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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重逢与等待9

漂流的感觉在海上特别真实,虽说这艘船具有最先进的设备,可是在海中,它仍显得脆弱──离靠岸的日子趋近,阿但也开始想着如何将生活步入正轨。起先他还是无法克制晕船的毛病;他的脸色会因为呕吐时,更为苍白。食欲大为降低,要不是白静蓉时常主动找他一块用餐,他可能只会吃几块面包与牛奶,草草结束。长年在监狱里,他的血肉都混着污名的因子,无法彻底除去;他以为要过正常人的生活,就是要把过去全都掩盖,即便他是无辜的,仍然觉得自己污秽不堪,比虫还不如。这种不时的骚扰,很可能就是步入自由的后遗症吧。
少年时期的他,仅有几年时间是浸淫在知识的殿堂里,接受所谓的义务教育;不过这些并不能满足他──他要的是学校所不能给的;他常有些奇怪的想法。学校的老师对他很感冒,也不认为他的成绩是个好学生会有的表现。终于在某位老师的注意下,他的思考在肥沃的土壤里,发了芽,生了根。幸运的是,他对文字很有天份;这名女老师特别在学生面前,念出他的作品,且是获得最高分的肯定,他大感意外!阿但在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光着身子,走进浴室,拿起传统式的刮胡刀,在他满脸起泡的下巴,刮除浓密的短髭。他想起些什么。看着洗手台上注满的水面,低着头──那名女老师的长相与石头先生之女,颇为雷同。他才发现白静蓉让他有种想谈恋爱的感觉。
这时白静蓉突然跑来找他,她似乎有话想对他倾诉。她发现门没有上锁,便早已走入舱房内。
“你…怎么进来的…”阿但随即拿起床边一条薄被,遮住自己全身,一脸羞涩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会进来…”
“对不起…是我不好…没得到你的应允就擅自闯入,“她脸红的速度更快,脑子里还存有他方才露出男性独有体态的画面。
“你…找我…有事吗?”他结巴问道。
“呃,…没事,没事,我…走错房间了,对不起!”她随起连忙转身就走。
她把门随手关上后,心噗咚噗咚的跳个不停。她不只一次地想藉机亲近他,可惜都碍于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已不是完壁之身,还有年龄上的差距让她只能停在原地。之后的几天,她都避不见面。有好几次阿但跑到她所住的舱房找她,可是叩门许久,未见有人应门。
海上的风雨突然来袭,甲板上已无人。大家都待在船上唯一的一间餐厅里吃吃喝喝,观赏电影。阿但落寞的坐在吧台边,一个人发呆。他索性提笔写了封信,打发时间。结果,船身因风浪起了巨大的晃动,他又忍不住吐了。
“阿但先生,你还好吧?”白静蓉面色凝重道,“还是我这里有晕船药,你服下,也许会好一点。”
“你终于还是出现了,“他吞下药丸,勉强地说道,“你知道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他指着桌面上被呕吐物淹没的信纸,他们互看一眼,都笑了。
爱情,众水不能息灭,大水也不能淹没。若有人拿家中所有的财宝要换爱情,就全被藐视。《出自圣经》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阿娟站在阿但的身后,边说道。阿但拿起房门钥匙,准备进门。
“我也很讶异会再遇见你,进来吧。”阿但说道。
“哇!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啊!满有人文艺术气息的嘛。”她开心的四处晃。
“大小姐,你就别挖苦我了,“他倒了杯茶,递给她,“坐啊,你怎么会来这里,找朋友?”
“你怎么知道?”
“像你这开心果,朋友一定很多,我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说得也是,只不过她不在家,“她拿起水杯,啜了一口。
“你的朋友也跟我住同一栋大楼吗?”他又自厨房内端出一盘点心。
“对呀,天底下竟有这么巧合的事!”她拿起其中一片饼乾,吃就了起来。
“是谁呀?”他自然是要问的。
“就住在你家隔壁,“她答得很轻松。
“咦?你是说"崔喜琇是你朋友?”“他可猜对了。
于学斌一行人在未婚妻的告别式中行了礼,并献上花圈。随后崔喜琇与孩子也名列出席在队伍之中。他们的座位分别是一前一后。蓝雅玲意外身亡,让蓝氏集团的董监事们心中都有一套对策。他们想藉机重新改选董监事,这样一来,主控权将有可能易主。蓝氏夫妇也对丧女之痛,始终保持低调;他们决心要把继承权交给于学斌,但条件是将他与前妻所生的孩子,归在他们的名下收养,以便名正言顺的继续保有在董监事的席位。最重要的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已经死去,需有人为他们延续香火。
“学斌,这位就是崔喜琇小姐是吧。”蓝夫人问道。
“您好,蓝夫人,“崔喜琇礼貌性的问候;她身旁的童童,却露出一脸的不悦,直嚷着要回家,“童童,乖,不可以这样!”她训斥孩子一顿。
“没关系──这孩子长得果然像母亲,眼睛又圆又大,好可爱喔!”蓝夫人想伸手抚触孩子的脸颊,却被孩子甩开。
“你是巫婆,走开!”童童嘟着嘴喊道。
当面的责备强如背地的爱情。《出自圣经》
在车上谁也没开口说话,崔喜琇环抱着孩子,有着莫名的失落感。与她相争同一个男人的女人,已经败下阵来;她的死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她回想起这群上流社会的士绅与淑女的嘴脸,好似隐藏着什么阴谋;以一种锐利的眼神扫遍她与孩子全身──那种不舒适感,叫人不寒而栗。她知道孩子的敏感,是有道理的;于是她开口向着前夫说道,“学斌,以后我们还是各过各的吧,你也别来找我了。”
他继续开车,没有回话。
“反正,我们都已经分开了,你还是好好去过你想要的生活,我没有权利干涉你,“她慎重地说道,“所以,请你也别再来打扰我和孩子的生活,好吗?”
他将车停靠在路边,许久才回过头来,说道,“你的决定,我绝对尊重,但我也是童童的生父啊,难道你真要做得那么绝吗?”
“为了童童;为了让他能安心长大,希望你能体谅──毕竟我们是活在不同的世界;你什么话都别说,“她看着孩子,而孩子也正看着她。母子连心,果然是真的。
只见于学斌张大着眼,心中一阵翻腾。他的世界,活在另一个国度里;在那里,他是国王,无人能对抗他!
预兆<52爱如果只住在心里
先是听见有雨落下的声音,由稀疏到密集,一场即兴演奏。
崔喜琇自烘衣机里取出衣物,分门别类的将它们送回原来的地方。童童兴奋的跑到阳台边领受这畅快的洗礼;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各处──他开始绕着圈,张开双臂,迎接。”快进来,你会淋湿的,快呀!”她站在窗前焦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所说的话彷佛被消音似的,只有雨水,飞奔而下。
她看着孩子开心地玩着,也就没再阻止;她甚至也跟着在雨水之下,尽情的解放自己。童童曾是她身体的一部份,如今他已独立的用自己的本能呼吸,感受各样的情感──她的童年是在拥抱中长大的──她小时的愿望就是能实现生孩子的梦想。她的玩伴就是长得像婴孩的洋娃娃,她走到哪儿都要抱着它。童童跟其他孩子不同:他格外敏感,比玻璃更容易碎。在当母亲之后,她有好几次,差点就毁了他。她的完整来自于原生家庭,婚姻的破裂使她首次尝到痛苦的滋味。
母子俩就在几坪不到的空间里,寻求自由。童童整个身子都湿透了,他开心地牵起崔喜琇的手道:“妈咪,我们来跳舞,我们来跳舞!”
“来呀,妈咪教你怎么转圈圈,“她笑得合不拢嘴道。
她突然就跪在孩子的面前,大声说道,“童童,妈咪对不起你,让你失去了爹地。”雨水与泪水已不分清,划不开;她承认身为母亲的挫败感,让她无法招架。
“妈咪,你不要哭,爹地不爱你,还有我可以爱你呀。”他安慰道。
崔母同往常一样三不五时的探望;她叫唤了几声没人应声,便将刚买来的蔬果拿到厨房,她也感动得落下泪来。
“妈,“崔喜琇牵着孩子的手回到屋内,为孩子擦乾全身,她望着母亲道。
“呃,对了,我今天煮你最爱吃的虱目鱼汤,你说好不好?”崔母擤鼻道。
“妈,你煮什么都好吃,谢谢你!”她有感而发。
“傻女儿,跟我说什么谢谢,“母女俩对望,两人都淌着泪,久久说不出话来。”你不只有童童,还有我这个老太婆,别忘了,知道吗……”
拥抱时的那点温度,顿时从地心窜升,有样像冰的东西被化开了。
你这受困苦,被风飘荡不得安慰的人哪,我必以彩色安置你的石头,以蓝宝石立定你的根基;《出自圣经》
阿但写的书,在他的心里成了他最得力的事业;不是因为他靠版税赚了很多钱──这是他医治自己创伤的办法──疗程相当磨人,可是他却深信当个作家是可以更了解自己的。世上最伟大的事,不只是爱情,还有生命。
散步是他写不出任何东西时最常做的事,就算是待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依然自得。偶尔他的读者阿娟会来找他,说起她人生里的故事──哭有时;笑有时。
船终于靠岸了,该是道别的时候。阿但并没有让白静蓉留在身边,他们互道珍重。他们约定当彼此想念时,一定会记得连络。她忍不住,回头抱紧了阿但,在他耳际轻语道,“虽然我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不过,爱情会再该来的时候,在我们的心外叩门,你说是不是?”
阿但深情地吻了她额头,双手捧着她的脸道,“如果,爱情来的时候,不只我会知道,而且另一个人也会知道的,“他将怀表递到她的手中,“这会提醒你,我的爱,时刻不离!”
“这吻只献给我最爱的人,“白静蓉也吻了他。她的离去,是为了完成下一个任务后,能够再次相聚;终究她失约了。在一次机密行动中,光荣的牺牲了自己。阿但是在某个清晨,阅读电子邮件中得知此事,那是她生前写好的一封遗书。
于是──他再度为爱启程,因为他看见了爱。
他们经过"流泪谷”,叫这谷变为泉源之地;并有秋雨之福盖满了全谷。《出自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