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娘扫视四周,竖起耳朵,朝桃林内听去。但听无数的嚎啕声、惨叫声,响成一片。她不禁皱眉朝钱可光道:“夜叉可能又在杀人了,不知明早,会不会有人出得桃林来?”
钱可光向四周一听,没有人语响。疑惑地望着舞娘,舞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的脸色,随着月影,阴晴圆缺,尽显其间。他不懂舞娘的心事,更不知舞娘的心里想什么。他突然问道:“姑娘,你经历百载,离九九八十一难还有多少难?”
舞娘伸出一根指头,钱可光惊道:“已经一百难了,还在这里?”
舞娘摇摇头,朝桃林深处走去。钱可光追着她道:“那是多少难了?”
舞娘不耐烦地道:“才经历一难,我一直被妖精们缠着,根本就没出去。其余八十难,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钱可光叹了口气道:“原来做鬼也这么难,以前很容易,可现在看来,做鬼还不如好好的做人。”
舞娘转向钱可光,低声道:“别说话,我带你去看酒镇的酒保们。”
钱可光嗫嚅着,忙道:“姑娘,我还是不去了。人妖殊途,那种地方,不是我该去的地方。阴盛阳衰,我怕我抵挡不住。”
舞娘幽幽的道:“你放心吧,我虽法力不及她们,然我漫天飞舞,即可让她们回到自己的老巢里。”
钱可光听完,才放心的跟在她的身后。
过不多时,忽见两剑相交的声音不断响起。钱可光心想,淑玉和夜叉,又在相斗了。看来一个是想杀酒保,一个想救酒保。钱可光想到此节,不禁心里嘀咕道:“可不能杀了他们,以后我的酒,从哪里买?”
钱可光忖罢,朝舞娘低声道:“姑娘,要是她们杀酒保,你救不救他们?”
舞娘摇摇头,将手望空一抬,香飘千里,繁花四射。钱可光的头上,全是桃花花瓣。舞娘边走边笑,边笑边舞。在钱可光的面前,全不害羞。
钱可光望着她,柔声道:“姑娘,你好美。”
舞娘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将秀发在身后甩了甩,脚尖点地,带起点点花瓣,望空飘起。瞬间,漫天变得像花的海洋。钱可光沉浸在花香里,如痴如醉。
在他的眼里,满是舞娘的影子,在他心里,也只有舞娘一人。
钱可光转了几个圈,揽住舞娘的倩腰,低低地道:“姑娘,你好美。”
舞娘停住脚步,轻轻滑开钱可光的手,幽幽的道:“公子,请自重。人鬼殊途,我不愿害你。我虽系游魂,但也有良知。我只是想带你来,看看这里的景色,让你从疲倦中醒来,别无他意。”
钱可光揉揉双眼,忙朝舞娘道:“姑娘,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
舞娘没有看他,继续朝前走去。
两人来到剑击响的地方,忽听舞娘拍掌道:“你两姊妹,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夜叉冷喝一声道:“一个游魂,也敢管我们的事,真是找死。”
夜叉说罢,一剑朝舞娘刺来。钱可光晃眼瞥见正是那晚刺他的美人,不禁赞道:“真是人间仙女,美不胜收。”
舞娘咳嗽了一声,身子轻轻向后一飘,朝夜叉低喝一声道:“夜叉,你除了害人,不知道还能干啥。凭你的道行,还不足以与本姑娘争斗。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桃花林。”
夜叉冷笑一声,朝一旁转过身去,不愿让钱可光见到的淑玉道:“姐姐,我们姊妹两联手,一定能打败她。今晚就收拾了她,免得碍我们的事。”
淑玉的声音,从远处甜甜的响起,传入钱可光的耳朵里,迷人心醉。钱可光听了,全身酥麻。他真想此刻就见到眼前的美人,修长的身材,趁着一件洁白的长裙,在桃花林里,显得与别人不同。
她的声音,在桃林里,将桃花的花瓣,吹到钱可光的眼前,就像流水逐花。
钱可光拍手道:“姑娘的武艺,果然超群。能用内力将地上的花瓣吸起,晚生佩服。”
淑玉的声音猛地转冷,喝道:“无知书生,你懂得什么,只会吹牛打马,今晚你害死了多少无辜的生命?”
钱可光忙道:“姑娘,此话怎讲?”
淑玉冷哼一声道:“怎讲,进桃林的酒保,一个不能生还。”
钱可光一听,连忙双手合十道:“罪过罪过。”
夜叉瞪了钱可光一眼,喝道:“姐姐,你还和他们多说什么?你那晚救了这书生,今晚书生便和一个游魂在一起,难道你的心里不难受吗?我早就告诉你,世上没有一个好的男人,你却不信。”
淑玉将剑一挑,摆手喝道:“妹妹,你做尽了坏事,迟早会被阎王捉去。我是在为你弥补过失,难道你以为我想管你的事吗?他要怎样,与我无关。即便他寻花问柳,也与我无涉。”
钱可光转过身,想看淑玉长什么模样,可他转了几圈,都无法看到她的脸。舞娘喝住钱可光道:“死呆子,别转了。一会惊动这里的狐妖,被她嗅到阳气,你就要被他抓去了。”
钱可光吓得双腿一软,跪伏在地上道:“姑娘,你可别吓我。”
正当他倒在地上之时,忽见不远处,倒着几条人影,血肉模糊。钱可光仔细一辨,吓得面如土色道:“进来的酒保,都死在这里了。”
夜叉听他一说,长剑直扫钱可光。
就在这时,忽听琴音四起,将花瓣飘起,朝长剑上卷去。夜叉娇喝一声道:“舞娘,你敢与本姑奶奶作对?”
舞娘冷笑一声道:“夜叉,你是人,你斗不过我。我想救的人,就不会让你得逞。”
舞娘的话才一说完,便听长剑相交的声音传出。舞娘定睛一看,淑玉架住夜叉的长剑,在那厮斗。夜叉怒喝一声,朝淑玉回了一剑道:“姐姐,你不帮我,却帮着一个鬼?”
淑玉劝诫道:“妹妹,就算姐姐求求你,放下长剑立地成仙。难道你就不想修炼成仙了吗?”
夜叉冷笑一声道:“我要杀尽世间负心的男人,我要让天下的男人都死去。他们不是好东西,都是负心汉。”
舞娘见淑玉缠着夜叉,伸手轻轻一带钱可光,娇喝一声道:“我们快走。”
钱可光听罢,抓住舞娘的手,朝桃林外驰来。
忽听身后一个怪异的声音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舞娘一听,朝钱可光道:“不好,是狐妖。你先走,我拖住她。”
钱可光沉声道:“姑娘,我看不见路。”
舞娘无法,只得将双手一举,花瓣飞舞,罩住钱可光,将他往前送了一程。随即双手一拍一合,朝身后推出一掌。
猛见一高大身影,朝她卷来。天空霎时,变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舞娘长喝一声,将地上的花瓣卷起,迎住来敌。
旋风急舞,将舞娘团团包裹。钱可光在远处隐约见得舞娘的身影,她的身前,站着一高大的怪物,黑漆令人害怕。等天空朗月再现,才看清来的是个白衣美少女。
钱可光大喜,心道:“桃林里美女众多,要是能和众美搞好关系,一定享乐无穷。”
他闪过这个念头,便见舞娘奔来,朝他喝道:“呆子,还在胡想什么,还不快逃命?”
钱可光只得抛弃一切,向外奔走。可他几乎不知自己该朝哪个方向跑,只觉有股力道将自己往前送,便随即跑去。他行了一程,见舞娘的身后,不时的射出黑影。她身后的美女,手中似拿着利器,每一出手,便将四周的桃树的皮,抓去一块。钱可光仔细一辨,才知是爪印。
他心里一想,舞娘所说的狐妖,看来真是狐狸成精了。要是被她抓住,别说和她缠绵,吓都被吓死了。
舞娘见他去看狐妖出招的爪痕,忙朝他喝道:“留意她的手,免得抓住你。”
钱可光哦了一声,朝她低声道:“姑娘,你怎么不出招偷袭她?”
舞娘淡淡一笑道:“我还没那么卑鄙,她也不值得我偷袭。你自己看好了,可不要被她抓伤了。桃林里,没有治被她抓伤的药。”
钱可光从地上抓起一把花瓣,朝舞娘道:“我看她攻来,便用花瓣撒在她的眼睛里。”
舞娘心想,钱可光虽傻,却还有点计谋。只是狐妖一个来此,她不是我的敌手,也没必要伤她。我带这呆子出了桃林,再来收拾她。
舞娘心忖罢,朝身后拍出一掌,花瓣纷纷。她带着钱可光,奔到了桃林边。钱可光朝林边一望,欣喜道:“姑娘,我到了河塘了。”
舞娘点头道:“你快去吧,免得一会她追来了。”
钱可光怔怔的望着舞娘,柔声道:“姑娘,那你呢?”
舞娘淡淡地道:“我不能去人烟太多的地方,阳气太重,不适合我生活。”
钱可光谢了她,又朝她道:“姑娘,以后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
舞娘微微一笑,留下甜美的酒窝,望着钱可光远去。心想,这呆子,却有几分惹人喜爱之处。
钱可光来到河塘,猛见河塘里现出汩汩血迹,无数尸骨,让他连连后退,退了良久,才转身朝酒镇奔去。
第5章 血月尸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