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云凰天的大喜之日,谁都没能料想到凤妃娘娘居然今天会在半夜突发急症。御医院的一众太医今日都回了家,只留下了两个太医当值,幸好林太医今日留在宫中,没有出宫去,收到消息说是御前内监来请太医去咸福殿一趟,就匆匆的同御医院的其他两个当值太医一道去了咸福殿。
“安公公,不知咸福殿发生什么事了?”
“不清楚,咱家只是在外院等候,皇上吩咐去请太医过去一趟。”
“哦,这样啊。”
林太医凑上去问了两句之后见从安富贵嘴里什么都套不出来,就不再说话,噤了声一路匆匆,只希望别是霍丫头出了什么意外就好。
小安子带着一行人匆匆赶到咸福殿的时候,皇上的圣驾已经离开,但是太医们并没有因为皇上在新婚之夜离去而怠慢昏迷不醒的凤妃,依旧是尽心尽责的诊治了一番。
御医院的另外两个太医上前为霍梧栖诊了脉,之后林太医才上前为她诊脉,三个太医的诊断结果一致。商谈之后,只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感染了风寒,还有脾胃不适,吃点药好生调理一番就没什么大碍了。随后留下了一张药方之后两个太医就结伴离去。林太医则顺理成章的留下来照顾还没醒过来的凤妃娘娘。
阿玥看着床榻上面昏迷不醒的霍梧栖,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撕扯着一样难受,眼泪珠子就跟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恨不能躺在那里的那个人是自己,手里还一直换着毛巾给躺在那里难受的霍梧栖擦拭额头。
采莲站在那里看着阿玥一边流泪一边伺候主子,心里感觉也很不好过,甚至为凤妃感到不平。原本应该是大喜之夜,结果却弄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凤妃娘娘躺在床榻之上昏迷不醒,皇上居然说走就走,没有一点顾及娘娘还在昏迷,都说皇帝最是无情,果然如此。
“阿玥姐姐,您还是坐在一旁歇息一会,让我来吧。”
声音是从阿玥的背后传来的,阿玥扭头看了一眼是采莲,又回头看了看烧已经退了大半的霍梧栖,就把手中的帕子拿给了她,
“好生伺候着娘娘,我去看看药煎好了吗,娘娘若是醒了过来,就去那边叫我。”
“是。”
走到门口的阿玥,突然停在了那里,看了看接替自己在那里忙碌的采莲,想了会儿张口道:“今夜辛苦你了。”就匆匆离去。采莲听到阿玥对自己说的话,扭过去的时候阿玥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她只是对着门口消失的身影,脸上挂起了恬淡的微笑,继而继续为凤妃擦拭身体。
霍梧栖是在寅时的时候醒过来的,昏睡了两个多时辰。
床榻上的人先是动了动胳膊,而后艰难的将酸胀的胳膊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抬手揉了揉同样酸胀的脑袋,才恍恍惚惚的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昏迷的这一两个时辰之中的,隐隐的听到身边变得嘈杂又安静,直到醒了之后才发觉有一个人趴在自己的身边。睁开眼睛仔细一看才看清楚是真的有一个人趴在自己的床边。
不远处的桌边采莲在那里一手撑着脑袋,端坐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而趴在床榻边沿的是阿玥,看起来已经很是疲倦的样子了。霍梧栖看了看外面的天还是黑乎乎的一片,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只是觉得喉咙干涩想要轻轻的起床过去倒一杯清水来润润喉咙,她不忍心打扰到她们两个人。
她艰难的才从被子里面出来,没有惊动熟睡中的阿玥,可是就在蹑手蹑脚的从床上下来往桌边走的时候却不小心的碰到了一旁高脚花架上面的花瓶,幸好自己眼疾手快接住了花瓶,但是轻眠中的采莲还是听到了声响,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原本应该安安分分躺在床上的凤妃已经起了床,还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动作扶着堪勘要掉下来的花瓶。
“娘娘......”采莲看到这一幕,惊呼出声,霍梧栖赶紧就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身后已经疲累到极致的阿玥。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再做声。采莲安静的朝她走了过来,将花瓶放置妥当,再将虚弱的凤妃一壁扶到了桌边。
两个人靠哑语说话,采莲对她说:“娘娘您稍等片刻,小厨房里还给您炖了鸡汤,奴婢现在过去端一下。”
霍梧栖点了一下头,采莲就退了出去。
霍梧栖坐在那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还没倒入腹中,担心她的林太医就进了门。林太医刚要发话,霍梧栖就对他同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并且指了指外面,示意他到外面说话。她随手抄起一件外衫披在了身上,就出了门。
“娘娘现在感觉如何?”
“除了浑身酸痛之外,没什么其他的不适了。”
说话间林太医就将手搭在了霍梧栖的手腕之上,思衬了一会之后放下。
“娘娘现在已无大碍,但是还不能掉以轻心,我们还是去偏殿说吧。”
“嗯。”
偏殿就在霍梧栖寝殿的不远处,刚刚林太医也是在那边稍做休息的,仅仅只有十几步的距离。霍梧栖心中始终挂念凤墨麟出使夏云国一事,刚刚进了偏殿的门就开门见山的问出了口。
“林太医之前可否知道就九皇子出使夏云国,前来观礼一事?”
“知道。”
“那九皇子可否知道紫霓公主失踪一事?”
“知道”
“那他也知道与夏云皇成亲的不是紫霓公主的事情了?”
“嗯,知道。”
林太医仅仅是几个字就将还残留一丝希望的霍梧栖瞬间打入了万丈深渊之中,霍梧栖一时没站稳就跌坐在了黄梨木的椅子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为什么来使是九皇子.......”
霍梧栖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嘴巴里面自言自语的一遍遍的呢喃着,不知道是在问林太医还是在问自己。林太医虽然是个老顽固,在宫中人缘什么的也不好,但是霍梧栖当初在太医院的时候,就时常见到九皇子去那边找她,两个人虽然刻意的保持距离,但是从一些细微末节的小事之中也能看出两个人之间隐隐的暧昧。只是没有去戳穿这最后一层窗户纸而已。
“娘娘稍安勿躁,九殿下此次到来之前并不知道紫霓公主尚未找到的事情,是今日在太庙观礼的时候,九殿下没有看到娘娘,才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的。事后九殿下逼问老臣,老臣被逼无奈才将事情和盘托出。”
林太医言语之中的无奈和自责显而易见,但是九皇子的到来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之前凤帝只是传信前来说将会派使臣前来观礼,并未提及使臣的姓名。前几日之前接到九皇子不日就会到达煊阳城的消息的时候,林太医也慌了神,但是这时再禀告给霍梧栖也迟了,遂就将这一事情给自作主瞒了下来。
“现在九皇子在何处?”
“九皇子暂居驿站之中。”
“何事返程?”
“过几天会和送亲的队伍一同返回。”
霍梧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镇定,但是林太医却被这样的霍梧栖给吓到了,他越回答她的话,心里就越没有底气,生怕霍丫头一冲动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她像是猜到了林太医心中的想法,遂抬起头看着他:“放心,我心里自有分寸。”
“是。不知娘娘为何会感染寒症?”
林太医突然想起今日天气并不寒冷,霍梧栖今日的寒症来的有些奇怪,就多嘴问了一句。
“啊...没什么老毛i病了,应该是今日太过劳累了。时间不早了,采莲找不到我该着急了。”霍梧栖不敢告诉林太医这其中的真实原因,含糊的回答了林太医的问题,霍梧栖就急着起身往门外走去。
看着有些奇怪的身影,林太医感觉到她似乎有点不太想要提起这件事情,也就不再追问。
“恭送娘娘。”
等霍梧栖回到寝殿的时候,阿玥已经醒了过来,和采莲两个人正站在门口张望着,看到霍梧栖从偏殿出来,两个人赶紧上前,一左一右的搀扶着霍梧栖。
“娘娘您可算回来了,我刚出去一刻钟的功夫,回来您就不见了。”
“就是,您身子还虚弱,刚刚醒过来,就乱跑,万一出什么事情,您可让阿玥如何像皇上交代啊。”
霍梧栖望望天,有些无奈,被阿玥和采莲二人这么一说,脸上越发的觉着烫的不行:“你们说的是,是我思虑不周。”
难得霍梧栖这次低头,阿玥突然感觉有点过头了自己居然在采莲面前嗔怪了梧栖姐姐,万一被她看出什么来,就不好了,阿玥赶紧笑道:“奴婢那里敢责怪娘娘,只是一时情急,忘记了主仆分寸,还请娘娘宽恕了阿玥这次,娘娘千万别与阿玥一般见识。”
采莲见阿玥都向凤妃请罪了,自己好像刚刚也有点失了了分寸,作势也要请罪。霍梧栖赶紧开了口:
“好了,你二人也是无心之失,本宫知道你们是为了本宫好,好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主仆三人就这么回了寝殿,阿玥两人站在那里服侍霍梧栖喝了鸡汤之后,又打了热水来为她洗漱了一番,才伺候了她上床睡觉。看了看外面的时候,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还能再睡一个时辰,霍梧栖就将二人全都赶了出去,让她们也回去休息一会儿。
“好了,本宫这边没什么事情了,你们忙活了一天一夜了,也快些回去睡吧......”
二人拗不过她,只能告退,听娘娘吩咐回去休息了。空旷的喜房之中,再次恢复了安静,床榻上的人只是定定的看着床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第83章 悠悠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