轻声道,“我也是。”
我和艾禾出去的时候,大殿外的侍卫没有拦我们,身后充斥着顾紫嫣的安慰声和顾落青的抽泣声,真是刺耳。
她们姐妹情深我拦不住,可为何总要将我狠狠踩到脚底当做垫脚石呢。人还真的是绝情,在乎的便视若珍宝,不在乎的便弃如敝履。
心情有些低落,艾禾知趣地沉默,就这么一直走着,等反应过来已经不知是哪里了。我和艾禾进宫的次数屈数可指,对着面前两条曲曲折折的路和一条宽敞的大道满是踌躇。
“你说走哪条?”我问艾禾。
“我觉得走大路。”艾禾道,“碰到人的话还能问人。”
我点头赞同,“还是你脑子灵光。”
“你脑子肯定被刚才那两个女人骂傻了。”艾禾道。
我惨然一笑,只好转到其他话题。
大道笔直,远处的大树看似不远,可是走了好久感觉才拉近了一点距离,烈日当空,让人更加没有耐心,艾禾忍不住道,“走了好久,怎么都不见人!”
我沉默拉着他继续走,终于接近了那颗大树,然后大树后两人的背影缓缓映入眼帘,一人负手而立,一人坐在轮椅上,风姿绰绰。
放慢了脚步,但还是被他们发现了,我已想好了说辞,可看到回头的人是历琛,顿时无言,分不清当时是怎样的心情,我知道此刻应该将内心的阴霾遮掩过去,但无论如何都扮不出笑脸。闷闷不乐,怅然若失,全都被他一览无余。
艾禾早已兴奋向他跑去,大概他早就想好了把今早的倒霉事一字不漏地跟历琛告状。
而历琛一直看着我,没有等我走近便出声,“不开心?”
我看着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强颜欢笑,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他的心防已御下了一层又一层,若有一天,他看到了我的真心,会不会离我而去。
“嗯,不开心。”我声音沉沉,越陷越深。
第二十一章 天真如她岂是我等能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