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球的光形成巨大的漩涡,我被吸了进去,从高空落下,来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哈哈……依迷,你必须要知道,风水轮流转这个道理,现在就让你尝尝我的痛苦。”空中传来蝶英的声音。
摔在地上的我,抬头眼巴巴地看着空中的漩涡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却无法回去。
我缓缓地站了起来,心里充满了忐忑。
翠色千障环绕,有一掬清泉湲湲而下,潺潺作响。远边天际有陈年积雪冰山突显,纯白净洁。近处青霞耀天,美不胜收。
脚下是一片碧绿无垠的草地,宛如天造地毯,柔软舒人,不远处就是一弯清泉,清澈如镜,找不着一丝瑕疵。
“终于找到你了。”突然一把冰凉的剑架在我的脖子上,声音冷冷冰冰,吓得我全身都僵住了。
那人缓缓从我的背后转到我的面前,锋利的剑顺着我的脖子从背后转到了面前,在霞光的照射下,剑锋闪烁刺眼。
眼前展现着一个身材高大挺拔,阳光而又可爱的娃娃脸,充满着动感和朝气,一身白色长衣,随风飘扬,高鬓梳起的长发,更显其侠气豪长,纤纤手指,更像是握惯了文房四宝、琴管笛箫,完全不像是在刚才在背后传来的凶狠而又充满杀气的声音。
他用仇恨的目光盯着我,仿佛要把我一刀割破喉咙才能解恨,我吓得额头直冒冷汗,心想,自己啥时招惹了这位帅哥了,若真是如此,自己真应该千刀万剐,此等绝世帅哥,怎能害他如此伤心欲绝。
时间从我们的手指间滑过,太阳在我们的眼角中落下,他的眼里的泪水覆盖了他眼中仇恨的怒火,拿剑的手瑟瑟发抖,脸色也渐渐变得煞白,像是动了极致之情。
我不解,他似乎跟我很熟,可是,他却是我陌生人。
心里的害怕稍稍褪去了些,看情竟他是下不了手,心里一阵惆怅,啥时自己如此多情,让眼前的帅哥对我又爱又恨?可是思来想去,我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啊,更不认识他。
难不成是在某个雨巷中,我们惬意地擦肩而过,从此他的心就永远地停留在我的身上,想着想着,心里就沾沾自喜,什么时候自己的魅力如此之大。
“你……你是谁?”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完全发不出声音,只是嘴唇在不停地颤动,却是一片寂静,我又用力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声音,就连哑巴啊啊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心里一阵着急,哭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被逼的,你爱的人是我,对不对?”那位男子看见我的眼泪,心疼地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剑如玉着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不知所措,我想这个男子一定是认错人了,我并非是他要找、要杀的那个人。
可是,我发不出声音,他也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
“蝶英,来,这边坐。”许久,他才把我松开。
我心里一怔,又一次身体僵直。
我怎么会成了蝶英?我们两个的相貌完全不同,再说了,蝶英算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坯子,我不过是一个毛头姑娘,被人说成美人,我该喜还是悲?喜于终于有人夸我美,悲于那人不是自己。
男子拉我到水边石上就坐,他把我的头靠在他自己的肩上,一手搭在我的肩上,轻轻地在我的额头上吻了吻。
我挣扎着要推开他,就在这时,我的余光不禁瞥见水中的影子,我蓦地凑到水面,照着自己的影子。
这不是我,我摸着自己的脸,水上印出的动作和我做的完全一样,可是,水里的这影子明明是蝶英,头上的花冠,青罗玉裳,水汪汪的大眼睛,又直又挺的鼻子,完全是克隆蝶英的相貌。
我惊讶不已,许久不敢面视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在百花宫,那脸明明是自己的。
男子却以为我爱美,盯着水里的影子欣赏了半天,他凑过来搂着我:“我的美人永远是最漂亮的,永远是我最爱的。”
我愣住了,也许在自己的那个世界,在那个爱情泛滥的时代,他说这话,我只会觉得是花言巧语,华而不实,甚至觉得他猥琐,可是在这里,是出于他的口,让我感受到他那颗红扑扑的真心,那认真的表情,是无比的真诚。
我感动,更觉得他可怜,蝶英这种毒蝎心肠的女人,又怎配拥有他纯洁的爱呢。
“蝶英,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在这里,那时落叶纷飞,你从天而降,轻盈美丽,宛如金黄色的叶子,随风飘落。”那个男子手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里一片嫩绿,偶尔落下前年残留的枯叶,依旧优美。
男子转过头来,盯着我,好像永远都看不厌一般:“从看到你的那一眼开始,我就爱上你了,当时,我心里暗想,若能博得美人一笑,死都无憾。”
我偷偷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正幸福地注视着我,赶紧躲开他的眼神。
他手绕着我的腰:“你第一次叫我韩子莫的场竟,仿佛就在昨天,你甜美的声音,还在耳边环绕,那时,我觉得能遇上你,是我一辈子的幸运。”
原来这里是蝶英和子莫初识相恋的地方,在子莫的回忆中,我隐隐约约懂了他们恋情的大概。
这里是羽神府的后花园,胜竟绝境,一年四季的美竟都全收于眼下,自远到近,有远处的雪山,终年能见白雪纷飞,往前是一片枫叶林,有飘不完的金黄色的叶子,永不变色,再往前就是那片荷花盛开的荷塘,花从不败,永久清香,春色自然就是这里的绿草,永远都是嫩绿的,还有清泉潺潺,从不干枯。
子莫是羽神的长子,是羽神职位的继承人,他还有一个弟弟,叫子然。两人全是美男,让无数少女迷失芳心。
当时子莫正在这里前方的树林里练剑,时值清晨,树林的雾气还未褪全,朦朦胧胧,宛如抹上一层薄薄的纱。
蝶英的降临完全打乱了这位少年的心,蝶英飘落在树林中,凡是她踏过的地方,全都开满了鲜花,子莫完全被蝶英灿烂的笑容吸引了。
蝶英像是误闯入羽神府中贪玩的女孩儿,在美丽的竟色面前翩翩起舞,完全没看见子莫的存在。
一舞完毕,子莫不禁为她优雅轻盈的舞姿鼓掌。
蝶英不禁受怕,自知闯进别人的府邸实属不该,欲起身要走,子莫赶紧过去,拦住她。
就是一个霎间,四目相对,眼神的交汇,擦出来两个年轻男女的爱恋之火。
两人如胶似漆,朝朝暮暮,恩爱无比,一起见证日出时的温情,共同度过日落后的凄凉,阴晴圆缺中,他们的爱,酿得越来越浓。
一日,子莫向蝶英提出:“我们结婚吧。”
本想蝶英会满怀喜悦,兴奋不已,他几乎要展开怀抱,要接住蝶英的怀抱,却不想,抓住了蝶英一闪而过的忧伤。
子莫不解,自己和蝶英如此相爱,蝶英应该和自己一样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才对,可是,蝶英那一晃而过的哀伤,让他陷入深渊。
蝶英久久没有回答,子莫不愿强逼她,看着她没有了灿烂笑容的脸庞,不禁心痛,自责自己不该紧紧逼着这个单纯的女孩,也许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最后,子莫笑着说:“我和你开玩笑的,等你再长大些,再说不迟。”
那年子莫二十五岁,蝶英十八岁。
而蝶英不知,就在前天,羽神找来子莫,要他娶另外一个神的宝贝女儿,择日成婚。
羽神府向来都有一个规定,只要是神位继承人,他的婚姻大事必须由父母做主,而且是在他降临的那天,羽神就要为他选好一个女婴儿,作为他将来的妻子,如果不愿按照父母的意愿,那继承的权利就要被取消。
子莫自然不愿娶陌生女子为妻,他爱的人是蝶英,他宁愿为了蝶英而放弃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羽神之位,他宁愿放弃神子的身份,与蝶英过着男耕女织的日子。
向蝶英提出的前一天晚上,子莫就已经准备好行李,打算跟蝶英私奔,到一个无人知晓他们的地方过着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生活。
可是,蝶英的反应,打消了他全部的计划。
他没怪蝶英,毕竟她还小。
他甚至责怪自己太自私,完全没有考虑到蝶英的感受,没有先征得她的意见,自己受得了村野生活,并不代表着娇弱的蝶英就可以忍受得了那种粗菜淡饭的日子。
刚回到羽神府,羽神就来找子莫,说是,明日就是成婚的最好日子,对方也同意,叫子莫今晚就准备准备,羽神还递给子莫一套新衣,还叫他先住自己房间,明天一早,就要搬到早就为他准备的新房去住。
羽神对儿子说话,完全不是要跟他商量的语气,而是一种强硬的命令,子莫不得有争辩的权利,只有遵从。
回到房里的子莫,辗转反侧,久久不能睡去。
他终于决定去找蝶英,下定决心要带着蝶英远走高飞。
月上三更,天地一片寂静,子莫来到蝶英的家门前,踱步徘徊,犹豫不敢往前,一想起白天时,蝶英脸上一闪而过的哀伤,心里不忍再逼迫这个自己心爱的小女孩,可自己又无别路可走,他痛苦万分。
突然,蝶英家门被打开,蝶英探身走出,子莫以为蝶英是要去找自己,想和自己远走高飞,他正要开口叫住她,却见她步履匆匆,转身走向黑暗的巷子。
他跟着蝶英来到一间屋子前,见她走了进去。
子莫凑到窗前,听见屋里传来弟弟子然的声音,不禁心里一咯噔,像陷入冰冷的海底,全身的血液停止了流动。
第71章绝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