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苏府的事情,出发的日期被苏愈倾生生拖得晚了三天。
直到第三天晚上苏衍传回来消息,说自从上次酒楼一别他一直都在留心司徒天瑜的动静,连带她那些个丫鬟,也只是服侍她一个人,而且文钰的人也已经到了苏府,苏愈倾这才稍稍心安。
因为是秘密出行,一切从简,所以只有南以晴和苏愈倾两个人一辆马车,随行也不过刘白带了几个护卫,因为刘英重伤刚愈,苏愈倾让青杏留在府中照顾他,只带了绿竹和思烟。
一行人不到十个人,然而苏愈倾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因为近来功力日渐提升,已经能清楚敏感地感知外物,所以她知道,就在离自己这一行人马不远的地方,有至少六个隐卫在秘密保护着他们。
这是苏愈倾第一次见识到文钰的个人势力,之前他在她面前都掩藏的一丝不漏,所以文钰现在是放下戒心在相信自己了?
思及此,苏愈倾嘴角微微弯了起来,马车却忽然一顿,像是撞到了什么,然后就突然飞快的前行起来。
“怎么了!”车上另外三个人都慌了神,齐齐看着苏愈倾。
“怕是惊了马,你们别慌。”苏愈倾表情严肃,顺便往自己嘴里扔了个止疼的药丸,防止出现什么紧急情况,这才撩起帘子问道,“怎么回事?”
这一看不要紧,苏愈倾也是心下一惊,车夫早就不知道去向,而现在被惊了的马,正带着她们往一处断崖飞奔而去!
文钰和南晟都没有来得及顾及到她们,想来是分身乏术,可是那隐在暗处的六个人竟然都没有来得及制住马车,来袭的一定是早有预谋来势汹汹。
此时已经顾不得多想,此时马车速度太快,直接跳车肯定是下策,苏愈倾咬咬牙,飞身蹿了出去,翻身上马,对着后面已经吓傻了的三个人喊:“抓紧身边能扶的东西!”说完,便俯身去解连着马车的绳子。
离悬崖的距离不远,苏愈倾其实也没有把握车子离开马匹以后会不会因为惯性冲出去,可是为今之计,也只能尽快让车脱离受惊了的马。
缰绳系的很紧,苏愈倾不断告诉自己冷静,好容易才将绳子解开,看看距离崖边的距离,苏愈倾大吼:“如果来不及,从车上跳下去!”
“小姐!”绿竹顾不上苏愈倾嘱咐自己的话,眼看苏愈倾被惊马带着奔向悬崖,吓得脸色刷白。
顾不得许多,苏愈倾立刻回身开始安抚身下的马,虽然她在现代学过骑马,可是那会儿她骑的马比这个小,又经过训练,如今这样一匹惊马,她也有点束手无策。
眼看就要跌落悬崖,苏愈倾咬咬牙,一闭眼,抱着脑袋做了个360度前空翻,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
下一秒,马已经堪堪收不住脚,从悬崖边掉了下去。
她本就有伤在身,这么惊急之下一蹿一跳,掉在地上的冲击力让苏愈倾真心觉得五脏六腑都要摔出来了。
“小姐!”马车庞大,没有那么大的冲力,已经歪歪扭扭停在一边,绿竹跳下来就往苏愈倾一边跑。
而另一边,文钰好容易摆脱了和他近身缠斗的三个黑衣人,回头看见苏愈倾的马车已经不见,心中只叫不好,飞身追出来,正看见马车已经险险停下,而她自己翻身坠马。
“素素!”
这个女人,就不能第一时间和大家一起跳下去吗?总是在第一时间保护所有人,却偏偏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
文钰飞奔过来检查苏愈倾有没有受伤,眉头紧紧皱着:“你伤到没有!”
苏愈倾哭丧着脸,一点也没有舍己救人英勇无畏的英雄包袱,呲牙咧嘴看着文钰:“疼,不知道哪里摔倒了,我只能确定我脑袋还是没问题的。”
文钰见她还能开玩笑,就知道她大概是没什么事情,好气又好笑:“你逞什么强,怎么不带她们三个一起跳车下去。”
“马惊了,速度那么快,我跳下来倒是没事,她们三个能受得住?万一南以晴真摔坏了,我觉得我还不如摔死来的痛快。”
南以晴惊魂未定地跑过来看她的伤势,正好听见这一句,一边帮她检查有没有受伤,一边正色:“刚刚我还很感动你救了我,原来你是别有目的,这下好了,不用感激你了。”
苏愈倾虽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但是这么一摔也周身好几处擦伤和淤血青肿,呲牙咧嘴让南以晴附耳过来:“我帮你撮合萧踏雪,如何?”
“晴儿,你没事吧?”南晟远远跑过来,脸上的焦急显而易见。
南以晴撇撇嘴,指着苏愈倾对南晟道:“我没事,我师父为了救我,差点把她自己摔死。”
苏愈倾感动的一塌糊涂:美男计好用啊好用!
不过玩笑归玩笑,苏愈倾很快严肃起来,文钰胳膊上有伤,连南晟手腕都见了血,几个护卫更是伤的不轻,她看了看文钰,彼此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相同的意思:对方要在路上对自己下手。
“刘白,去看看他们几个伤势,咱们带的金疮药不多,你带一个伤势轻的,去买些药回来。注意不要暴露自己。”
刘白默默领命而去,其余人也丝毫不见慌乱的各自处理伤口,完全训练有素的样子。
苏愈倾心里赞叹了一句治下有方,才道:“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对方的手法和上次伤你的人很相似,只要被俘立即服毒自杀,刚刚你这边脱险,他们立即非常迅速的撤离,显然是有备而来。”文钰四下看了一眼,转向南晟,“前辈,素素伤势不能再拖延,不知道前辈是否知道小路可走?”
“有是有,只不过路途崎岖,且十分凶险,太子妃现在的状态,可是不合适从那边走。”
文钰点点头:“好。等天色黑了,我带人先从小路走,引开对方,就劳烦前辈带着素素先行回南家了。”
“我不同意。”苏愈倾摇头,“对方显然都是人精,你带几个人走就能唬住他们?你以为对方看不出来我和你不在一起?”
“思烟会和我一起走,我会让她扮成你的样子。”文钰看了看南晟,“前辈,就麻烦您和文钰演场戏给那些人看了。”
“文钰!”苏愈倾把他拽到一边,恶狠狠道,“演什么英雄?我告诉你,我是苏家人,你和我就是奉旨成婚没什么情谊,你犯不着这么做!”
“你记着,从你在我府上中毒开始,你和我就已经是一体的,我不会让你死,所以激将法对我不好用。”
“我说了我不同意。何况思烟一点功夫都不会,真的遇到险情,岂不是让她去送命?听我的,要走一起走,要生一起生。要死……没这种可能,阎王不敢收我!”
她如此豪气的时候,总是让文钰觉得天地都不在她眼中。她不盲目,却很自信。而且……似乎要生一起生的说法,很吸引人。
文钰笑了笑,打消了继续劝说她的想法,反正自己在,那些人也没有那么容易伤的到她:“那好,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出发。”
一行人不敢进城,只能在城外寻了空地安营扎寨,文钰的那些护卫非常有序的自动分组,站岗放哨,轮值换班。
秋高露重,到了晚上就越发显得冷起来,苏愈倾如今又是畏寒体质,披着大氅坐在篝火旁边,还是暖和不过来。
更要命的是,连水都只有冷水可以喝。
苏愈倾拿手试了试水袋的温度,微微抿了一点润唇,就开始啃干巴巴的干粮。她是个吃货,但是不代表她不能吃苦,一块饼子也吃得津津有味。
文钰原本以为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家千金,是万万吃不得这种苦的,还特意交代刘白顺便带些糕点饭食回来,却不想她竟吃得如此慢斯条理,正像是在享用什么美味。
“怎么?觉得我吃不了苦?”苏愈倾抬头,看文钰正似笑非笑地看她,扬了扬手中的饼子,“连你都能吃,我为什么不能?”
文钰笑了笑,坐到了苏愈倾身边:“当年带兵在外,军营里能有什么好吃的?你真以为我是一直养尊处优的?”
“我以为你带兵打仗,会打上七八个丫鬟伺候着呢。”苏愈倾笑着把手里的水递过去,“再随行带五六个御厨。”
“何止。”文钰接过水壶,也笑,“还有轿夫十几个,御医三四位,歌姬舞姬弹曲的唱曲儿的五六十人。”
苏愈倾笑弯了腰,抱着膝盖看文钰,文钰却解了身上的披风丢了过来:“我去看看兄弟们,披着这个不方便,你帮我拿到帐子里去。”
披风还带着淡淡的体温和微微的檀香味道,苏愈倾忽然觉得自己和这种味道已经很熟悉,她把披风披在身上,看着已经去那边和兄弟们说话的文钰撇嘴:怕我冷就直接说,这么别扭的性格到底跟谁学的。
说话间刘白两人已经采购回来,包袱里背了一堆药,手里还拿了油纸包的饭食。
“爷,不出您所料,城里好几个暗桩,我跑了好几家药铺凑齐了这几样药,一会儿怕是要自己碾药了。”刘白跑的额头有些微微出汗,“今夜怕是消停不了,您一会儿早点休息,我来守夜。”
文钰点点头,对另外的人道:“你也受了伤,快去包扎!”
这次和文钰出来的,都是曾经在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这些扎营的规矩大家早就习惯,以前是刘白和王英前半夜和后半夜轮守,现在王英不在,文钰自然要亲自上阵。没人来劝文钰去休息,每个人只是默默做好自己的事情。
苏愈倾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对文钰的印象又一次刷新:原来他真的是和最普通的士兵吃在一起住在一起,甚至比他们更辛苦。
油纸包着的食物还是热乎乎的,几样点心,竟然还有一只荷叶子包着的烧鸡。文钰拿到苏愈倾面前:“你身子弱,以后兴许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遇着一次,就好好吃些。”
苏愈倾倒是不客气,接过来扯了两个鸡腿又把东西递回去:“只有一只,你拿去给受伤的人吃吧。”
第67章 66并肩而战(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