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们总以为爱情里的那个人,举足轻重,可等到错过了,感觉如风无痕;生活里的有些事,看似微不足道,走过了再回望,却悄然改变了我们行进的方向。我们以为重要的,是因为我们心中没有放下;我们以为不重要的,是因为我们心中没有重视。所以,面对重要的要学会放弃,曾经忽略的要用心捡起。
而这些,对于风昌星这样活在自己世界里,永远只有自己也只能看见自己的男人来说,爱情完全是废品,是累赘,理应丢进垃圾堆里为妙。
他的漫漫人生路不需要别人的陪伴,更无需被别人拥有。
白凯凯的雪花与带点红的梅瓣在风中交织,轻飘飘的飞舞在空中,汇成一缕晶莹剔透的绫罗绸缎。
女生停止抽泣,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即便这样,他也浑身不自在,心想,她一定是喜欢这个地方,就把这椅子让出来,自己另寻别处。
他自顾站起身来,也不抖去停落在身上的雪花与梅,只是觉得这些美的东西愿意在自己身上停留,他受宠若惊,这是大自然对他的爱戴。
“我还不如一片雪,一枚花瓣吗?”女生丢掉伞,站了起来。
他楞了楞,转身看了看周围没有人,这才确定这女生是在与自己说话。
即便这个女孩清纯无比,身材窈窕修长,皮肤皓质呈露,芳泽无加,如若轻云之蔽月,虽然略无血色,却无伤美貌。但是,对于风昌星来说,这种女生都是外貌协会的,从小到大,他见过无数,并没什么稀奇的,更何况他有透视功能,在他眼里不管男女,每个人都是由骨架支撑,血管交汇而成的交通枢纽,并无什么美感,还真不如这些他无法看透的雪花与梅花瓣。
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得见雪花落进雪地里沙沙的声音,偶尔飞来一只鸟,停落在枯藤干枝上,抖落了一地的雪花。
他在心里销金断玉斩钉截铁地说:“你真的不如它们美。”
只是他不肯说出口,怕这又是一个难缠的主。
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中间纷飞的雪花却只有风昌星流连着,他无心看女生,却对飞舞于眼前的如精灵般的雪爱不释手,而女生则红着眼,脸色苍白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生。
风昌星看不见女生眼里抹过的一层水晶的泪水,更听不到眼泪从女生眼角滑落,在雪地里滴答一响。
女生终于哭出声来,转身离去,跑的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跌倒。
看着弱不禁风的身影渐行渐远,风昌星只是暗暗庆幸,无人打扰自己欣赏这美竟了。
几天之后,在风昌星的家门口收到一粒弹珠子,宝蓝色的,上面伤痕累累。
他看着弹珠子倒抽一口气,半天没缓过神来,那一点蓝唤起了他童年唯一记起的回忆,也是唯一一段他和别人一起的故事。
那还是在风昌星还没有自闭症的时候,大约三岁左右,那时他还不知自己有透视眼,天真可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的稚嫩也掩盖不住已经凸显帅气的脸,深得邻居阿姨们吹捧,个个都爱不释手,一个抱完一个抱,常常有人抱着他,像别人说,这是未来的刘德华梁朝伟,站在一旁的妈妈也总是不经意会摸摸自己的肚子,觉得这是她做过最了不起的事。
这一天,妈妈要去买菜,就让小昌星在楼下的小区公园里玩,他穿着一条开裆裤正在沙堆里玩得正起劲,突然有一颗小石子砸中脑门,哐当一声,哭了。
“狐狸精,叫你抢我妈妈,叫你抢我妈妈。”一个男孩站在一群孩子的最前面,手里抓着一把沙子混石头,指着小昌星骂。
那些孩子都比他高一个头,刚学会说话不久的小昌星只是一味的害怕,蹲在沙堆里嚎啕大哭。
“老大,这个不叫狐狸精吧?”站在丢石子男孩身边的胖子挠挠头说道。
那个男孩狠狠别过头瞪了他一眼:“就是狐狸精,妈妈说抢别人东西的人就是狐狸精,就该打。”
“该打该打。”那一群孩子纷纷抓起一把沙子砸向小昌星。
小昌星害怕的蹲在那一动不动,任人砸沙子,他早已害怕得无法挪动半步,豆大的眼泪在嫩嫩的脸颊滚下,扯开嗓门哭着喊妈妈。
“哦,天杀的,你们怎么能欺负小弟弟呢?”一个邻居阿姨闻声赶过来。
看见有大人来,那群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孩子个个落荒而逃,还没等那位阿姨走进,就跑得不见人影。
阿姨一把抱起小昌星,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心疼地看了看脑门上被砸破还在淌着血的伤口,厉声责骂道:“你妈妈也真是的,也放心把你一个人放在这,要遇到人贩子怎么办?”
那位阿姨身材臃肿,本身个子就不高,发福后的她俨然成了一个肉球,不过被她抱在怀里松松软软的很舒服。不过着实不敢看那张靠的很近却枯黄的脸。
小昌星低头的瞬间这才发现底下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紧紧地扯着阿姨的衣角,盯着自己看,她那双晶亮透明的眼睛,真好看,长长的眼睫毛,中间有颗黑葡萄,看得小昌星心里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阿姨把小昌星抱到附近的小诊所包扎了伤口,怕他的妈妈找不到着急,就让女儿陪他在沙堆里玩,自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边织毛衣一边等他妈妈回来。
这是小昌星第一次和女生走这么近,平常都是一些体态变形的妇女争着抱他,让他没有机会下地与小女生接触的机会。
女娃娃穿着一身雪白的肩带小短裙,褶皱的裙摆微微翘起,她扎着两条漂亮的小辫子,上面还绑着五颜六色的头绳,像是一只小天鹅,又像是小天使。
“你是天上飘下来的雪吗?”这是小昌星长这么大第一次问女生问题,也是第一次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他怯生生地考虑的许久才开口问女生。
女娃娃被他一问,抬头看了看,不紧不慢的说:“我妈妈说我是老天派来的,雪也是从天上飞来的,那应该是吧。”
从此以后,在小昌星的眼里,她就是雪,雪就是她。
之后的两年里小昌星总是和那个女娃娃在一起玩,什么过家家的游戏,躲猫猫,老鹰捉小鸡,他们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玩。
有一天女娃娃坐在公园里的一棵大柳树下哭泣,正在和她玩飞机炸坦克的,没想到她突然就哭着跑开了,他以为自己的飞机开得太凶猛了,把坦克吓哭了,就跑去道歉。
小昌星蹲下来,拍拍女娃娃的头说:“坦克坦克,飞机自己坠海自杀了,你就不要难过了。”
此时正值初春三月,柳枝冒出新芽,雪白的杏花随风飘落,还有一只尾巴带着把剪刀的燕子在半空中飞旋。
小女生即便是哭泣,也让小昌星觉得如此唯美动人,许久,她喃喃地哭道:“我要和你结婚。”
小昌星心里一咯噔,恍然大悟,最近一直玩自己喜欢的飞机坦克,却没和她玩她喜欢的过家家游戏,所以他说声好啊,就拉着女娃娃,去捡了几片叶子作碗,几粒石子作饭,他扮演男主人,女娃娃扮演女主人,还有女生一只会抱在怀里的布娃娃扮演他们的小孩。
女娃娃甩开他的手,撒娇:“不是这样的,你等我一下。”只见女娃娃跑进自家楼道。
小昌星不知她为何突然间转身就跑回家,只是看着消失的背影不知所措。
等了良久,只见女娃娃穿着一身白裙,头上披着白纱,缓缓地向他走来。
他跑着迎了上去,伸手牵住她的手:“这衣服真漂亮。”
女娃娃双手牵起裙角,得意的转了起来:“漂亮吧,这是我把妈妈的蚊帐做的婚纱,都是我自己剪自己做的。”
看着女孩在风中转动,笑声在空中飞扬,好像是一朵从空中缓缓飘落的雪花。
“今天我们结婚吧?”女娃娃伸手拉住小昌星的手,很幸福地问道。
小昌星身子一僵,觉得很是奇怪,平常不都是扮演爸爸妈妈的吗?现在要扮演结婚的,自己还真不会,不过看女孩这么开心,他也不好意思提出来,就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一阵凉风吹过,空中飘下雪白的杏花,掉落几瓣在半盖着头的纱帐上,很美!
女孩不禁打了个哈欠,指着那棵大柳树说:“那棵大柳树就是我们的证婚人,你要牵着我的手,一起走过去拜三拜才行。”
男生照做了,原来这比扮演下班回家和老婆孩子吃饭的爸爸好演,拜完之后,小昌星心想,这回可以去玩飞机坦克了吧,没想到,女孩拉着自己的手不放,叫他站在自己的面前。
男孩女孩面对面的站在,中间杏花缤纷而落。
女孩闭上眼睛,男孩不知女孩又要玩什么游戏,只见过了一会儿,女孩睁开眼睛,嘴里抱怨地说了一声“哎呀”,然后跑过来双臂抱住男孩亲了一口。
她给他一颗他们常常玩的弹珠子,上面早已被划了一痕一痕:“这是我给你的定情物,你要给我什么啊?”
被女孩这突如其来的吻,小昌星心里云里雾里的,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许久,他才在自己身上左摸摸右翻翻:“我身上什么都没有。”
女孩很大度地说:“没关系,你没车没房没存款,我都敢跟你裸婚了,没定情物算什么,我喜欢的只是你这个人,但是你长大后,一定要补一个戒指给我。”
男孩只知道点点头,却不知道女孩在说什么,自己明明有飞机和坦克,为什么说自己什么都没有,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也把今天答应女孩的事刻在了心上。
第二天,他像往常一样去找女孩玩的时候,却看见女孩坐在一辆车子上,哭着对他喊道:“等二十岁的时候一定要带着戒指来找我。”
男孩追出很远,很远,那车子越走越远,带着女孩永远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在家里哭了几天以后,小昌星再也没跟任何人说过话了,总是把自己藏在阴暗的角落里。
第53章如风无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