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四季?……”一只纤细的手在她眼前来回摆动,四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见穆筠已是不满的嘟起嘴,连忙笑道“抱歉,说到那了?”。
“你这还算是在安慰人吗!,算了,其实我也有事情瞒着你”。穆筠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做的梦都告诉四季,从一开始的小小姐弟还有年少的夏侯恒,她一边低着头说,一边又用眼角偷偷的去瞟向对面,见四季沉着一张脸看不出情绪,心里更是上下不定,如果说之前是莫名其妙的伤心,现在可是实实在在心虚,明明一直只是当成奇怪的梦来处理,不过貌似没有那么简单。
等着穆筠说完,四季并没有像她想象中发怒或者是质问,反而是沉默了许久,就在她等着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口时,对面的女孩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道“恭喜你啊!,麻雀变凤凰了,公主殿下”。
四季特地在公主殿下四个字上加重语气,穆筠难得老脸红了一把,摸着头傻傻回答“哎呦,你这样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不过我昨天才刚刚答应慕禾要弄垮尉雷,助他得天下!”。
穆筠顿时傻住
“而且我才刚刚准备要对付尉迟珉,如果你真的是青竹,那么尉迟珉跟你可是同父异母的弟弟”。
迟钝了半刻,穆筠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你是说真的!为什么……”。她猛地的从椅子上站起,说不清心里是愤怒还是失望,明明一直不想跟皇权扯上关系的人突然说要弄垮尉雷什么的。
对于穆筠的质问,四季只是斜过头去,避开她的目光不语。如果穆筠真的和青竹是同一个人,那四季怎么能告诉她,杀死初翠的人是她的父王呢,而且,那人现在还对自己下了蛊,只要他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杀她于无形。
无论穆筠现在有多气愤她的决定,但四季都不可能把理由告诉她,不止是因为不想让她担心,从四季的角度来说,也不想穆筠对家的幻想破灭。大概是因为自己有了一个人渣的爸爸,哪怕只是幻觉也好,都不想让她的梦破灭。
穆筠见四季只是逃避,根本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一口气闷在心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下意识的说“你真的是太差劲了!”。
四季眼中一闪而过的挣扎,却依旧没有把脸再转回来。只是闭上了双眼,让穆筠所有的怒气都像打在棉花上。直到穆筠气的甩门而出,屋子里的人才慢慢睁开了眼睛,低声道“对不起!”。
可是这一声真诚的道歉虽然久久的回荡在屋子里,却没能传进任何人的耳朵。
慕禾和焰雲离开是在下午卯时,冬天的天色黑得比较早,他们走时,路边上的商铺外都挂上照明的灯笼。大街尽头,城门口,寒风潇潇。几个人影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时不时有几个布衣百姓从身旁跑过,一脸侥幸,好在赶上了,如果赶不上,可得明日清晨才能进城,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呆上一晚,那人不得冻成冰块。
往常都在城门口酗酒的守卫们也只有关门的时间才清醒,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眼看着城门即将关闭,原本高兴走在大街上的行人们突然受了惊吓般纷纷快速跑到大街的两边站好,哒哒地马蹄扬起无数粉尘满布在空中,银白的盔甲几乎晃花了所有人的眼,这不过是百人队伍,却来势汹汹。一路上马儿都在飞奔,马上的队伍却井然有序,没有因为速度而乱了队形。
那几个守门的小兵平常吓唬吓唬平民老百姓还行,那见过这样的仗势,立即吓得紧紧贴在墙壁上,大气都不敢呼一声。那还记得把城门关上,以及去寻问出城人的身份,见那些飞奔的马儿几乎是擦着身子而过,差点尿在地上。
军队中跑在最后的一人在即将出城门时突然把头转向路边一个茶楼二楼,银色的头盔遮住他的容貌,只有一双似星辰般美丽的眼睛在阴影中异常明亮,头盔下,耳边的滑下一束青丝,随风飞扬,消失在暗黄的墙壁后。
只见那人看向的地方,窗子旁早无一人,窗边桌子上,徒剩下一杯热茶,正弥漫着薄薄雾气。慕禾他们一行人刚刚离开,天上就下起了细细的小雨,这雨不算大,可是冬天的气温何其的低,如果一不小心湿了身,显然也不好受。
四季刚刚一出茶楼就暗叹慕禾他们离开的时机不好,不过自己显然也没有好到哪去,正考虑着要不要冒雨跑回去,就看见从红庄的方向走来一个笨重的身影。穆筠很怕冷,每到冬天最冷的几日,她就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开着空调看电视,绝对不出门。如果实在到不得不出的地步,她就会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武装到牙齿,绝不会让一丝风透进来,才走出房门。
所以此刻,在不算宽的大街上,她宛如一座撑着伞会移动的小山,穆筠好不容易走到了茶馆门口,把后背背着的一把红伞递给四季,因为她嫌弃天气冷,不愿意把手拿出来,便叫下人把伞绑在背上。
四季接过打开红伞,跟着穆筠慢慢走回去,因为要配合她笨重的步子,所以这一路走得很慢。早上的尴尬还残留在两人之间,一路上都是沉默无言,眼看着路程走了快一半,四季终还是受不了和她之间这种气氛,率先开了口“你怎么知道我在那?”。
“红叶说的”
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死狐狸,犹豫再三,又问“你不生气了吗”。
穆筠突然停下步子,转过头直直地看着她,铿锵有力的说“大概还有那么点!”。
四季黑线,大概?……这算是什么回答。
又听穆筠接着说“不过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我是青竹,所以,为了她的国家而生气,也言之尚早了些!”。
“那么,你是不阻止我了吗?”
听言,穆筠无奈苦笑“就算我想阻止,还阻止得了吗?,我们认识三年有余,那一次你下定决心去做的事,有人能阻止”。
穆筠曾经形容她是一座火山,并不是指脾气冲动,而是说她,平常不爆发的话很安静,一但爆发,无人能阻止。四季觉得这个词语和她并不搭,但这么一形容到很贴切,的确没有人能让她改变主意,穆筠也不行。
“而且……”穆筠在寒风下的脸慢慢红了起来“而且就算是真的,我也没有那些人的记忆,相比之下你更重要”。
她的命,是四季救来的,如果不是她,自己早已化成一堆白骨,更何况,这条命还是四季的母亲交换而来的。就算她真的是青竹,在她心中,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也比不上四季的一半。
穆筠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都是女孩子,但这么真心诚意的话,也难免脸红,她从来不指望四季能感动一下。但在看见眼前这张仿佛吃下苍蝇,一脸恶心的表情,说实话还是被狠狠地打击一下。
四季被那句话恶心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立马退开五米的距离,说“你不会被缥戈甩了,又喜欢上女人了!”。
话落,穆筠心里因为早上那句重话而产生的小小愧疚立刻消失在九霄云外,难得红的了老脸也青了下来,一口银牙咬的做响,眉头皱了再皱,几乎快皱成一块烧饼,恨声道“老娘我和阿缥好着了,谁稀罕你啊,买一送一打包给我,老娘都不要”。
回应她的,是四季如花的笑颜。
此番,两人的第一次吵架,冷战半天后和好。
一回到红庄,穆筠就围着大火炉离不了,吃饭时,四季、红叶、缥戈、穆筠各坐一方。途中,穆筠突然放下筷子,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待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时,才正式开口,“我刚刚知道绑架四季的人是那叫什么尉迟珉的,所以,我想出了一个好计谋要帮她报仇!”。
六只眼睛齐齐的盯着她,只见穆筠一抹耳边的发,做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妩媚表情“那就是美人计!,我决定去诱惑他,然后狠狠地在背后弄死他,看那人以后还敢玩什么小花样”。
四季和红叶、缥戈之间相互看了看,确定穆筠没有开玩笑之后,只差一口饭笑喷了出来。穆筠以为他们不信,连忙正色,“我是说真的,想我长得也不错,至少我还没有见过比我美的女人,当然!男人不算”,这男人,指的就是红叶。
穆筠不说话的时候,这张脸的确有欺瞒性,不过无论她长得在美,大概都行不通,因为对方是尉迟珉。
说着,穆筠怕缥戈多心,连忙解释“缥戈你要相信我对你可是一心一意的,不过那人实在欺人太甚,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以为我们好欺负。本来应该让没有男友的四季去更好,不过尉迟珉认识她,所以只能由我亲自上马了。我发誓,绝对不会让他碰我,否则,老娘我剁了那只蹄子献给你”。
本以为缥戈不会答应,谁知他只是好笑的扬眉,微微地勾起嘴角道“如果你能成功的话,我不反对”。
这句话是在挑战她身为女人魅力,对于长相她还是有自信的,否则怎么把缥戈勾到手,“谁?谁能敌得住美女的诱惑!”。
四季看不下去了,放下筷子,撑着下巴笑道“别白费功夫,这天下的确有一种人对你不感兴趣,我怕就算你脱光了送到他床上,对方也无动于衷”。
穆筠被打击得久久沉默,红叶和缥戈对这种直白的话题还有些不适应,更不适应的是这话是从一个女孩子口中说出来的。好在缥戈已经知道穆筠和四季都不是一般人,也就听听算了,没往心里去。
不过缥戈和红叶都还是未经人事,听到这话,难免脸红尴尬,匆匆抬起碗,做出一副准备吃饭的模样,意思是,这个话题该到此结束了,我们好好吃饭。
于是饭桌上就成了!听带黄的话,两个大男人脸红,两个女人倒是泰然处之的诡异画面。四季其实觉得这计可行,不过美人计要改一改。而且从之前尉迟珉给她的印象来看,的确也是一好色之人。出乎意料的,也许能得要意外收获。
不过见红叶不自然的模样,四季也接收到他的信息,准备饭后私下聊。谁知,这个信息并没有如愿以偿的传到穆筠的眼中,她还在纠结着那种人能敌得了自己的魅力,莫非尉迟珉不姓尉迟,姓柳!,名下惠。
“娘子,你尝尝这个,味道不错”。红叶怕四季再口出惊言,连忙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四季碗中,赔笑“这里面的肉是用上好的……”。
“难道尉迟珉不行!”。
红叶的话卡在嗓子口,缥戈去夹菜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始作俑者还把他们的反应误会成了默认,再提起尉迟珉难免有些同情“原来是他不行啊!,那么我也能理解了!”。似乎还嫌自己造成的反应不够大,她又小声的说一遍“一个男人不行也怪可怜的!”。
有时候你非常的想笑,反而笑不出来了,四季此刻就是这样的感觉,明明心里都快乐开了花,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觉得穆筠真的是一活宝,以后要娶她的人,心理承受能力一定要强。
于是在两边人都石化了情况下,四季淡然地喝了一口鱼汤,才慢慢开口,“穆筠,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做断袖”。
顿时,穆筠也石化。
第九十九章 有一种人叫做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