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龙城郊外只是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来时的路却已经被大雪尘封在地底,再也难以寻回。
冷曲意是不是被一阵冷风袭来,打一个响亮的喷嚏。陌上邪则心细地替她拉好鹤羽大氅,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大手牵着她的纤细的小手走了一路却也无话可说。
天地间,静得仿佛能听见下雪的声音。
或许是对方比他们更喜欢他们能够尽快回到盘龙城,竟然没有在路上设下一个障碍去阻止,以至于两人也没什么好遮掩,大大方方的便已到盘龙城郭外。
“奇怪,这一路上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冷曲意终于打破了艰难的宁静,疑惑开口。
陌上邪亦是警惕的看向四周,冷曲意提出的这个问题,他很久以前就注意到了,但确实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上邪,你看!”冷曲意突然指着盘龙城门方向低呼道:“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看守?好像比平时多了三倍吧。”
陌上邪不言不语,放开冷曲意的手,径直向前走去。
冷曲意一把抓住,面容不安。
冷曲意给出一个安心的笑容,道:“我只是去看看,别忘了本王的身份,他们岂敢对本王动手?”
冷曲意这才想到已经到了天子脚下,即便陌天纵再疯狂,却也不敢做出在光天化日之下对陌上邪不利的事情来。
“前面可是宸王殿下与冷大人?”眼尖的守卫目光已经向这边掠过来,朝陌上邪二人大声招呼道。
陌上邪回头,冷曲意笑着说道:“我同你一起过去吧。”说完也不管陌上邪答应不答应,直接挽住陌上邪的手向着城门方向走去。
“属下参见宸王殿下,冷大人。”在守城将领的带领下,所有的侍卫齐齐下跪。连同简约入城的群众听说是宸王也都急忙五体投地,怀着尊崇的心情,大气也不敢出。
“城中可是发生了何事?为何盘查如何严格。”陌上邪沉声问。
守城将领将头微微向下,越发恭敬道:“殿下有所不知,我国北部发生骚乱,嘉兰国入侵我国北境已有半月之久。”
“嘉兰?”陌上邪眼神微眯,思忖道:“五年前嘉兰元气大伤,今日他还有何能力竟能与我国负隅顽抗半月之久?”
“回殿下,嘉兰此举入侵想必是做了万全之策,其中有一股强大的神秘势力辅助,苍翎侍卫长已经被遣往边境御敌。”
“苍翎走了!”冷曲意心中豁然开朗,难怪如此重要的事苍翎却没有亲自报信,反而让黄川代替,原来是对方早已将苍翎遣离,还真是用心良苦啊。冷曲意在心地冷笑不已。
陌上邪凝眉,不再继续问下去,拉着冷曲意便要进程。
“王爷请慢。”守城将领慌忙起身将冷曲意拦住。
陌上邪冷眼相视,眼中的寒意吓得将领慌忙重新跪倒在地,嗫嚅道:“王爷,下官奉皇上旨意,在这里除了严查嘉兰国奸细混入城中以外,还受命捉拿冷大人。”
说罢,见陌上邪没了动作,低头向冷曲意道一声“得罪。”便一手攀向冷曲意的左肩。
“啊——”惨叫声起。只闻“咔嚓”一声,众人还未来得及看对方怎么出手,将领便扶着右肩在地上翻滚哀嚎起来。
“本王在此,谁敢再碰她试试。”陌上邪不喜不怒的声音传来,语调不高却足以让在场所有的人胆颤心惊。
原以为只要搬出皇上的旨意,任凭对方是威名震天下的战神宸王,也不敢轻易包庇。可没想到对方不仅包庇了,而且还折断了头儿的手臂。
“王爷,这可是皇……噗——”话还没说完,对方只觉心口一痛,喉咙腥甜上涌,连呻吟都未来得及便双眼上翻直挺挺倒下地去。
“忤逆者,死。”陌上邪眸光乍冷。看来几年的蛰伏,有些人已经全然忘了本王的作风。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剩下的侍卫们纷纷在地上磕起了响头,谁还敢再多说一句?
“我们走。”陌上邪转身牵起冷曲意的手,温柔道。
“看来王爷还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呐。”不知何时,又有一批人到了此地,说话的人声音更是不阴不阳。
“花公公?”冷曲意抬头却见说话人的身后,赫然站着一个熟识的面孔,不禁惊异出声。
“冷大人别来无恙。”花公公一如往昔,看着冷曲意的脸上还是布满褶子的笑意,只不过今日却不难看出笑意中难掩的牵强之色。
“花公公,今日咱家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捉拿嘉兰国的细作冷曲意,换做别人是唯恐避之不及,您老竟还与她叙旧,难不成想被连坐么?”为首的老太监不阴不阳道。
花公公闻言面色一闪,转眼笑道:“福总管这是说的哪里话,莫不是没听清皇上的意思?皇上只说了冷大人有嫌疑,但凭冷御史的几句话,证据不足尚未定罪不是?凭着你我的官阶品位,怎能在大人面前猖狂?若是福总管此举传入元妃娘娘耳根子里,恐怕娘娘也要治你个不分尊卑之罪了。”
“你——”被称作福总管的老太监气得七窍生烟,指着花公公却又奈何不得,谁让人家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你给我等着吧,等我家小主人坐上那金銮殿主位,本总管仔细剥了你的皮,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福总管在心里暗暗恨道,眼中阴冷之意明显。
花公公却只是摇头一笑,不予理睬。转头看向冷曲意二人。
从花公公的话里冷曲意了解到,此事的始作俑者确实与元家有关,可貌似冷云翔也牵涉其中。
还有上邪在黄川身上发现的伤痕明显是被元家特制的利器所伤,还有守城将领口中的那股神秘势力,冷曲意隐约觉得这与元家也脱不了干系。不然嘉兰又如何能准确的挑出上邪不在的日子入侵?
“我倒想问问,你们凭什么怀疑我是嘉兰国的细作?”冷曲意柳眉一挑,笑着问道。
“就凭你的养父冷云翔亲口指证!”福总管昂首,眼睛看也不看冷曲意,神情十分傲慢。
“呵呵……”冷曲意冷笑两声,质问出声:“天下谁人不知我与冷云翔仇深似海,他的话何以能信?”
福总管闻言神情一滞,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作答,眼珠滴溜溜一转,冷冷道:“信与不信也不是我等说了算,咱家只是奉命行事。”说罢便要上前。
陌上邪长臂一拦,挡在冷曲意身前,面色阴沉道:“看来刚才本王的教训是轻了些。”
“你,你想干什么,想要抗旨——呃——”喉咙被人卡住。
陌上邪杀意凛然,单手钳住福总管肥硕的身体,任由他在空中手舞足蹈,脸被涨成猪肝色。
“快住手!”花公公惊恐出声道。皇帝遣他前来协助,就是怕宸王为了冷曲意做出不利于双方的事情。若真要是福总管出了事,不仅元妃那边不好交代,就是皇上那边也难以开口。
即便花公公已经出声制止,陌上邪却丝毫不为所动,眼看着福总管双眼已经上翻就要一命归西,急得花公公连忙向冷曲意使眼色求救。
“上邪。”冷曲意上前轻轻拉了拉陌上邪的袖口。
陌上邪回头看了冷曲意一眼,冷哼一声将手上肥硕如猪的总管掼在地上,碰出一脸鼻血。
还来不及等冷曲意笑开,花公公便走上前来,低声劝道:“王爷,此事原本可大可小,切莫因此将事情闹大反而中了别人的奸计啊。”
陌上邪脸色如常淡如止水,仿佛方才额滔天怒意只是人们的幻觉。只有一旁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福总管能够证明方才的事情确实发生过。
花公公见陌上邪冰冷如常,叹了口气又转身对冷曲意劝道:“冷大人切勿为小世子担忧,太后已将小世子接到身边,谅元妃也奈何不得。只是若是冷大人一意顽抗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说到陌曲笙,冷曲意冷漠的表情顷刻间松动。花公公的话说得没错,太后喜欢笙儿会保住笙儿这是自然,可是一旦她负隅顽抗,难保对方不会借题发挥,到时候恐怕即便是太后也只能有心无力。
“好,我跟你走。”冷曲意淡淡开口。
“不行!”陌上邪寒声道:“难道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我当然没忘。”冷曲意裂唇一笑,柔声安慰道:“但你也别忘了黄大人也在大理寺,鲜有人可以加害于我的。”
陌上邪看着冷曲意不说话。
“你答应我,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一定要照顾好笙儿。若是他问起,你就说我回谷看望师父了。”冷曲意笑着补充道。其实她是真的没什么好怕的,只要她不想留,谁能拦得住她?只是曲笙确实是她的软肋啊。
“本王一定会救你出来。”陌上邪没有理会冷曲意的话,而是自顾自坚定道。
即便倾尽所有,他也要换得她一世平安。
冷曲意双眸凝视着陌上邪认真的模样,片刻后,嫣然笑开,用力点点头。
第一百二十章 诬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