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特别,不过是一把普通的琴而已。”陌上邪漫不经心地回答,转而,又回身面带无耻地笑意道:“若是本王将这把琴的价值抬高,名贵到抵上你全部的身家也赔偿不起,那你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以身抵债?”
“你想多了。”冷曲意翻了一个白眼,一把甩开陌上邪抚上自己脸蛋儿的魔爪。“不过……说那琴不重要肯定是蒙我的,不然之前我弄坏了你那么多宝贝东西,都没见你皱一下眉头,而独独这一剑物什,让你自我纠结了半天?”
“但是你既然不愿意告诉我,我也懒得再问,反正倒霉的又不是我。”冷曲意向外踏出两步,很是心安理得。
“那可不一样。”陌上邪跟了上去,朗声笑道:“你之前弄坏了的那些东西,原本就是属于你。可这件东西……”
“这件东西怎么?”冷曲意见鱼已上钩,按捺不住问道。
陌上邪低首,深情地凝视着冷曲意,道:“你想知道?”
“嗯。”
“无可奉告。哈哈哈……”陌上邪笑得张狂,昕长的背影大步流星地消失在门口之外……
“你——”冷曲意望着远去的背影气得跳脚,愤愤地收回手。“真是的,怎么一遇上他跟浣哥哥我就开始手足无措了呢?奇怪!”嘴里喃喃着回首,才发现不觉中脚步已经踏出了和信庭。
冷曲意微微抬头,仰视着庭前挂着的牌匾,“和信庭”三个大字镀着一层耀眼的金色,龙飞凤舞煞是气派非凡。与庭院里的黯淡相比,这恐怕是这座院子里唯一能够如得了眼的景物。
层层的落叶堆砌满整个庭院,活生生的给一片春色里染就秋日的荒凉,冷曲意的眼睛变得黯淡,“但凡有生命的东西都会有终结的一天,若想长存于世,便只能做个提线木偶吧。”
莫名地忧伤后,冷曲意按照记忆里的路线,独自一人返回了听雨楼。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怜儿将宁兰君扶回青莲居,看着她这一路魂不守舍的样子,很是担忧。
宁兰君不说话,步履阑珊地移到了妆镜前,两眼无神地看向妆镜中的自己,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出来。
“公主!”怜儿慌了,急忙拿出锦帕擦拭掉她脸上的泪痕,“公主,您别哭啊,万事不是还有怜儿在吗?”
“怜儿。”宁兰君怔怔地转回脸,眼中的泪花哭红了精致的妆容,“你知道方才她在我耳边说了什么吗?她说,这次是可怜我不与我计较,若是再有下次,定当叫我永劫不复。”
“呵!好一个永劫不复,我输了,真的。我什么都不如她,论才情,论品貌,论胆识,我哪一样比得过她?呵呵,我竟会输给一个烟花女子,堂堂一个公主竟然就不如一个烟花女子。”
怜儿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万劫不复?呵,好大的口气!”眼珠微转,手上的动作一顿,却又怜惜道:“主子,您在胡说什么呢?什么输不输的。在这男女的感情问题上,岂有输赢的道理,爱了便是爱了,不爱只当做是今生无那缘分,也许公主的红线另一头本就不是牵的宸王爷。”怜儿闻言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可是看着自家公主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是心疼得不得了,只能这样劝。
“真的吗?”宁兰君含着泪的眼终于有了一点神采,疑惑道:“难不成除了宸哥哥之外,我还能爱上别的男子?”
“缘分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见宁兰君的脸色稍霁,怜儿终于松了一口气,“公主,厨房里下午炖的汤还在灶上呢,怜儿得过去看看,您先稍事休息一下,怜儿去把它端过来。”
“嗯。”宁兰君温顺点头,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没有一点杂质。
要这样干净的女孩子有勇气去设计陷害他人,那得有多大的勇气。怜儿微微叹了一口气,拍拍宁兰君的手,“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说罢,便起身出门。
书房内,方才还是一片狼藉的屋子已经整理得干净整齐一切如初,就像从始至终都是这幅模样未曾改变过。
苍翎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望着已经恢复正常的房间长出了一口气感叹道:“终于打扫完了。”究竟是哪个王八蛋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闯进主子的书房胡闹,还把屋子搞成了这样,“若是被本大爷抓到,非剥了他一层皮不可。”
“你要剥谁的皮?”陌上邪转到案几前,两眼扫视着桌子上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却又听到苍翎一个人在哪里碎碎念叨着什么,就蹙着眉头随口问了一句。
“当然把这里弄成一团糟的王八蛋。”苍翎啐着牙花子,看着窗外狠狠道,仿佛窗外面就有他要剥皮的对象。
书房向来是兵家大臣的禁地,里面藏纳着治国平天下的良方,若不是值得信任的人,是不允许靠近的。苍翎是陌上邪的心腹,整理这间屋子的事自然也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陌上邪闻言不说话,想起白日里在这里发生的情景,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这一声笑可把苍翎惊呆了,苍翎不自信地揉了揉眼睛再看,我的娘诶,他真的是在笑!
“主,主子,您,您别,笑,我,我,我看着,渗得慌。”苍翎抱着胸口,畏缩不前。
“去你小子的!我看你是许久没被抽!活得不耐烦了。”陌上邪抄起桌子上的一方墨砚扔过去。
苍翎身形一侧,伸手,接住。“主子,这可贵着呢?嘿嘿……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值钱。”
“少给本王贫嘴。”陌上邪笑着,忽然又想起什么,指着桌子上的一摞书道:“你来看看,我这里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苍翎闻言,上前一步看了看,郁闷道:“主上,您这里原本有哪些东西我怎么知道,若是我连这些都这么清楚,那你岂不是该提防提防我了?”
陌上邪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可是究竟少了什么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又想起今日唤苍翎前来的正事,随即端正了神色,目光微聚,“当年那件事,你查得怎么样?可有眉目了?”
苍翎见状,立马收敛了嘻哈姿态,单膝下跪,低头恭顺道:“回主子,前些日子派出去的影卫回报,已将五年前发生的意外悉数调查清楚,与之相关者尽数格杀。”
“很好。”陌上邪冷笑。
“还有一些人因为与二皇子的势力有些瓜葛,动起手来会有一点麻烦,所以……”苍翎从怀中掏出一份纸卷,双手托至齐眉道:“这是那些人的名单,还请主上过目。”
陌上邪从苍翎的手中接过那份名单,雪白点上墨迹的信纸上还有朵朵红梅盛开,一看就知道因着这份名单,上面有沾染了多少冤魂。
冷眼扫过名单上的内容,陌上邪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原本漆黑如墨的瞳仁也散发出危险摄人心魄的光芒。“好啊,好啊,没想到他们也参与了此事,真是出人意料啊。”
苍翎面无表情的听完主上似喜似怒的感叹,低声问道:“这些人主上想要如何处置?”
“灭族。”陌上邪淡淡道,唇角地笑意盎然,手中的狼毫化成齑粉。
树荫横斜处,一黑影听清了屋内人的谈话,下意识的捂上了嘴,悄悄向后退出一步。枯败的树枝发出痛苦的吱呀声。
“谁!”苍翎警戒过人,身形在出声之际,就已经疾步向门外掠去。
到达声源处时,却只剩下树影斑驳。
“主上,属下无能。”苍翎转身叩首请罪。
陌上邪摇了摇手,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眼睛微眯。
苍翎顺着那个方向看去,突然明白了什么,“属下听闻白日里,娘娘留给王爷的那把高山流水被人弄坏了?”
陌上邪回神,俯视着苍翎。那把筝确实是母妃留给自己唯一的一件东西。
苍翎被陌上邪的眼神看得一阵心虚,忙继续道:“属下只是好奇那把筝好端端的怎么会坏掉?况且筝是由朗悦公主保管的。若是出了纰漏,属下想,朗悦公主也脱不了干系,主上何不就此……”苍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陌上邪扬手止住了苍翎的话头,“筝是兰君故意弄坏的。”
“那主上为何不借此杀了朗月公主以绝后患,要知道,刚刚那个黑衣人离去的方向可是青莲居!主上心善留下那朗悦公主的一条性命,岂不知是养虎为患?”苍翎一激动,站起身体目光灼灼地逼视陌上邪的双眼。
“够了!”陌上邪喝断苍翎的话,冷冽道:“何时本王的事竟要由你来做决断?”
“属下该死!”苍翎突绝四周冷意横生,慌忙屈膝下跪。
陌上邪不置可否,转过身,双手负在身后,背对着苍翎道:“本王说过,任何人不得动朗悦公主的念头,违者杀无赦。”
苍翎浑身一震,将头深深地磕进泥土里,哀戚之色漫上这个铁血男儿刀刻般刚毅的脸,“全凭主上处置,苍翎绝无怨言。”
夜色沉寂,黑色的压抑之感从四周席卷而来,逼得身处在黑暗中的人无路可退,只能在这压抑的气氛中慢慢绝望。
苍翎一直保持着那个谦卑的姿态,仿佛能听见黑夜心脏的跳动,等到着前方的人开口决定自己的命运,也许这将是最后一次遵行主子的命令。
许久,前方玄色锦衣的男子才缓缓叹出一口气挥了挥手,道:“罢了,你下去吧。”
“主子……”苍翎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注视着前方的挺拔的身影,伫立良久后,终是退了下去。
第四十八章 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