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捉到的梁霖当然不能放走,一剪梅又怕他耍阴谋诡计,所以死死地盯着他。谁知如锦也不离开,和梁霖斗嘴直到半夜,反而把一剪梅吵得心烦意乱。看她牙尖嘴利的模样,昨晚的病痛应是已全无大碍。
其实她的病因全在伤心师哥和凤无华惨死,知道是虚惊一场后已经不药自愈。
月落日升,又是一日过去,齐国的都城里的商贩早就逃离了是非之地,这一整天外面都静悄悄的,若非日光明暗变化,简直分不出白天黑夜。
除了一剪梅武艺高强精神强过常人,齐擎、凤无华白天在隔壁休整,预备着今夜再入王宫去寻找,卜算子从药铺里搜罗来仅有的一些草药,自顾自地在一边研究。
一剪梅在背后观察着梁霖,发觉他这一天下来没有逃跑的意思,也没有放出求救的信号,好像全不在乎陷入了敌人之手。
“莫非他这么喜欢如锦那丫头……”他不由自主说出了声,换来梁霖一记冷冷的白眼。
天色暗了下来,街上仅有的行人也已归家。
一剪梅听到隔壁发出响动,也站起身,他知道又要去探访王宫了。
梁霖忽然开口:“留下谁看着我呢?”
众人这才开始琢磨这件事,发觉当真麻烦。
这儿身负武功的只有一剪梅、凤无华和如锦。他武功最强,还是随齐擎入宫为好,如锦对着小子说是看不顺眼,可是发觉他出了事拖着病痛也要来救,心中对他究竟是什么感觉已不必明言,她一个心软说不定就放虎归山了。
所以如锦自告奋勇要看守梁霖时,大家把目光投向了凤无华。
连梁霖都向凤无华一揖:“有劳公主了。”
卜算子说道:“放心,我的银针非比寻常,就算吃了解药后遗症也有两三日,你足够对付他。”
交代完毕,除了凤无华以外的四人便换了夜行服,等到天彻底黑了再向王宫摸去。
梁霖稳稳地坐在窗边,他知道自己的功力还受限制,倒没有想过偷袭凤无华。他只是问道:“若他的毒解不了,公主的终身托付给谁?宁国那位太子爷吗?”
凤无华淡然一笑,发觉梁霖和如锦关系很好之后,她对这位敌方的心腹干将却多了些亲近:“你对慕容旭真是忠心,到现在也不忘劝我嫁给他。这样说吧,我生是齐擎的,死也是他的,他也一样。”
梁霖摇头:“赵王会一统天下,可看齐世子现在的样子,只怕自身难保。”
凤无华看着他,笑着叹口气:“看来你还不太喜欢如锦,所以不知道全心全意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此言对梁霖有奇效,不仅他脸上客套的笑容收了,连话也不想说了。
凤无华终于落得了清净。
夜已深了,寒虫凄切地叫着,月光冷冷地洒下来。
寂静中,忽然想起许多细碎的脚步声,是大队人马放轻了脚步在悄悄前进。
如果不是凤无华耳力过人,她是决不能察觉的。
她的心本跳到了嗓子眼,以为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纵然她能以梁霖为人质,但孤身一人终究抵抗不了多久。不过她很快发现这些人只是从客店门口经过,这场秘密行动并非冲着他们。
她余光瞥向梁霖,发觉他也望着外面,显然是察觉声响的,只是面如古井无波,仿佛一切都不意外。
凤无华用扇子抵住了他的咽喉:“外面是什么人?他们要做什么?”
梁霖嘴角翘了翘:“大概是南齐一些残兵,现在正在赶往王宫里意图围杀赵王。”
“围杀慕容旭?”
梁霖道:“赵王接管南齐,虽然太子和五皇子已经杀了一批硬骨头,但总剩了几位老臣子不服气。这些人能躲得过太子和五皇子的屠刀,自然更狡猾些。他们从不与赵王当面抗衡,只等着今天动手。”
他说起这些话语气淡淡的,满不在乎正邪善恶,他对反叛的老臣没有恨,也不觉得赵王强占国土有错。
凤无华觉得这人想法匪夷所思,不愿和他争论,她只是问:“但你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
梁霖舒展了一下身体,仿佛心头憋了许久的话终于能痛快说出来了:“正是。甚至,我们的人还有混进去他们当中的,诱惑他们今日动手的也是我们。我们放出假消息说今天赵王会去王宫里探望小皇帝,他们就乖乖地上钩了。如果小皇帝死在今夜,他们就要坐实逼宫的罪名了。”
慕容旭在南齐扶植了一个傀儡小皇帝,但谁都知道一个小娃娃随时会被他杀掉,南齐臣子尤其害怕国统断绝。可惜慕容旭每天都在驿站里办公,驿站虽然小,可防守起来反而比王宫容易,南齐臣子就盼着他什么时候走出驿站,才好对他下手。
所以他们听说慕容旭打算今夜去探望小皇帝,说什么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刚刚外面经过的那些轻手轻脚的,正是他们集结起来队伍。
凤无华已经知道这些大臣必定失败:“那么慕容旭今夜一定不会在王宫里了?”
梁霖笑道:“当然不在。我还可以告诉公主,赵王早就离开这里了,否则我一定要让公主去见他的。”
凤无华不由得皱眉,莫非慕容旭回了赵国?可是现在南北齐跨江对峙,正在紧要关头,他怎么能走。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令她心中一凉:齐擎他们正在王宫中,若是遇到围杀慕容旭的队伍……
梁霖看她的脸色就知道了她的心思:“围杀我王的队伍自然会好好搜索王宫,遇到齐世子自然也不会放过。”
凤无华握住扇柄的手直发抖,若不是想着如锦,她现在就要梁霖付出代价。
“我请公主留下作看守,可不仅仅为了劝告您而已呀。”梁霖毫不惧怕,大笑起来,直到此刻他才说出真正的目的:“赵王日思夜想的就是公主,我决不能让您涉险。”
凤无华已经顾不得梁霖,她冲出客店,想要敢在大队人马入宫前带走齐擎。
她一路狂奔到王宫外,却只看到宫门大开,一对对持着松香火把的士兵在宫中横冲直撞。他们显然没有找到慕容旭的身影,正在宫内搜索。
围杀行动已经开始了。
第209章 第二百零八章 南齐惊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