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旭放下手中的战报，露出玩味的笑。
齐擎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说是要诛杀齐王身边的佞臣，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要的是齐王的项上人头。
齐国王城仓促召集的十几万大军，奔赴前线扑火，却远不及齐擎手下区区几万精锐之师。开战不足两月，齐擎已打到京畿边缘。
王城中阵脚自乱，如同倾国之日已到。
“齐国的局势变得精彩起来了。”慕容旭笑着抚摸信纸，忽然肃容道：“传令兵部侍郎，整兵。”
赵忠贤惊讶道：“陛下要趁机拿下齐国的土地？”
慕容旭望着他笑：“不，我要的是更好的。”
晨光熹微，齐擎身披一身墨色轻甲巡视城防。冷风吹动战甲，平添他的几分英气。
他幼年常看父亲带兵，知道与士兵同甘共苦的重要，所以即便是最辛苦最脏的前线，他也要亲自视察。有这样凡事亲力亲为的将领，齐擎军士气之高远非王军可比。攻势势如破竹在情理之中。
“报——”
传信兵策马奔来，带给他最新战报。
“将军，齐国与赵国的边境上有大军集结！”
慕容旭的兵？他想趁齐国内乱打劫？
齐擎眼中精光闪动，一边浏览战报一边问：“他们有何动作？”
“回禀将军，没有。他们只是在边境列队，按兵不动。”
那可是年少掌权，乾纲独断的慕容旭，他可不是会单纯看热闹的人。慕容旭，你在盘算着什么呢？
大军出征，昼夜都有无数琐事要忙。齐擎唯一能和凤无华安静相处的时光，也就只有午间用饭的片刻了。
“你心里有事。” 凤无华扫了他一眼便断言。
齐擎一边为凤无华布菜，一边打着哈哈：“军中那群糙老爷们的事，就不说给你听了。咱们难得相处，不说烦心事。”
凤无华轻轻放下筷子：“我以为我们够信任彼此了。我以为你是唯一不看轻我的人。”
齐擎无奈一叹。话说到如此程度，不坦白凤无华绝不罢休。于是他将袖中的军报递出。
凤无华读罢，秀美的眉蹙起，陷入深思。
她在现代之时就是特工，对战略布局也有所研究。
慕容旭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兵，恰恰好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之中的天时。
齐擎忍不住伸手抚平她的眉心：“我就说不告诉你，你看你，愁得饭也吃不下了。”
“我不发愁。我只是想弄清慕容旭的企图。”
“管他呢？凡事有我。”齐擎声音低沉温柔，令人听了之后忍不住平复心境。
凤无华微微一笑，反手握住齐擎的手。
只要有他在，怕什么呢？
次日有信使到，送来的信解开了两人的疑问。
齐擎拆信后一目十行地读完，脸色骤然变冷，盯着信使道：“我还道赵王郑重其事地送来一封信，当中会有何等重大信息，结果全是些屁话！”说到最后他愤怒至极，“你们赵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早就该知道了，慕容旭想要的，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她。
信使是慕容旭的心腹，和他主子一样，永远挂着摸不透的笑：“我王很清楚。世子应该向晋国三公主转达我王的信件，毕竟信中内容和她关系密切。”
“如果不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觉得你还能活着走出军营？”
齐擎捏紧了手中的信纸，语气之中有着压制不住的怒意。
凤无华察觉到两人之间火星四溅的紧张，镇定心思，伸出手掌：“齐擎，信拿来给我看。”
齐擎置若罔闻，她伸手便夺。只是指尖还没沾上信纸，齐擎已猛地在桌上一拍。
这一掌运足内力，将信纸震为片片碎屑。风吹入军帐，雪花般纷纷飞散。
“齐擎！”
“此事与你无关！”
凤无华眯起眼睛，转头盯视信使：“他不说，你说！”
信使被她目光中凛然的杀气震慑片刻，心中恍然：原来是这等人物，难怪主子以倾国之力也要得到她。
“回禀三公主，我王是来帮齐世子的。陛下愿意出动大军，协助打下齐王城，并扶世子登上齐王之位，结为世代友好之国。只要——三公主跟我去赵国。”
原来慕容旭仍不死心。
凤无华冷笑一声：“若我不去？”
“若公主拒绝，那么赵国大军仍然会出动，不过会调转方向，帮齐王来清除世子的叛乱。”
“既有威逼又有利诱，不愧是赵王。” 凤无华说罢，想了想，看着齐擎：“我觉得未必不可。只要有慕容旭的大军相助，你的王位十拿九稳。”
齐擎狠狠抓住她的手：“凤无华！你在说什么！谁许你离开？我不怕什么赵王，就算他和齐王那老贼联手，我也有自信能胜！”
凤无华轻拍他手背，温言道：“我自然信你。只是慕容旭穷追不舍，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我要去见他，与他了断。”
齐擎咬牙切齿：“你们到底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可了断的？”
凤无华曾经朦胧地喜欢一个人，和慕容旭有着酷似的脸。除了这张相似的脸，她对慕容旭实在没有他念。
此一去，是断当下，也是断从前。
“并无关系。”
“哼！这不就结了！”齐擎把她拉到身后，傲岸地看着信使：“听到了吧？她不会跟你走。”
信使微微欠身：“我王诚意相邀，公主请三思。”
凤无华端坐着礼貌微笑：“转告赵王，齐擎不愿我去，所以我便不去。”
齐擎已不耐烦，将剑架在信使胸前：“自己回赵国？还是我送你的人头回去？反正怎样赵王都能明白我们的选择。”
“十分遗憾。赵国不得不与二位为敌了。但如果齐世子改主意了，请随时知会在下。”
信使说罢，扬长而去。
齐擎望着信使的背影，不屑地冷哼一声，收起了佩剑。
信使离开营帐，向几个等在不远处的人比个手势。那几人悄无声息地散入了人群中。
是夜，铺天盖地的传单飞得满城花花绿绿一片。
而在清晨时，齐擎手下的所有文臣武将的门口都放着一份信的副本。读罢慕容旭开出的条件，众臣子心中都打起了小算盘：如果用一个凤无华换齐擎的胜利乃至王位……
在朱门高墙外，大街小巷都有人在传讲凤无华的事情：“你们知不知道，这位三公主还说和世子爷真心相爱呢，结果真用得上她了，她又退缩了。只要她去一趟赵国，就能换几十万大军，她却宁愿看着世子爷天天辛苦着……”
“原来她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