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深,一个男子背对着下面的人儿,凌厉的问:“事情都办妥了吗?”
“回主上,都办妥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如从来不曾发生过。”一身黑衣的冷酷男子低头抱拳答得字字清晰,不敢抬头望一眼身前背对自己的人儿。
男子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在一起,顿了顿问:“那他通过测试了吗?”那样子待他也不是自己想要的,但是为了防备万一不得不采取一点特殊手段。
“通过了,安全。”黑衣男恭恭敬敬如实回答。
明亮的烛火闪了一闪,男子放下紧握的双手,松一口气,对身后的人下令:“那就这样,你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黑衣男作了个缉倒退着退出房间,退到门口的位置才一转身迅捷的一闪身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里。
孟鸿璨又站了许久,透过窗户看着天上弯弯的月亮似一把锋利的银刀,只觉得眼神也不自觉带了些冷酷的凌厉,慢慢转过身坐到案前,读书写字。
庆宏儿做为郡王爷,是有足够的资格站在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的,就要看他有没有那个胆量有没有那个打算,人心隔肚皮谁也说不准亲兄弟就不会反目成仇背地里插对方一刀,为了自己不被插只能做出如此测试。听说庆宏儿很喜欢出宫去一个叫凤菟楼的地方,那里有他牵挂的人儿吧,孟鸿璨想着倒想看看他都为了谁去的,过阵子等他再出宫的时候不妨去探探。
放下了担忧自己这样是不是太无聊了反而又关心起他的闲情来,孟鸿璨好笑自己的想法自嘲的摇了摇头,有时候其实是羡慕庆宏儿的,他比自己少了一份责任自然就多了一份自由。
自由,对身在深宫中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奢侈的,所以哪怕是一丝丝的拥有都令人羡慕。
夜已深时,孟鸿璨在梦中叫着一个人儿的名字,追着她的身影而去,那个女子的容貌看得不甚清楚,只是淡然的气质还有那身上的气息让孟鸿璨着迷印象深刻,而且他不只是一次梦到那个白衣身影,最近更是频繁的梦到每每醒来总是感觉怅然若思,也不知道是因为连日睡不好的缘故还是太多烦心的事情孟鸿璨的头隐隐的疼。
白天,吴良辅在大殿上就留意到孟鸿璨总是时不时的扶住了额头一副头疼难忍的样子,等下了朝赶到永寿宫一探究竟,担忧显露无疑的问孟鸿璨:“皇上,臣看您似乎有些头疼,是否要传太医来看看?”
孟鸿璨摇摇头,无谓的说:“只是睡不安稳的后果,不碍事,你有事吗?”孟鸿璨想问吴良辅如果没事就叫他退下休息一会儿,说着忽然又是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一晃就要摔到,好在吴良辅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了让他坐下。
“来人,传太医。”吴良辅看着孟鸿璨的样子由不得他想不想直接命人传了太医,皇上的身体可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身体那是天下的龙体。
很快太医赶了来,给孟鸿璨细致把了脉也没看出什么,再问了些皇上的近况最后跟孟鸿璨说的一样是睡眠不良加上忧虑过多导致,开个药方安神多加休息就好了。
“皇上,您近日太劳累了,要不要出去散散心透透气?”吴良辅等太医退下后恭顺的询问孟鸿璨。
孟鸿璨半卧躺着,支起头按着隐隐疼的额头,皱皱眉叹口气,顺了吴良辅的话道:“也罢,过几日出门散散心,就当微服私访吧。”
“臣斗胆恳请皇上允许臣贴身跟随伺候,请皇上恩准。”吴良辅说着行了礼。
孟鸿璨眼也没抬,还是那副皱眉的神态,不耐的应了:“朕准了。”
“那臣就下去安排了,臣告退。”吴良辅行了礼慢慢倒退出去,离了三尺远转身离开,适才亲耳听见太医说没有大碍的话后面上还是担忧的,所以才想皇上出门的时候贴身跟随以防他的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时及时的照顾周全。
孟鸿璨头疼得厉害,想睡又不敢睡怕睡下去又梦到那个白衣身影醒来头更痛,只等着太医开的药早点送来服下后能有所缓解。
本该在庆宏儿回宫之后见见他的,何况是在经过那件事后孟鸿璨内疚着想补偿他,但是自身这身子骨难受着顾不上自己就不勉强去见庆宏儿了,想着等过段出去散心也许可以约了他一起。
曾青倾来看孟鸿璨,见他的头疼犯得频繁也如吴良辅那般担忧,忧心忡忡而又母爱使然的心疼着说:“皇上,要当心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国事固然重要龙体同样重要啊。”
孟鸿璨安慰着她,笑着打趣道:“我这正想着庆宏儿的事儿呢,您就来了,难道真是母子连心?”
曾青倾见他还有心思打趣,不觉好笑又心疼,语气关切道:“皇上放心,安心养身体,果儿那儿我会去看看,自他回来还没得好好看看他呢。”
孟鸿璨闻言神色轻松许多,毕竟是有血浓于水的关系在,放心的笑道:“那便好,母后多费心了。”
“你好好养着,多休息,母后去看看果儿。”曾青倾按着孟鸿璨的肩让他躺下,起身去看庆宏儿。
上次把他从大牢中救出来,那副狼狈惊慌不安的样子着实让她心疼,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庆宏儿正在无聊,想着再找小允子玩什么游戏,忽听传报太后驾到,赶紧迎到门前行礼:“儿臣参见母后,母后吉祥。”
曾青倾扶起庆宏儿细细打量他,见他又恢复了以往调皮神色也就放下心来,挥手让宫人都退下了,拉了庆宏儿的手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道:“果儿,你回来这么久怎的不去看母后?”
庆宏儿脑中闪过很多说辞,但是嘴上倒没说什么,只是乖巧的应着:“这不儿臣正寻思着去给您请安呢,您倒先来了,呵呵。”
“你啊”曾青倾推了推庆宏儿的头,语气是宠溺的,在桌边坐下了拉着他的手小心的问:“果儿,还委屈不委屈?你一回宫就让你遭那样的罪,可吓坏了吧。”
庆宏儿本已快忘了这事见她又提起,现在还是能体会心内的极度不安和恐惧感,纵使有再多委屈也要忍着那不是她亲口对自己说的吗,想着淡笑道:“不委屈了,不是说了事情不关儿臣的事嘛,那样就好。”
曾青倾直直看庆宏儿,知道他的委屈但是生在这样的环境有时候就得接受不同于常人的事情,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柔声说:“那便好,母后还担心你放不下生着气呢,看来出宫这次我的果儿长大了。”
“母后,看你说的,好似果儿一直不懂事似的。”庆宏儿脸上一羞嘴上却抢着词,自己确实任性。
“你啊,还要再多长进些,凡事保护好自己知道吗?”曾青倾也是因了最近的事才一直担心他不懂事做了连自己也挽救不了的事情。
“母后,你怎的总说这句话,见一次说一次难道是老了忘记已经跟儿臣说过?”庆宏儿在曾青倾面前还是那个孩子气,淘气的跟她开着玩笑。
“你说母后老了,母后哪里老?”曾青倾闻言摆了摆头,似要证明自己没有老,跟庆宏儿玩着。
庆宏儿知道曾青倾没有生气,于是放开了胆子继续开着玩笑,招招手让她靠近,伸手够着她的鬓发,嘴上认真的说:“母后你看,都长白发了。”
曾青倾一惊,伸手摸了头发急问:“哪里?哪里生了白发?”着急的样子惹得庆宏儿一阵笑才知上当了,伸手戳他的头,笑骂他:“淘气。”
庆宏儿还是笑,享受着难得的母子见面,这欢愉的画面要好好记着。
屋外小允子听着屋里的欢声笑语,也不自觉嘴角带笑,主子再怎么淘气怎么变都还是太后眼里的小孩子。
趁着气氛融洽曾青倾心情大好的时候,庆宏儿开口问:“母后,过两天是七夕,儿臣想出宫一趟,您允了吧。”
曾青倾笑着听得他又要出宫疑惑的问:“果儿你最近怎么总是出宫,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
庆宏儿很果断的否认:“没有没有,不信您可以问小允子他可以作证,儿臣就是看平民的生活有趣想多看看,整日呆在这沉闷的宫里都要闷坏了。”
曾青倾想想也是,庆宏儿不比孟鸿璨,他想出宫就让他出罢,笑着允了:“好吧,你答应母后可不许闯祸还要好生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母后您又来了。”庆宏儿得了允许立即眉开眼笑,还嫌弃曾青倾的啰嗦。
“你啊”曾青倾叹口气,“那母后先回去了,你切记母后的叮嘱,照顾好自己。”又再次不放心的叮嘱了一次,曾青倾才起身走了,庆宏儿一见她要走赶紧起身行李:“恭送母后。”
曾青倾走到门口看见小允子又严厉对他说:“看好你家主子,有事情一定要跟我禀报,要是有什么差错唯你是问!”
小允子听得曾青倾的命令,低下头恭敬应了:“小的遵命。”
屋里的庆宏儿光顾着高兴得了母后的应允放自己出宫,又可以去找眉儿姐姐了,话说七夕该给眉儿姐姐准备什么惊喜好呢,自个乐着也没顾上门口曾青倾和小允子的接触。
“小允子小允子”庆宏儿在屋里叫小允子,找他商量七夕出宫的事。
小允子等曾青倾走远了才抬头往屋里走,口中连声应着庆宏儿的呼唤:“主子,小允子在这儿,主子有什么吩咐?”
庆宏儿等小允子走近,朝他一笑,忽然大声喊:“母后许我出宫了,我要出宫!”
“哎哟喂,我的主子出宫也不用这么大声喊吧,您不是常出宫嘛还像初次一样兴奋啊。”小允子看庆宏儿高兴自己心里也是高兴的,主子高兴小的就不用像主子脸色不好时那样小心看着脸色怕一个不小心触到不该碰的霉头遭殃,想着小允子娘气的甩了甩手中的拂尘,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娘气又及时的提醒自己收起,太监不意味着就要娘气,虽然是不自觉的行为但是要时刻藏好,藏好。
庆宏儿留意到小允子故意藏起的娘气,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这才发现太监跟一般正常的男人确实有所不同,邪恶看着小允子发问:“小允子,你跟着我出入凤菟楼看着那些年轻貌美的姑娘都想些什么?”
小允子瞬间瞪大了眼睛,这,这,王爷问的是什么话,他一个小太监看见那些年轻貌美的姑娘想些什么又不是正常男人能想什么,面上浮起一点曾经身为正常男人的羞色,支吾着道:“没,没想什么,能想什么。”
庆宏儿不放过他,凑得更近了邪恶的笑着看他,好奇的问:“难道真的就没点冲动?”
小允子脸红了,很想捏起眉花指挥一下手想着太娘气生硬的压了下去,脸上神色花花绿绿的甚是丰富,看得庆宏儿笑得更欢,不让他说什么自己又补充道:“也是,都没了男人的东西哪会有什么冲动。哈哈!”
小允子在心里呐喊遇到个邪恶的主子,整天以取笑身边的太监为乐,也不想想他自己也没到“男人”的年龄,即使对眉儿姑娘有什么非分之想也不能做实际行动,很快找到了心理平衡感小允子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庆宏儿笑完了一本正经的思索喃喃道:“见到眉儿姐姐,我送她什么好呢?”
小允子分不清他的喃喃是自语还是问自己,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主子,您是在问我吗?”
庆宏儿快速回头,瞪大眼,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当然,这里除了我你还有别人吗?”
小允子心里一思量,说了一番让庆宏儿刮目相看的话,他很镇定的说:“我不是男人,这种问题您好像问错人了吧。”
庆宏儿听完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笑得畅快,拍了小允子的肩膀,笑着说:“小允子,哈哈,小允子你真让我高兴,哈哈,你是太监不是男人,哈哈。”
小允子很是无语,明明是他刚才提醒自己了才顺着他的话说的,不至于笑成这样吧,怀疑他再笑下去就要喘不过气来了。每天都能给主子带来那么多乐趣,而且是随便开口说说两句话就达到这种效果,小允子忽然就觉得自己这个跟班太监当得太好了。
庆宏儿笑得弯下腰去,扶着小允子的肩膀笑了好一阵才艰难止住了,用手抹了抹眼角,忍着没再笑喷,其实不是听他的话笑得开心,而是因为母后答应让他出宫一时高兴之下再听见这样的话忽然就笑得不行了。
“今儿高兴,小允子,本王爷赏你吃好吃的,想吃什么去跟厨房的人说。”庆宏儿决定犒赏一下小允子。
“谢王爷,小的这就去吩咐厨房备膳。”小允子闻言也是双眼放光,心想王爷终于说了句实在话,乐着告退奔厨房点膳去了。
看着高兴退下的小允子庆宏儿摇摇头,嘴角还留有笑意,得了一点喜爱的食物就开心得眉飞色舞,其实生活本该就那么简单。
庆宏儿犹自笑了许久才慢慢敛了笑容,没发觉自己此刻的表情也是让人看了认为是由衷开心的,照前两日的样子还以为出不了宫了忽然得了允许,可以光明正大出宫去庆宏儿心里那股高兴劲就别提了,想到能在那个浪漫的时节见到眉儿姐姐就抑制不住的笑起来。
眉儿姐姐,上次分别时还未能确定什么时候得空再去看你所以没有允诺什么,过两日就当给你七夕惊喜吧。
庆宏儿满心的欢喜,那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却极有春心荡漾的迹象。
第7章魂牵梦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