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伸手轻柔地擦掉了顾姝眼角的湿润,强撑着身子抬头看向站在床榻边一脸凝重的萧白.
沉声道：“可是还有一剂药.”
“最后这一剂药量相较之前只增不减,王爷眼下的状况,怕是不能再试了.若不然等到……”
“将药给本王拿来.”
萧白的话音还未落下,赵瑾已然眸色清冷地打断他的话,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如今他已经试了多次解药,却仍旧能够撑到现在,这就说明萧白研制的药,对于这瘟疫是有效的.
这无疑也是赵瑾坚持到最后的信念,所以事到如今,不管最后代价是什么,他都要试下去.
这般想着,赵瑾已然做起了身,幽沉的目光似是一把利剑,射向脸色难看的晨雾.
语气命令道：“本王不想再说第二遍.”
“不许去.”
那许久都未曾说话的顾姝腿软厉声呵斥.
让晨雾的动作生生的僵住.
彼时顾姝脸色难看,贝齿紧咬薄唇,倔强的模样让赵瑾无可奈何.
“这药我自己来试.”
“不可姝儿,你可知……”
“会死是吗？”顾姝蓦地打断了赵瑾,抬眼深深的看着他.
莹莹的眸子隐隐有水光闪现,在开口间顾姝的声音已然附上了无法压制的颤抖.“王爷既然知道会死,又为何还要隐瞒顾姝以身试药？还是王爷以为,若是王爷有个三长两短,顾姝便会感动！”
顾姝顿了顿,嘴角是一抹苦涩的笑：“若是那般,王爷怕是要失望了.”
“您别忘了,您还是肩负重担的赵国王爷,如今却要为了一个顾姝染上这凶险万分的不治之症,倘若这药无法治愈瘟疫,你要顾姝怎么办？你又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说到最后,顾姝已经语不成句,肩膀颤抖着泪流满面.
赵瑾抿唇,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伸手将顾姝拉进了怀里,面上尽是心疼,可语气却无半点悔意：“这都是本王自愿,若是没了你,你觉得本王还会独活吗？”
“况且如今这药本王必须得继续试下去,因为这是唯一的希望.”
“可萧神医已经说过了,您的身体怕是再无法承受此药,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就让顾姝亲自来试！”
“不可.”
气氛僵持不下,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女子尖细的声音.
“这药不如就让我们母女来试吧！”
众人回头看去,就见欢儿母女正站在营帐门前,一脸动容地看着他们.
小姑娘仍旧是那身粗布麻衣,脸上溃烂的伤口已经结痂,可此时却是不似顾姝这般虚弱苍白,扎着两个可爱的羊角辫儿,澄澈的大眼有神晶莹.
倒腾着小脚走上前来：“神仙姐姐,娘亲说了,当初是姐姐救了欢儿一命才能让欢儿有今天,所以眼下欢儿要替神仙姐姐试药！就当是报答姐姐的救命之恩啦！”
顾姝闻言,纤细的柳眉当下拧得死紧,站起了身看向欢儿的母亲,当即否决道：“不可,欢儿还小,我怎么可能让她来试药.”
欢儿的母亲上前压了压小姑娘的肩膀,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竟是将那一掌略显尖酸的五官衬的柔和又和蔼.
轻声道：“顾小姐就莫要推辞了,欢儿的命若不是顾小姐怕是早就没了,如今也该到我与欢儿一同报答顾小姐的时候,顾小姐是好人,况且这是我和欢儿一同商量的结果.”
小姑娘眨了眨眼,回头看向顾姝,唇边带着天真无邪的笑意,让顾姝的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