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丽华听完,顿时不乐意了:“那就什么也不做了?”
“做是要做的,却要换个人。”温氏勾了勾唇。
不多时,宝珠到了。
“奴婢给夫人请安。”宝珠跪下行礼。
温氏冷着一张脸,喝道:“贱婢可知罪?”
宝珠心中一颤,垂眸回道:“奴婢并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你不知道?”温氏冷哼一声:“把她的包袱拿下来,瞧瞧里面装的什么?”
烟容领命,去扯宝珠肩上的包袱。
宝珠慌了。里面有池玉菡打算“烧”给梅氏的鞋子,池玉菡特意叫她来拿的,不容有闪失。偏偏那鞋子的样式,搭眼一看就知不是少女穿的,给温氏看见,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来?
紧紧抱着包袱不撒手:“这是大小姐的随身衣物,并没有什么。”
“既如此,你干什么不撒手?”烟容在宝珠腋下狠狠掐了一下,趁宝珠吃痛,猛地把包袱抽出来。
包袱里装了池玉菡的一身衣物,以及其他日常用的,所以一双深蓝底子金色绣面的鞋子,便格外显眼。
“这是什么?”温氏挑了挑眉,没料到竟有意外发现。
宝珠急得冷汗都下来了:“是大小姐的鞋子!”
“骗谁呢?这样老气的样式,分明就是妇人婆子才穿的!”池丽华抢白道:“我就说她暗中私会男人,还给人绣扇套,这双鞋子,是给那奸夫的母亲绣的吧?”
歪打正着,池丽华觉得自己真是聪明:“她可真是不要脸啊,一个没出阁的女儿家,竟然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我简直没眼看了!”
“母亲,不能替她瞒着,池玉菡做下这等不要脸的事,传出去连我的名声都带累了。一定要告诉父亲,叫父亲打死她,以正门楣!”池丽华越说越兴奋,一张红肿的脸上,两只细小的眼睛满是恶毒。
温氏瞪了她一眼:“还没问清楚呢!”池玉菡是该死,可是池丽华与温子恭的亲事订下之前,还需要池玉菡在池中杰面前支着呢。把池丽华瞪的不敢说话了,才淡淡看向宝珠说道:“说吧,这双鞋是怎么回事?”
眼看池玉菡给梅氏做的鞋子,在烟容的手里颠来倒去,宝珠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回夫人的话,这当真是大小姐穿的。”事到如今,宝珠只能一口咬死了:“也许,大小姐的眼光独特,就喜欢这样的?”
她这番话说出来,顿时让温氏和池丽华想起,初来的时候,池玉菡顶着一头奇奇怪怪的发型,还觉得自己美得不行,顿时笑出声来。
宝珠不知二人为何发笑,竭力转动脑筋,思索着如何描补。
“方才华儿在大小姐屋里发现了这个。”温氏的眼神一扫手边,搁在桌上的男子用的扇套:“大小姐何时绣的,你为何不拦着?”
宝珠抬眼看见那扇套,顿时气恼极了。温氏的意思,却是给池玉菡扣实了,那扇套就是她绣的。
可是,池玉菡何时绣过这个?雨村和雪凝亲眼看见,那扇套是池丽华身边的娇杏从怀里掏出来,硬生生栽赃嫁祸给池玉菡的。
掐紧了手心,低下头道:“回夫人的话,奴婢并没见着大小姐绣这个。”
温氏的眼神深了深:“掌嘴。”
烟容立时走过去,一把提起宝珠,抡起大耳刮子就扇了过去。
“啪!”
宝珠挨了烟容的一个大嘴巴,半边脸都火辣辣的,她强忍着没叫出来,低头对温氏磕了个头:“夫人恕罪,奴婢着实没瞧见大小姐绣这个。”
“再掌嘴。”温氏淡淡说道。
烟容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抓起宝珠,又扇了一巴掌:“夫人问你,还不老实回话!”
宝珠这回什么也不敢说了,只是一个劲儿磕头。
“烟容,去拿剪子来。”温氏淡淡说道。
宝珠听罢,心中顿时一紧,温氏要剪刀做什么?
不多会儿,烟容拿着剪刀出来了,温氏勾了勾唇:“把那双来历不明的鞋毁了。”视线落到宝珠的脸上:“满府的清誉,可不能叫她一个人毁了。”
宝珠顿时急了,膝行上前道:“夫人,这鞋子的确是大小姐自个儿穿的!”
“既然如此,绞了又何妨。”温氏道:“府里面还缺她的鞋子穿不成?再回去拿一双正当穿的,也免得堕了府里的名头。”
宝珠张了张口,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眼睁睁看着烟容一手握着鞋子,一手拿着剪刀,一下一下,把鞋子绞碎了。顿时,眼眶都红了。
“你原先是在哪儿当差的?”搁下茶杯,温氏看着宝珠问道。
宝珠低下头,忍着泪道:“回夫人的话,奴婢原先是扫洒的。”
“做了大丫鬟,吃穿都比原先好不少吧?”温氏又问道。
宝珠本来就是个机灵的,见温氏此时说话的声音软和了许多,心里不免机警几分。微微掐住手心,恭恭敬敬答道:“都是夫人提拔,才有了奴婢的今日。”
“不错,是个懂事的。”温氏勾了勾唇,对烟容扫了一眼:“把东西给她。”
烟容便拿着一个纸包,塞到宝珠的手里。
宝珠捏着纸包,心里咯噔一下:“夫人,这是?”
“把它放到盛家小姐的吃食中。”温氏说道:“若你办成此事,夫人我便给你记一功。否则,你绞碎了大小姐的鞋子,又使计蛊惑二小姐将菡萏院的丫鬟都打了,该当何罪……你明白吧?”
宝珠浑身震了一下,抬头看着温氏笑得温柔和蔼的脸,只觉得浑身发冷。
“夫人问你话,你听见没有?”见宝珠不吭声,烟容往她腿上踢了一脚。
宝珠紧紧捏着纸包,心跳得厉害,只觉口干舌燥,耳朵轰鸣。
“奴婢听见了。”最终,宝珠捏着纸包,俯身磕了个头:“奴婢,会尽力按夫人的嘱咐去办的。”
听见她应了,温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你是个机灵的,这件事就是你给二小姐的投名状。假使你办得好,我和二小姐都不会亏待你。倘若你办不好,或者泄露半分……”
后面的话,温氏没有说出口。宝珠却深深察觉到其中的阴森,垂着眼睛,磕磕巴巴地道:“奴婢知道了。”
温氏才挥了挥手:“去吧。”
宝珠起来的时候,脚下踉跄了一下,身形跌跌撞撞地往外走,险些撞到门框上。烟容忍不住嗤笑一声:“如此胆小,能中什么用?”
“母亲,她能办到吗?”池丽华很是怀疑地道。
温氏勾了勾唇:“端看她想不想了。”
“若她办到了,当真要调到我身边来啊?”池丽华拧起眉头:“虽然立冬没了,可我想挑个合心意的,这个我可不喜欢。”
伺候过池玉菡的丫鬟,她想一想就恶心。
温氏嗔了她一眼:“动动你的脑子!一个害了官家千金的贱婢,留在世上,想不想要名声了?”
池丽华愣了一下,陡然明白过来,这是温氏剪除池玉菡臂膀的一计,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还是母亲厉害!这下咱们什么也不必做,就等着她们主仆二人死呢!”
“什么死不死的,眼下池玉菡还不能死。”温氏作势不悦地拿下池丽华的手臂:“你也注意下,眼下少动作。等到你和子恭的婚事定下来,想怎么收拾她不行?”
池丽华瘪了瘪嘴,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
这时,底下的小丫鬟正在收拾方才烟容剪碎的鞋子,池丽华见了,厌恶地皱了皱眉:“这鞋子到底是谁的?宝珠那贱婢也不讲。”
“如果我没猜错……”温氏斜眼看过去,冷笑一声:“是烧给她那个贱人娘的!”
看见这双鞋的第一眼,温氏便猜到了。结合宝珠的紧张表现,更是确信无疑。
哼,梅氏!她有什么资格?但凡池府的一物一事,哪怕一根线头呢,她都没资格用!
“绞的好,那种地方的贱人,怎么配用咱们府里的东西?”池丽华冷哼一声,随即又咯咯笑起来:“这下池玉菡要哭死啦。上次丁嬷嬷才说了她娘一句,她就哭半天。这回费心绣的鞋子被毁了,哭死她!”
温氏用不争气的眼光看着她道:“你怎么会觉得她会哭?”
“她那么没用,除了哭还能做什么?”池丽华道。
“你可小看她了!”温氏冷笑一声:“她原先那样,都是装的!你以后也小心些,如今想来,只怕你在生辰宴上出了事,都有她一脚呢!”
那边,宝珠坐上马车,一路往盛府行去。
进了盛府,仍然是司琪接的她:“你脸怎么了?看着有些肿?”
“没事。”宝珠垂了头道。
司琪不信,拉住她在路边停住,凑近了仔细端详她的脸,渐渐皱起眉头:“谁打你了?”
“谁也没打我。”宝珠推开她道:“兴许是喝水喝多了,把脸喝肿了。”
“喝水多了能把脸喝肿?”司琪疑惑道。
“你不知道啊?”宝珠惊讶道,满口与她胡扯起来。
家丑不可外扬。身为奴婢,也不能宣扬主家的丑事。否则,落在旁人眼中,便是这个奴婢不安份,往后谁也瞧不起。虽然知道司琪是一片好心,宝珠也不会对她和盘托出。
直到见了池玉菡。
“你的脸怎么了?”池玉菡一眼就看出宝珠脸上的红肿。
宝珠摸了摸脸,苦笑一声:“烟容打的。”
烟容对温氏极衷心,自从知道宝珠认了池玉菡为主,便把宝珠恨得不行。之前那两个巴掌,打得又重又狠。
“她为什么打你?”池玉菡拧起眉头。
第三十三章 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