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莫已经奄奄一息,他没有选择毒性很快的毒药,因为他本想跟子然交代清楚蝶英的事,这样才安心离去,但是慢性的毒药向来是最折磨人的,子莫的体内就像有一个火焰山一般,燃烧着他的五脏六腑,而他则像是锅里的肉,被慢火慢慢地煎熬着,直到身体扭曲、皮肉模糊,才结束生命。
萧风瑟瑟,残月讴歌,子然握着那把还在滴着血的剑,不停地发抖,残留在剑锋上的血液在月光下更显得艳红了。
子然心里一慌,赶紧扔掉手中的剑,冲到我的面前,把我抱起。
“你不能死,我心里有好多话还没跟你说呢。”子然抱着我的身体痛哭流涕,他的泪水是那么冰冷,几乎要把我给身体给封冻住。
子莫挣扎着抬头看着子然,开口问道:“你这么爱她,又怎么忍心把她往火坑里推呢?”
子然眼神无光,轻抚我鬓间的发丝:“虽然我们有一样的脸,一样的身材,在同一个肚子里汲取同样的营养,不论是武功还是学问,我哪样比你差?”子然突然提高嗓门,愤怒地喊道,“可是你深得父母亲的宠爱,什么都得你先,小时候犯错误,如果认定是我,就会对我严加惩罚,而你就可以免受处罚,这都是因为什么啊?都是因为你是将来羽神之位的继承人,凭什么我就比你晚出来几分钟,你就可以得到所有的东西。”
子莫终于听到子然的心声,原来这么多年来,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这个和自己形影不离的弟弟,可是,现在发现自己真是后知后觉,他的所有想法自己竟然一点都不懂。
可是子莫知道父母亲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偏心,而是他天性顽皮,想要他收敛一点。
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子莫就有意识到这点,怕弟弟会因为这个祖训而觉得对他不公平,所以自打他懂事以来,不管子然闯了什么祸,他都主动地替他担当着,一来是因为疼爱这个弟弟,二来是因为,他怕子然心里难过,会怨恨父母亲不公平的待遇。
蝶英是子然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认识的,那时,贪玩的子然偷偷地跑到泉水边休息,留下子莫一人在森林里练剑。
喜欢大自然的蝶英,那时才刚刚学会一点轻功,就立即跑到羽神府的后院里玩了,她是偷偷飞进来的,早就听说羽神府的后院是最美的地方,所以蝶英才迫不及待地偷跑进来。
刚来到森林里,就听见有人在练剑的声音,蝶英偷偷地躲在大树下看,英俊的子莫,神武的剑法,无一不让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入迷,她躲在树下偷看了好久。
终于,子莫练剑累了,就跑到泉水边去找弟弟,可没想到弟弟不在。
跟在他后面的蝶英躲在一处假山后面偷偷地看着他,迟迟不肯离去,那少年就连擦汗的动作,都那么温儒尔雅,让蝶英深深入迷。
突然,蝶英一脚踩到青苔上,滑下水池。
说时迟那时快,子莫听到有人呼救声,立马跳入水中救人。
把蝶英救上来的时候,她已经昏迷过去,子莫只好给他做人工呼吸,对着她的嘴呼几口气,还是没反应,子莫又俯身,把嘴贴在女孩的嘴唇上呼气,就在这时,蝶英醒了,她睁大着双眼,盯着这个正对自己图谋不轨的人。
反应过来的蝶英一把推开子莫,丝毫没有防备的子莫,被她小小的手,推倒在地,头还撞在假山的石头上,后脑勺的那块疤,到现在还没褪去。
“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有意要侵占你的便宜,我见你昏迷不醒,我……哎呀,越说越说不清了。”子莫紧张地解释着,发现自己竟然会口吃,想解释,可是又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能不让姑娘误会,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蝶英扑哧笑出声来,纤纤细指半掩着樱桃小嘴:“好了,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说着,蝶英的脸就红了,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子莫。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坐着,聊了很多意志相投的话题,可到了临走前,都没问对方叫什么名字。
那时子莫二十岁,蝶英十三岁。
不得不说,女生各方面的发育都比男生要来得快一些,那时的蝶英对子莫已经春心欲动了,而子莫而还是一脸的木讷。
“你明天还来这边练剑吗?”临走前,蝶英问子莫。
“子莫转身,对着蝶英灿烂一笑:“会的。”
“那我明天再来这个地方看你。”蝶英话还没说出口,子莫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蝶英如约而至,蝶英渴望看见的那个英俊的男生也守约来了,只是蝶英不知道,今天来的这个男生,并不是昨天她爱上的那个救她命的那个男孩,即便他们脸长得一模一样。
原来,当天晚上,羽神来到兄弟俩的房间,临时考他们剑法,勤奋联系的子莫自然一票通过,可是整天偷懒的子然却生熟得很,羽神大怒,叫他第二天独自一个人到后院森林里练剑,子莫则陪同羽神去打猎。
血气方刚,正值年少的子然,自然不会反省自己的错误,他把这些都归罪于父亲的不公平待遇和哥哥的殷勤卖乖。
他正气愤地在森林里乱挥乱砍,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怒,就在这时,蝶英从天而降,一身雪白的罗玉纱裙,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她的四周还发出闪闪的粉光,宛如天造尤物。
看着子然两眼发直,一时不能自已。
蝶英看着一直盯着自己发呆的男生,不禁脸红,故作调皮地走过去跟他打招呼:“你真的来练剑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子然如痴如醉,许久才反应过来,这女孩说的那人应该是自己的哥哥。
一阵微风拂过,吹散了她的发丝,雪白的纱裙随风扬起,十分美丽。
蝶英走到子然的身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她见面前的男生一眼讶异地看着自己,忙解释道,“哦,昨晚回去才想起来,还没问你的名字,我叫蝶英,你呢?”
蝶英!子然在心里嚼味着这个名字,真是人如其名,简直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她的美。
蝶英等了半天,子然都没有反应,只是看着他一直盯着自己看,脸一禁又绯红了。
子然见蝶英害羞地低下头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我叫韩子然。”
正值青春年少的年纪,爱情总是来得那么迅疾,那么凶猛,很快子然和蝶英就熟识起来了,子然知道蝶英要等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哥哥,在森林里聊了一会儿天,他就带着蝶英去远处玩了。
等到打猎回来的子莫赶到这里的时候,森林里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以为昨天的那个姑娘只是和自己随便说说而已,渐渐地他就把那姑娘给忘了。
而子然却一个占用着子莫的身份,偷偷爱着蝶英,蝶英也一直把子然当做子莫爱着,一恋就是五年。
可在这五年里,子然始终没有跟蝶英说过,他爱她的话,蝶英一直以为这个男人是不喜欢自己,直到,子然把蝶英往他哥哥子莫的怀里推的时候,蝶英的心,就已经出现空洞了。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他爱这个男人,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开始,她就知道此生非他不嫁,而且他还救了自己一命,就算是要她去死,她也心甘情愿。
第一次见到子莫的时候,这才知道原来子然有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哥哥,心灵痛苦的蝶英,用美色诱惑子莫,有时被子莫抱在怀里,她会误以为是子然在抱着自己,一种莫名的幸福感。
然而,事实上,身边的这个男人,是和子然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并不是自己爱的那个子然。
每次清醒过来的蝶英是最痛苦的,她不知道子然为何会这么狠心,竟然会把自己送给他的哥哥。而且还要她趁机杀了他。
可是,当子莫对自己百般爱护的时候,蝶英的心被他渐渐的感动了。
她下不了手,更不知为何,自己对子莫总是有种挥不去的忧痛。
蝶英从小就被父母指腹为婚,自打她一出生就把她许配给一个和她从未见过面的人,一心向往自由的她,只想着逃离,她希望帮子然杀掉子莫后,就能和他远走高飞。
可是子然一而再二而三地伤自己的心,让蝶英开始怀疑自己对子然来说是不是只是一个杀人的工具。
那天子莫向她提出要和她结婚的时候,她早就打算好要让子然带自己走,因为家里人告诉她择日就要嫁给那个陌生人了。
那晚,看到子然给自己的字条后,她高兴地去赴约,以为子然要带自己脱离苦海,可没想到,一进门,子然就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蝶英摔在地上,血无声的滴落下来,心也无声的碎了一地。
而第二天,她才知道,自己要嫁的人是羽神府的子莫,她哭喊了一声:“天意弄人。”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直到洞房花烛的那一夜,蝶英还是想着帮子然杀掉子莫,只是她握着匕首在床沿边坐了一个晚上,都下不了手。
而蝶英到死都不知道她要杀的人才是她真正爱的人。
子莫也不知,在他二十岁的那年就已经和蝶英种下深深的情缘。
而这一切,只有子然知道。
但,子然亲手毁了三个人的幸福。
可这仅仅只是子然一个人的错吗?
第74章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