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是读书害了他呢?”云飞好奇地问,其他人也是半懂不懂的看着晚亭,等她解释。
“你想啊,面对豺狼你不是去奋力搏斗,反而跟它讲道理,它能听的进听的懂吗?它就不会吃你了?这不是很可笑嘛!”晚亭道:“这就是被书给害了!而他的先生没有教给他这个常识也不能算是人才。虽然常听人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但是我却以为这句话是做师傅的借口。个人修行当然重要,但是也不能领进门后就不管了吧?没有哪一个孩子是真愚笨的,只不过每个人的领悟不同而已,而这个领悟又跟先生的教育方法相关。会教的,就算是个聋哑人也能教出英雄,不会教的就是给他个英雄他也能给你折腾出个狗熊来。”
说到这里,晚亭笑了起来:“我给你们讲两个故事。一个是某位书生去郊外被一条很小的小河沟拦住了去路,他不知道该怎么过去,于是就问放牛的牧童。牧童回答他蹦过来就行了,结果你们猜怎样?”
云飞抢道:“当然是顺利过来了,这还用猜!”
“非也!”晚亭摇头,“他掉进沟里去了。”
“啊?这怎么可能?”云飞大叫,不可思议地问晚亭:“难道是他身子弱或是背负重物,所以没过去?”
晚亭笑道:“不是,那个书生身体健康,除了两本薄薄的书外也没有其他东西。”
“那是为何?”云飞更好奇了。
晚亭笑了:“因为他是用‘蹦’的呀!”
“蹦?这有错吗?”云飞奇怪。云遥笑了,秦煦也笑了……“大概,他是按照书上形容的那样来‘蹦’的吧?”秦煦温润地笑道。
“确实如此!那个书生就是按照书上说的那样蹦的,所以他才掉进了沟里。牧童把他拉起来,他还怪牧童误人。牧童就给他示范,你们知道那书生说什么吗?”晚亭眨着眼嘿嘿地笑道:“他打开书本指着书上面的字对牧童说,‘非也非也!牧童刚才之动作是跨是跃,总之不是蹦。蹦者,双脚并拢向前也,跨者,双腿一前一后也……’”
“噗……哈哈……哎哟笑死我了!”晚亭还没说完,南宫黠和云飞已经捂着肚子喷笑出来。
秦煦也抿着嘴乐,云遥勾了勾嘴角,裂开笑容。这个晚亭,还真是学的形神兼备,把个呆酸书生演绎的活灵活现的,教人忍俊不禁。
晚亭却没有笑,接着说道:“像这般就是读死了书的,连日常生活都要照着书上死搬硬套,但这种只是可笑而已,终究还不是太大的祸患。而另一个人就可悲了。也是个书生,书读的极好,他的家中只有一个母亲和他相依为命,为了能让儿子好好读书,将来出人头地,这位母亲什么也不要儿子去做,虽然不是衣来伸手,但却是饭来张口。这书生也争气的很,年年考试都是好成绩,很得了先生的夸奖。你们说,这样的书生是不是觉得很不错呢?”
“岂止不错,这分明就是个状元种子,栋梁之才啊!”云飞又抢着说道,晚亭看向其他人,只见他们也是点头附和。
晚亭严肃道:“你们都觉得此人是个人才对么?可是我却要告诉你们,他最后的结果却是因为,一日他母亲有要事去了很远的亲戚家里,因为路远不能赶回来,再加上亲戚的苦留,这位母亲就多住了几日,回来后却看见自己的儿子因为不会做饭,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找吃的给活活饿死了!这样,你们还觉得他是个人才么?”
众人听到这里,只剩大眼瞪小眼,全都无语了。
“若说前一位是读死书的,这后面的就是死读书的,竟连人生存的基本也不懂得,就算是满腹经纶又有何用?一个连自己都会饿死的人,你能指望他做什么?难道靠他念几句子曰诗云老百姓就有饭吃有衣穿?假如他是个元帅将军,那不是将国家的命运彻底交代了?”晚亭愤慨又悲哀地叹口气道:“之所以这两位书生如此呆气,无非是学堂里的先生只注重书本知识,根本不结合实际来教育,而最后一位书生就更严重了,不光是先生教育的问题,还有他母亲的教育问题。我想,一开始这个书生也是要求过做家事的吧?只是被自己的母亲一门心思想着儿子出人头地给拒绝了,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个悲剧。我还知道有句话叫‘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句话更是无形的凶手,生生的把一个个本性纯良的孩子给葬送了。”
“须知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读书,也并不是只有读书才能生活的好,能为国家做贡献。一个人,他不适合做这样必然会适合做那样,只要按照每个人擅长的方向学习发展,何愁不是人才?”晚亭少有的长篇大论让一干人都愣住了,秦煦更是不错眼地看着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晚亭不光是能言还如此腹有珠玑。
“那照你这样说,这选先生也是要精通各们各科的了?可是哪里有这样什么都懂的人呢?”迟疑了半晌,南宫黠问。
“所以啊,我们就要选择各类型的人才来做先生,不能要那种迂腐不化的,免得教坏了。”
秦煦沉吟道:“你的意思我有些懂了。也就是说,不能只沿着念书做文章一条路走,而是要多方面发展,譬如读书不行的,他可以去经商,去种田,只要能干好这些,一样是人才,是为国家出力,报效朝廷。我说的是不是?”
晚亭点头笑答:“是,就是这个意思。”
“我懂了,回头我去跟父皇回禀,看看父皇什么想法。只要能得到父皇的首肯,一切都不是问题。”秦煦兴致高昂地道,看着晚亭的眼睛里更是无限的宠溺和钦佩。一个女子,要有怎样的经历才会有这些远大见识和宽阔胸怀?这些东西绝对不是依靠书本上的几句话就能拥有的。秦煦第一次觉得,晚亭,他看不透。南宫晚亭,你真的是从没出过远门的人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
秦煦看着晚亭那生动的面容陷入沉思。
还是那一次,他和云遥看见晚亭发疯,对着自己的右手又抓又咬,嘴里不断地喊着奇怪的话,他听见什么“花仙,妖精”之类的话,当时只以为晚亭是着急在说胡话,过后一想却不禁起了疑。
他不是个死读书的呆子,能被建元帝看重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虽然对于晚亭因为爱慕而宠溺,但那并不表示他堂堂润王爷就真的蒙昧双眼了。
晚亭的不同在于,她跟时下的女子们装风雅故作高贵完全两样!甚至有时她还会露出让人认为轻佻的举动,比如说当日在城门口戏弄杜若,和对云遥的乌云踏雪驹的喜爱举动,再比如说结拜那天晚亭对他的拥抱和安慰,很多很多的地方,都表现出晚亭与其他人的不一样。那些在世人眼里的伤风败俗她却毫不在乎,只是随意率性地活着,以热情或冷漠感染着身边的人。但是不管晚亭怎么做,秦煦都能感觉到晚亭纯净如莲的品质,那样的不含杂质,那样的珍贵,让他觉得即使是别人对晚亭的一句嘲笑都让他忍无可忍的想要狠狠惩罚。那是他的莲花,怎么能让那些心思龌龊的人随意玷污了去?哪怕是一个眼神也不行!
可是也正是因为这些不同,他越发的喜爱她,对她的一切都忍不住去打探,于是他得到更多的让他诧异的情报。据说南宫晚亭当初是真正的死了,白天的时候明明是气绝了的,甚至身体都在发冷僵硬。可是在夜里却又突然活了过来!这一活过来立时与之前性格迥异!再然后那些他也参加进去的事情,前后对比之下,他遽然发现一个惊天的真相:此南宫晚亭绝非彼南宫晚亭!
秦煦并没有惊恐,也没有做声,他只是在暗中观察着,辨析着,最后却抛去所有的私心杂念,只想着宠爱和保护这个女子,许给她和自己三生三世的情缘,只盼终有一日能与佳人携手并肩。
看着一边的好友,秦煦微微笑了,带着一丝酸涩,带着一丝幸福:子远,你好有福气,竟能得到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子,与其倾心相爱。你可知道,我是有多羡慕嫉妒你吗?虽然我今世不能拥有,但我发誓,来生我必不再相让给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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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亭的想法震惊了建元帝,也让这个以强盛国家为终极目标的皇上毫不犹豫地支持了!这是怎样的一种隆宠?它让所有的人都把眼光再次看向了南宫家族,更有人主动向南宫家提亲了!
晚亭看着面前这个娇羞脉脉的女子,只觉得那句‘山不转水转,水不转腿转’的话真是万分的经典,万分的有理!
“胡姑娘,你……请坐吧!”对着曾与她较过劲的胡真儿,晚亭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话才好。虽然在皇宫选秀时她听到胡真儿为自己说过公道话,但是两人并没有怎么打过交道,也不熟悉,自然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了。
好在胡真儿也不是那矫情的人,虽然今天是上南宫大房家来相亲的,但是现在不是还有南宫晚亭和晚风吗?她可是知道这俩姐妹是率真性子的人,不比那些轻狂的,和她们说说话也有趣。
都是年轻女孩儿,又都是热心肠的人,没一会儿就好的如同亲姐妹一般了。晚亭看着胡真儿和晚风两个热闹,也是抿嘴笑。缘份啊!谁能想到安平侯会看中大伯家的长子南宫默呢?
“你说你要去浙南?天啊,你怎么敢去那么远,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啊?”胡真儿惊诧的声音吸引了晚亭的注意,转头看去,晚风正急着去捂胡真儿的嘴巴,一边跺脚嗔道:“轻点声,我的小姑奶奶!就知道不能告诉你,看吧看吧,你这一嗓门是要把整个京城的人全招来啊?”
晚亭看的好笑,见晚风又急又气又担心的样子,便道:“四妹放心,只要你想去,我自然会想办法帮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难不成你还想背着二伯母私逃么?那岂不是让二伯母恨死了你俞大哥,你忍心让他背黑锅?”晚风被晚亭说中心思,一时呐呐无言。
胡真儿看的傻了眼,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晚风不可思议地问:“不是吧?你还真的想私逃啊?你就不怕外面人说你闲话?”
“外人说什么干我何事!人嘴两张皮,说话没高低,我要是处处都在乎还不累死了?这人生下来是为了过生活的,可不是让生活来过我们的。即便是被人说又怎的?他人要说闲话,就算你再循规蹈矩他也找的出茬来。就是那路边的一块石头,好端端地在那里,又没招惹人,不还是会被人去踢来踢去么?可见这是非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过的,还不如不去管他,自己先活的痛快点呢!”晚风面无惧色,慨然说着。
第一百二十六章:重振作但问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