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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凄凉谁问荒台苦

他时常想,若不是后来那一支三十人的队伍寻着了他,尤其是领头的那个一身黑袍,连真面目也无法看清的勇士,他想,他上官云遥是会死在那个荒凉的山谷的。
他记恩。可是在他带着人反败为胜,并与朝廷来支援的大军会和时,他却找不到那个救他帮他教他的黑衣人了。
他自动地在心里认了此人为师。
班师回朝时,他被疯狂追捧,他却深觉厌倦。于是他开始深居简出,低调的连自己都快忘了自己。
若不是他还记着仇恨,还记着那些死去的灵魂。
他无法遗忘。也不能遗忘。
如是者,那些在黑夜里的灵魂哭泣叫嚣便随了他这么些年,煎熬着他从少年到青年的岁月。
如今,他已是十七岁了,该当娶妻生子传承烟火的年纪。
可是面对那些视他为奇货可居的人时,他的厌烦,冷漠和无情,却挡不住那些人的狂热。在那些人的眼里,他发现自己成了等价交换的物品,赤裸裸的交换!
他只好躲起来。在这个由万岁私下给予的风荷园里汲汲营营着商人之利,让自己滚满一身的铜臭。
但是他还是躲不过。
有人要借助帝王的力量来绑牢他,驱使他。他无处可退。于是他想,与其如此,不如自己选一个看着顺眼,又能替他挡着外面那些欲吞了他的眼睛们的,能多少陪他同舟共济,哪怕只有一段的女人算了。
他不否认自己自私,但也没有想害了别人的意思。充其量,他不能给对方爱情而已。但他会视她为亲人,尊她敬她,会将侯府的荣耀送与她。只要她要求的不是他的爱。
可是他找不到,是他太天真了。他忘了女人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无论一开始是什么样的想法目的,最终都逃不脱生活的轨迹。
当每次明明说好的条件在两个人日复一日的演习中渐渐变样,当那些女子们最后都会用着祈求爱怜的眼神楚楚地看着他,他就觉得要疯了,然后,各走各路。
是他太坏太恶劣吗?
犹记得最后一个女子临走时对他的怨怼,她说他是戏弄人的恶魔,是胆小鬼,活该一生痛苦。
是,他其实是个胆小鬼。他不敢让人知道大名鼎鼎的紫衣侯其实夜不敢寐,只源于他十三岁时那个月冷关山的杀人场种下的心魔。
谁能来解救他?
可是他却要在白天扮演他的少年英雄的角色。不得已,不由身。累啊!
他想找个人诉说,可是不知道能找谁。每个人都当他是无所不能的大英雄,他真的不敢流露出一丝半点的情绪,害怕击碎了他们心中自筑的高台,害怕看到他们眼中流露的失望。
他真是看腻了,甚至是害怕了,连不满痛苦也能忍着不发泄出来的温柔娴淑的大家闺秀们。
“女人不都是那样子的吗?”朝阳他们不理解。“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满身开满鲜花吗?”
他也迷茫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但无论如何,他不会要让自己更烦闷苦恼的。
那个姓南宫的女子,当她面对那些指责鄙视的嘴脸时,他以为她会哭。但他没有看到想像中的哭泣,他看到的是她扬着眉笑着眼,牙尖嘴利的反击,是她嚣张高傲的驳斥和讽笑,一点也不顾忌闺阁女子的禁忌。甚至连一丝脸红也没有。
什么样的女子,性格如此放肆?却让他觉得分外痛快。
痛快啊!为什么自己好像就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
他震动了。不由得眼光便注视上了。巧立名目为众皇子考教一众名媛的才德,甚至不惜拿自己和五皇子做鱼饵,他想看看这个南宫晚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他看到她在热闹场中突然的就沉默和萧索下来,静静地一个人独行在荷塘边,他忽然觉得心疼,觉得不自在起来。
可是一个深闺女子有什么可忧郁的?无非是担心自己的终身,无病呻吟罢了。衣食无忧的她们怎么会领会在死亡线上徘徊的滋味?怎么能懂一钩冷月下在尸横遍野的死人堆里挣扎活命的微末希望?和看着亲密的朋友就死在身边却无能为力的疯狂痛苦?
可是,看着那个女子抱膝而坐,埋下头颅时,那种透露出的孤独感,还是让他疼了。
“爷,你怎么了?”小鬟的呼喊让他惊醒了过来。
苍白着脸放下心口的手,他摇手道了声“无事”,抬眼看向湖边。
忽然一愣,那个女子不见了!
涤尘轩颇高,站在窗口能一眼看尽园中各处。楼下依旧争奇斗艳着,只不见她。隼目四顾,园中无影。
顾不得招呼,上官云遥纵身跃出窗口。
“爷……”小鬟呼叫不及,愣愣地看他不见。
“怎么了?”云飞和朝阳回过头来,看着忽然不见的竹椅,顿时两眼放光,“你们侯爷呢?”
“那个,爷才从这里跳下去了!”小鬟指着窗口。
“什么?跳楼?他要自杀啊?”朝阳尖叫。
“要自杀也不会选这里!就这么个高度能摔死他我就跟他姓!”云飞弹了弹窗口。
“跟他姓不还是姓上官?有什么两样!”朝阳哼哼。
“你说他为啥要跳楼?不是被逼急了想不开吧?”朝阳一本正经地皱眉问。
“我哪知道他是不是活腻了啊!”云飞撇撇嘴,“你说他要是真摔死了,是不是老天爷开眼了啊?天子宠臣,名媛心目中红人,就那么去了,该让多少的美丽姑娘泪洒香腮,痛断肝肠啊!”云飞撩起衣襟,唱作俱佳的表演。
“老天爷开不开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人会倒霉!”朝阳踢了云飞一脚,“你说你有没有心肝肺啊?那是你哥好不好!”
云飞皱皱鼻子:“他还是我债主!”
小鬟无语地看着这两个没心没肺的人,愤愤地在心里骂:“我们爷才不会死,你们死了他都不会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