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下人报田大夫来了。万庄主刚说完快请,田大夫已经进入房内。一一施礼后,田大夫站在李云面前,细细打量着他。“嗯,气色看起来还可以,要保持啊。”
万夫人忙问:“田大夫此刻便为云儿诊治吗?”
田大夫点点头说:“找个清净房间。”
万夫人说:“那入内堂吧。”
田大夫与李云随着万夫人进入内堂,柳烟、安远跟在其后。田大夫说:“别进来这么多人,只三少一人。”
安远说:“皇上吩咐奴才要将田大夫诊治时的每句话都记下来禀报,奴才不敢离开。”
柳烟也说:“我要听听,平日好监督他。”
田大夫把过脉后又问了些平日里身体各部位的感受,思索片刻后说到:“跟上次没什么大的好转,但也没有继续恶化,你这都是宿疾,慢慢调理吧,只是千万莫添新病。说实话,我还是一筹莫展。你现在整日泡在药罐子里,迟早那些药对你就没用处了,要靠自身的调节才最有用。皇上多次派人想请我去御医院专门为你诊治,我拒绝了,皇上倒也没勉强。御医院比我医术高的大夫很多,只是你信任我,我对你的情况熟悉,而且我敢对你说真话罢了。”
李云点点头说:“谢谢田大夫。我心里明白,久病成医,我现在都快可以开医馆了。过几天我们要回一趟云谷,把那里的一些古籍药典还有其他有用的书册拿出来,希望对田大夫有点用处。”
田大夫说:“那太好了。也许能给你找到些新的药方。”
李云笑着说:“不是为我,亦希望能福泽他人,放在那里霉烂岂非暴殄天物。”
田大夫和李云都站起来,万夫人纳闷地问:“这就好了?”田大夫没说什么具体的诊断结论,因而她是听的一头雾水。柳烟和安远互相看了一眼,均面带忧虑。
田大夫对安远说:“你回去禀告皇上,还是有一点好转的,虽然不太明显,目前也没发现什么新症状。等开春我再去拜访几位老朋友,跟他们探讨探讨,看能否有所心得。”
安远说:“多谢田大夫,还希望田大夫能多去瞅瞅公子。”
万夫人看见柳烟眉头微蹙,便问到:“云儿到底怎样?”
“李云他~~”柳烟突然想起万家很忌讳李云这个名字,便赶紧改口说:“少爷他身体不太好,回头再与夫人详细禀报吧。”
万夫人伸手将李云耳边的一缕碎发撩到耳后,怜惜地叹口气。
“娘,我没什么的,你看,我挺好的。只是以前落下的一些病根,皇上不放心罢了。”李云安慰着母亲。
田大夫收拾着自己的物品,万夫人说:“田大夫,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不用不用,你们一家子大团圆,我掺和什么。”田大夫连声拒绝。
“这么多年的朋友还客气什么,我们家谁没有受过您的诊治啊,孩子们从小到大都是您看着的。”
田大夫笑着说:“改日吧,年里来给庄主和夫人拜年,咱们多喝两盅,如今三少回家、柳烟认亲,今年万家双喜临门啊。”
田大夫到前厅与万庄主打了招呼后告辞而去。
万夫人吩咐摆宴。女人们带着孩子们在偏桌,万庄主、夫人、万家兄弟、陈长缨、李云柳烟落座正桌。这是万家人口最全的一顿饭,以前李云在万庄的时候,虽然跟大家也一起吃过几顿饭,但都没有万胜雪一家。陈长缨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随着众人举杯而举杯。李云也没怎么说话,在他感觉中,跟万家人一起吃饭,比跟皇上吃饭还不自在,又因为不允许喝酒,除了向爹娘单独敬了一杯自己喝了,其他人的酒都是柳烟代饮了。反倒是柳烟比较活跃,频频敬酒,话说的非常得体,看来当了一段时间官,又常泡在风云楼之类的地方,应付一般场面已经游刃有余。
晚饭后又上些水果茶点,一家人聊了会儿天后,女人们去哄孩子睡觉,男人们开始谈所谓正事。先确定了明日柳烟认亲仪式的安排,然后万胜雷汇报了除夕夜的准备情况。今年除夕要弄得更热闹,庄子买了许多烟花爆竹,还请了戏班子。再就是初一祭祖拜神,说完这几件大事,夜色已浓。
柳烟与李云回到客房,安远立刻迎上来说:“公子,沐浴吧。”
李云说:“算了吧,今儿有些晚。”
安远说:“安西府的水已经运过来,浴房也都安排好了。泡那温泉水特别解乏,公子还是沐浴吧。”
李云点点头说:“也好,难为大家一片心思。柳烟,你别走,在这里等我,我待会有话跟你说。”
李云惦记着柳烟在屋里等,没泡多久便急着出来了。进到房间看到柳烟在写字,便好奇地凑上去。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柳烟笑笑把纸揉成一团。“我等你闲着无聊,看见纸笔,便想练几笔字。怎么这么快就洗好了,不多泡会儿?多浪费啊!”
李云也提起笔同样写下这十六个字,柳烟叹道:“唉,我的字跟你的一比,太不堪入目了。”
“已经不错了,而且,还会吟几句古诗了。怎么突然想起这几句了?”
“咱们那年走的时候,刚刚开春。我记得那天是那年春天的第一场雨,下得好大!现在回来,又落着纷纷大雪。看来老天对咱们的来来去去也不是无动于衷啊。”
“是啊,差不多七年了。”李云也慨叹。
“小安,你出去吧,我们有事要谈,晚上你不用在屋外了。既然出宫了,你也好好舒服舒服,大家都自在点。”
“不成呢,公子,皇上吩咐奴才要时刻守着公子,尤其是~~晚上要随时侍奉公子。”安远迟迟疑疑地说。
李云笑了,皇上这算是监督他?“行了,再不出去我踹你出去了。这是在我家,不是在宫里。”
柳烟也说:“安公公你放心吧,有什么事我会照顾他。”
安远心里嘀咕皇上就是不想你老掺和才这么叮嘱的,但是也不敢忤逆李云的意思,磨磨蹭蹭了一会儿,还是退下了。李云瞅着安远不情愿的背影扑哧一笑,笑得柳烟莫名其妙。
“你要跟我说什么事?”
“柳烟~~”李云唤了一声,亲热地拉住柳烟的手。“你现在是我真正的哥了,跟亲哥一样。错,你一直都比我亲哥还亲。我在想,以后我该叫你烟哥,还是就叫哥?”
柳烟笑了笑,“还是叫柳烟顺耳。你这当兄弟的,总不听当哥的话,我哪儿有当哥的威风啊。”
“那是因为当哥的疼弟弟,所以事事顺着弟弟。哥~~”李云认真地叫了一声。
“唔。”柳烟加重语气大声笑着回答:“乖弟弟,你想让哥给你干什么?”
李云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哥,今晚咱们兄弟二人促膝秉烛长谈如何?”
“啊?你让我睡你屋里?”
“我是说谈心。不过谈累了,就顺便睡了。”李云诡笑。
“不行,不像话。”
“怎么不像画?别人都说我像画,还画成年画贴墙上呢。”
“别胡闹。”
“怎么胡闹了?这床凉,你帮我暖床去。”
“已经派人暖过了。”
。
“我~~”柳烟不知怎么心突然跳得快起来,期期艾艾地说:“好久没这样,不习惯了。”
李云轻笑。“哥,我说是你变了,你还不承认!”
柳烟苦笑。“李云,我的好弟弟,你饶了我吧,别逗我了。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不!我精神好的很,这么难得的机会,我才舍不得就睡过去呢。”
“小安在外面,龙卫在外面,你这样整,你的皇上会给我穿小鞋的。”
“别理他,咱们兄弟情深而已,难道不是吗?啊,难道柳烟你另有想法?”
“你闭嘴!”柳烟实在是很无奈。
俩人斗了一会嘴,又说起一些紫卫和万记的事务,渐渐地李云倦意袭来,在柳烟怀中幸福地睡去了。柳烟看着肩窝中的这个人儿,怎么突然好似回到他十七八岁那时一般?自从离开山谷之后两人就很少同床而枕,如今,竟有些不适应了,看来真的是自己变了,不知不觉中便慢慢地变了。
第088章:暖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