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谨红着眼睛冲入毅王府中,径直奔向凌毅的书房,一拳重重向凌毅挥去,却是被凌毅闪身躲开。
“大胆!司马谨你怎敢在本王的府中如此放肆!”凌毅虽口中呵斥,心中却早已将司马谨的来意猜得分明。
“王爷,自你十几岁时来到边塞,我司马谨便视王爷如同亲生兄长一般。平日之中,王爷你虽待人冷淡却也刚毅重义,我司马谨更是对王爷敬重有加!可海棠她究竟犯了什么错?王爷你可以不将海棠许配给属下,但王爷你也不能将海棠弃在那深宫之中!王爷,你身为皇子难道不知晓那些送入宫中的良人女子一生苦等皇上,不得善终的凄惨下场吗?”
第一次,司马谨不顾尊卑身份对凌毅发出近乎绝望一般的怒吼咆哮。只见,凌毅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司马谨,目色犀利、神情依旧傲然。
“海棠乃是本王府中的奴婢,本王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你有何资格来教训本王!”
“好!好!你乃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我司马谨没资格说些什么。但今日,我司马谨与你割袍断义!此生再无兄弟情分!”伴着一道剑光闪过,司马谨割下一段衣袍掷向凌毅:“兄弟情分,自此了断!”
眼望着司马谨渐渐远去的身影,凌毅不禁双目湿潮。
“海棠,本王此生与你便如两座对峙孤城,或可相见却再难相逢。本王甘愿摒弃此生荣华,只求换取你在那九重宫阙之中的日日安好,平安无虞!”
时近巳时,一驾描金雕花的马车缓缓驶入长华门前,车内端坐的女子乃是武安侯嵇恒府上送入宫中的良人女子。
那嵇恒因乃是皇太后楚天澜的远房一族,而被封为武安侯。然而嵇恒虽位列王公却毫无作为,终日只知流连于烟花柳巷之中。皇上凌华早已对其甚为不满,更是在朝堂之上多番训斥。几日之前,嵇恒听闻皇上要恢复废止已久的遴选良人女子之礼不禁大为欢喜。当即便派出大批人马,在各个郡县之中大肆搜罗豆蔻女子。嵇恒一心只想着自己送入宫中的女子可以得到皇上凌华的圣宠,自己也可以鸡犬升天得到重用。
想到此处,嵇恒不禁愈发得意,坐于马上用力挥舞手中的鞭子,恨不得即刻便将这女子送入皇上凌华的宣正殿中。
“都给本侯爷闪开,别误了本府良人入宫的时辰!”
那马车横冲直撞,站在最后的海棠一个避闪不及,左肩处竟是被那嵇恒的马鞭狠狠抽到。惊恐抬头,却令那不可一世的武安侯顿时看呆了。
“好美的一张脸!相比之下那坐于马车之中的女子霎时令人顿觉索然无味。”
“她乃是何府之中的良人?”
“回武安侯的话,这位姑娘乃是毅王爷的府中送来的。”
“毅王爷,想不到那个冰块还能搜罗到如此美貌的女子!”武安侯嵇恒死死盯着海棠看了许久,忽的一个念头自脑中闪过。
只见武安侯嵇恒拉过一旁的掌事侍从,在其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那名掌事侍从先是面露难色,而后笑着自嵇恒的手中接过一袋金子点了点头。
欢合碧台之上,海棠与一众良人女子缓缓走入其中。与众人满心的期许所不同的乃是海棠满心之中的悲凉绝望。自离开王府的那一刻起,便只觉自己已是一具行尸走肉,此生之中不再活过。
“你们听着,不要以为入了这九重宫阙便可飞上枝头做凤凰,若是学不好规矩只怕还未见到皇上,便早已成了这深宫之中无人过问的一堆枯骨!”说话之人正乃是缓缓走近的掌事侍从郎云。
“你们的规矩礼仪从即日起便由老夫来教授!听着,能否得到皇上的垂爱,除了你们自己的造化还要仰仗本掌事的提携!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是,多谢掌事大人教诲!”
自此之后的每一日中,海棠都与那些良人女子一起研习宫中的礼仪规矩。只是这规矩从一开始起,海棠便学的敷衍。被送入宫门的那一刻起,一个自尽的念头始终萦绕在海棠的脑中。但掌事侍从郎云却不止一次严厉的告诫过:“在这深宫之中,无论如何的撑不下去,都绝不可以自戕!否则便乃是大不敬之罪,就连送自己入宫的府中也必会受到株连!”
海棠虽万念俱灰,却终究不忍连累于他。唯有一人饮下这苦水,只盼着自己可不被皇上选中,老死宫中、了此残生。
一晃匆匆半月而过,这日一早掌事侍从郎云来到良人女子所居的绮兰殿中:“三日之后,便是遴选之礼,你们一个个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现下将你们的合合玉环都配在身上,老夫要看看你们的觐见大礼习的如何了。”
海棠来到自己的卧榻前,自枕下将一只漆盒取出,待将漆盒轻轻打开之时,海棠不禁僵在当场。
只见那漆盒之中的合合玉环竟是莫名碎成了数段。这合合玉环乃是每一位良人女子在宣正殿觐见皇上之时,所需佩戴于身上之物。若是皇上属意哪名女子便会命人将那合合玉环取下,再行册封。因而这合合玉环如同御赐,稍有损坏便是忤逆的大不敬之罪。
“这是哪家府上送来的女子,竟如此大逆不道!居然敢损坏这等宫中祥瑞之物!伴着掌事侍从郎云的厉声呵斥,一掌已重重的掴在海棠的面颊之上:“来人!还不将这大逆不道的女子拖出去!”
话音刚落,便有两名宫中禁军闯入绮兰殿中,不由分说将海棠拖了出去。那两名禁军将海棠带至宫中一处偏僻假山的后面,便在那掌事侍从郎云的眼色之下匆匆离去。
“休怪老夫无情,要怪便怪那武安侯偏要将你与自己所进献之人调换。哼,他武安侯想借你这花容月貌得到皇上的器重,休想!那卑劣之人风流成性,我家可怜的小妹竟然听信他花言巧语,最终却被始乱终弃、不得善终!哼,姑娘谁让你命薄,枉然做了他武安侯的棋子,老夫今日定要出这口恶气,断了他武安侯的如意念头!原本碍于武安侯的权势,老夫还苦恼该如何下手,现下乃是你自己不当心,真乃天助老夫!你,在此处跪着,不跪够十二个时辰休想起来!”
第2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