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亭下厨做了瘦肉粥来看着云遥吃下,又嘱咐了两句这才准备打道回府。临行前云遥担忧地说起提亲一事,为上官夫人的不配合苦恼。晚亭点了点他的头笑他笨,“这大唐谁最大啊?”真是,亏他还是个土著,连她这个外来户都不如了!云遥大悟,两人笑着道别。东叔亲自送了出来,到得院里,忽然就对着晚亭跪了下去。
晚亭惊跳开来,慌忙去搀扶东叔,嘴里说道:“东叔你这是做什么?这不是要折杀我么?”东叔只不肯起来,说道:“三姑娘,我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只有几句心里话说给三姑娘知道。从今往后,在我东叔的眼里心里,三姑娘就是唯一的紫衣侯府女主人,是我的女主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承认其他人,哪怕是公主也不行。”
东叔说的是心里话,只是他压根不知道晚亭若是真嫁到紫衣侯府,哪里还会有其他女人再进来?莫说云遥不会这么做,就是晚亭自己都是个烈性的人,感情对于她来说,要么全部拥有,要么全部放弃,断没有与他人共享的道理。
晚亭笑笑,搀了东叔起来也不多说,只道是心意领了。众人这才开门出来,东叔跟着送出门来。
不曾想开了门走出不到两步,赫然看见杜若带着丫头蜜香站在那里挡住了去路。
这世上有一种人对感情死忠的可怕,杜若就是这种人。悲哀的是,她死忠的感情并不属于她,甚至避之唯恐不及。更悲哀的是,她自己却不这么认为。
连着几次过来都吃了闭门羹,杜若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云遥是在躲着她。但不肯服输的她虽然不再出现,却暗自留了眼线监视着紫衣侯府的动静,务求一切尽在掌握。
只是紫衣侯府人员少的让人无处下手,云遥本身又是个低调的,就连发生了这样的事外人也不知个中原委。晚亭算是最先知道的,原因嘛自然是青蜂青蜓,两人本来就是负责在侯府和伯爵府之间互通有无的卧底,两边谁有个风吹草动自然是最先得到消息的。但杜若没有这个帮手,她只能守株待兔地派人盯着。
不久前刚得到消息,说是有辆大马车驶进了紫衣侯府邸,更是听说紫衣侯似乎病了,那帮人是来探病的。据可靠消息,来的人里大多是妙龄女子,身份似乎不低。
被杜若委派任务的是刚买回来不久的小厮,那小厮人生地不熟的更不要说认识晚亭了,因此回禀消息时就没有说是谁家的小姐。但就这样也把杜若气出一身汗来!忙忙收拾了一番,带着丫头就往紫衣侯府赶来,只是到了这里时府门又是紧闭,只听着里头有隐约的女子笑声。
杜若恨得牙根痒,自知不可能进去,索性便守在不远处。她倒要看看是哪个狐狸精在迷惑云遥,非撕烂了那妖精不可。
就在她等的险些睡着的时候,侯府的大门“吱嘎”一声开了,门里走出几个年轻女子来。一色的淡绿衣裳,个个美丽如花。最后出来的是个身穿冰蓝色,上绣银白碎花,裙脚绞着白色花边,简简单单的装束不见半点繁杂,缥缈的如同云雾一般的清瘦女子。后面东叔亲自陪着送了出来。
杜若瞪大了眼睛,待那女子回身走下台阶时才蓦然发现,这个清瘦的女子竟是好久不见的南宫晚亭,她的死对头!
杜若顿时怒火中烧,紧走两步拦在了路的中央。
晚亭被突然蹿出来的杜若唬的一愣,待看清面前的人时不由得好笑:还真是冤家路窄!看她气势汹汹一副找茬的样子,晚亭觉得无语,怎么就有这种整天没事干专爱找不痛快的人呢?
天气越来越热,晚亭可不想跟个疯子似的吵一身汗,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她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晚亭的不吭声看在杜若眼里就成了做贼心虚。当下把架子端的高高的,斜着眼瞪着晚亭,只等着人家来赔礼似的。殊不知自己的模样让一干丫头们暗笑到内伤。
晚亭莫名其妙的看着杜若可笑的样子,走过去说了句:“劳驾让开。”只管走自己的路。
杜若看她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气的鼻子都歪了。赶上去伸了手拦道:“且慢!我有话要问你。”晚亭便看着她问是什么?
杜若道:“我看你是刚从我表哥府里出来的,我要问问你,你跟他什么关系?青天白日的你一个女子怎么可以跑到人家的家里,你还有没有羞耻心了?”杜若说的理直气壮,把晚亭一干人憋的辛苦的不行。
看杜若一副抓奸的表情晚亭就想笑,这个女人倒底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啊!
“你不说话就是承认了?”杜若见晚亭不言语不由妒火上涌,口无遮拦地便骂道:“我早就看你是个狐狸精,专一勾引男人,别人只不信。如今怎样?可见我说的不错,你就是个妖精。我打死你!”杜若一怒之下冲过来就要抓住晚亭撕打。可是她忘了,如今的晚亭那里是她能动手的?更别说她根本没有这个权利。
晚亭没动。莫说身旁有这些人保护她,即便一个人没有,她也能避开杜若还教她吃个哑巴亏去。
眼前人影一闪,青蜂拦在了前面,一手拦住了杜若一手暗地里就是一针狠狠扎了下去,嘴里还好心道:“杜小姐小心,别摔了!疼!”话没说完,杜若“啊”地一声惨叫,踉跄后退两步指着青蜂说:“你这贱人,才拿什么扎我了?你说!”
“哦,这个啊?”青蜂若无其事地看了看手里的银针,轻松地回答:“就是根针咯!不知道是不是缝衣服的时候忘记没拿下来,扎到你了,对不住啊!放心,就是根针,没毒的。”她说的越轻松,杜若越气的脸发青。晚亭等人暗笑不已。没想到这青蜂还是个腹黑的,气死人都不眨眼啊!
“你,你……南宫晚亭,有本事别教丫头使坏!”杜若气的语不成句,指着晚亭只差跳脚了。
“笑话,你管得着吗!”晚亭嗤之以鼻。有丫头不用,养着发芽啊?再说跟她这么个白痴还用自己上手,这不是侮辱人嘛!
“南宫晚亭,你这贱人!”杜若抓狂了。晚亭掏耳朵:“每次就会骂这个,没创意!”众丫头们不乐意了:当着我们的面骂我们姑娘,当我们都是死人啊?几个青一使眼色就要黑杜若一把。身后却传来云遥威严的声音:“大胆!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辱骂皇上亲封的敏县主?还不跪下叩头请罪!”
云遥这一声威武,不但成功震慑了杜若,也让晚亭一干人想起了这一码事。对喔,姑娘现在可是有品级的,差不多的还得跟她见礼呢!哪用的着自己喊打喊杀的?一句皇上就能压死人了。
杜若满脸不可置信。也不怪她,自从中了迷情散失身给云飞后,她就没怎么见人。一来是郁闷伤心,二来她爹杜少卿下了严令,不许她再任意进出。三来,她的全部心思都在云遥身上,旁人什么事自然不会理会。也是因此,她才敢在见到晚亭时还能大呼小叫的,要是早知道,躲还来不及呢!
杜若万分不愿地屈膝行礼,口称“请敏县主安”,憋屈的眼泪汪汪。
“罢了!”晚亭见好就收,挥了挥手让她起来,轻声责备云遥怎么出来了?云遥道:“听的府外喧闹,恐有人不懂礼法冲撞了县主,故此出来瞧瞧。果然,幸亏。”他淡淡地说着,眼角瞟也不瞟杜若,话里有话的让所有人都暗道这家伙不是个省油的灯。
杜若一旁低着头,红唇上被银牙咬出一排血痕。
“好了,你身体没好利索,还是先进去歇着罢,记得好好吃饭,我走了。”晚亭上了车,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东叔,关门!”晚亭一走,云遥就撂下了脸子,看也不看杜若一眼,吩咐一声关门,径自回屋去。
杜若急忙伸了只脚踏进门里拦着不让关门,边哭着道:“表哥如今真的避我如蛇蝎吗?竟全不念幼时的情谊了不成?”云遥顿了脚步,迟疑了一下,叹口气道:“东叔,让她进来吧,在门口哭哭啼啼的不好。”
“我就知道表哥你不是狠心的人。”杜若欣喜地跟了进来,说道。
“我是不想让人看见你一个大家闺秀哭哭啼啼的难看,你不要多想。”云遥皱着眉闷声说。
“我知道我知道,”杜若忙不迭地应声:“表哥还是那个念情的表哥,一点都没变,是我误会了。”杜若跟着云遥转:“表哥还记得吗?我们小的时候总在一起玩,四……表哥贪玩,总是弄坏东西,姨妈就不问青红皂白总是怪你,还狠狠地打你,不给你饭吃。那时候我就特别生气,特别心疼,就想着要给你出气。我故意打坏东西,又经常使坏,看见姨妈心痛的样子我就特别开心。”
“所以,我就被责罚的更厉害了!”云遥截断她的喋喋不休,冷漠地道:“你所谓的帮我,所谓的心疼我,不过是让我受更多的罪,饿更久的肚子。这就是你的帮忙?我不需要,我早说过了,我不需要!”
“……”杜若噎了一噎,换了个话题又道:“表哥,我一直都是关心记挂你的。那年你去了边境,我急得要跟了去找你,我娘不许,我就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只要听说哪里有从边境来的人,我就去问。你不知道,那些日子我过的好艰难。”杜若说的动情,云遥只是冷冷一哂。打听消息就是过的艰难了?那他在那个连吃的都找不到的地方算什么?不知为何,云遥在听杜若说起那个的时候,忽然想,若是晚亭在得知自己所爱之人生死未卜时会怎么做?云遥不知道,他此时臆想的这些,数年后得到了让他骄傲自豪的回答。
“好了,你来倒底有什么事?难不成是来叙旧的?我身体不好,你若无事还是快点回去吧,免得姨妈着急。”云遥不耐烦,开始逐客。杜若好不容易才能踏进这紫衣侯府,哪里肯就这么走了?
“表哥,”杜若凄凄地低声道:“表哥,我不想嫁给四表哥,我不喜欢他,一点也不!表哥,你去跟我爹娘说,不要让我嫁给四表哥好吗?”“那是你爹娘做主的事,我如何有权利去聒噪?”这杜若不是疯了吧?都已经生米做成熟饭了,这会子说不嫁,怎么可能?
“有的有的。”杜若连忙点头:“你知道,我爹娘一向看重你,只要表哥出面,我爹娘肯定会同意的。”
“你要我怎么做?”云遥可不这么认为,只是他也好奇,杜若凭什么就敢这么肯定只要他出面,一切都搞定?
“表哥只要跟我爹娘说,说——说表哥你要娶我,我爹娘一定会答应的。”杜若满面含羞的低声道。
“哈,我脑袋被门挤了吗?”云遥惊异无比。他做梦也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杜若竟然还在纠缠不清。
“莫非你忘了,你已经是云飞的人了?”云遥没好气地说:“你要我抢自己的弟媳妇,在你眼里,我上官云遥是这样的畜生吗?”
第一百章:迷情魔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