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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好狗不挡道

“虫二楼”今日宣称将会推出自家的“秘密武器”,大家都知道这“秘密武器”到底是什么,到是这噱头,倒是吸引了大量的香客。大堂里挤满了为一睹这“秘密”而来此处寻“风流”的男人。
小厮将洛珠等四人引上了二楼的饮茶处。此处的正好能观看到台上的风景。
“你们猜猜,他们口中所说的‘秘密武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花魁了。”风离痕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
洛珠听闻眉眼舒展开来,来古代还能一睹古代妓院文化,真是有趣。要是在现代,肯定没那么容易。
“小姐。”雪儿弯腰附在洛珠耳畔,眼里尽是担忧之色。
“在这儿不要叫我‘小姐’。”洛珠依旧镇定自若。“我是公子。”
雪儿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的慌张。“是,是,‘三公子’,我们在这里,不太好。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要是被老爷夫人。”
“这里没有老爷夫人。”洛珠冷不丁地打断了雪儿的话。神色温和,言语里却丝毫没有妥协之意。甚而有些许威严在内。“雪儿,我们现在在妓院,聊点妓院里该聊的事。你若是喜欢,本少爷可以安排几个姑娘给你。”
雪儿脸上浮现一片绯红。娇羞地瞥眼看着左右四方男人怀中妩媚的女子,臊得怎么也不敢抬头看。
安瑾臣笑出声,说道“兮儿,别逗你家小丫鬟了。”
洛珠却是不管,这在当今中国,情侣在马路上接吻,还能赢得一片掌声。这点,何足挂齿。
“三妹不怪哥哥带你来这烟花之地?”安瑾臣不拘小节地问她。
洛珠抬眸看他,眼里尽是嗔怪。“哥哥叫错了。是‘三弟’。”
安瑾臣了然点头。
这时,一名小厮打扮的人走来,靠近一直不说话沉默着的风离痕。耳语几句。风离痕微微点头,待小厮走后,起身安瑾臣与洛珠抱拳。
“安兄,我有事先离开一下,稍候再来找你。”他脸色不慌不忙,眉眼毫无任何的失措之意。安瑾臣猜测可能只是去见一位朋友。也并无多想。朝他点头示意。
落手之余,风离痕一直随身携带着的流苏纸扇,从衣袖里滑了出来,掉落在地。
风离痕并未发现,洛珠看在了眼里。
她没有出声喊住他。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风离痕走后,洛珠才悄然从地上捡起了那把据说价值千金的纸扇子,佯装讶异的样子对安瑾臣说道,“风公子的纸扇掉了。”
字里行间,亦是云淡风轻。安瑾臣的注意力,只关注在大堂之下的那番风景。
洛珠打开纸扇。原来这纸扇上面无任何诗句,只有一副山水图画。虽然简单,但这做工精巧细致,倒也是很符合风离痕独特的气质。
正想着,楼下传来了一阵哄闹声。
一个尖锐的,类似鸭嗓般的女声传入了洛珠的耳朵,盖过了一层又一层的吵闹。“各位公子少爷,大家期待已久的我‘虫二楼’的‘秘密武器’,现在就要出来了。我也不跟大家打哑谜了。我所说的‘秘密武器’,就是我‘虫二楼’的新花魁,名字叫明月。那长相,可是与我们先前的花魁明珠,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只要今天晚上,哪位公子出价最高,就能得到明月的首夜。”
“老板娘,你别废话了,快让明月出来让我们瞧瞧,到底是有多么地‘过之而无不及’啊。”台下有人开始按捺不住。
“是啊是啊,快叫明月姑娘出来。”堂下之人开始起哄。
一群肤浅的男人。洛珠眼中扫过一丝鄙夷。继续看下面的情景。
“好好好。马上请出来。”老板娘转身对侍女说道。
话刚说完,只见堂上遮起的粉色纱帐缓缓落下,一名身姿妙曼的年轻女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众人深吸一口气。
她穿着鹅黄色锦缎裹胸长衣,露出了光洁的脖颈。长衣上缀着嫩粉色牡丹花,袖口以银丝点缀。她的头发,玉簪轻轻挽起一缕长发,一双杏仁眼牵强地望向众人,却丝毫不怯懦。她的长相雅致温婉,清丽胜仙,虽不至于倾国倾城,但她眼中的温顺,如水般柔情,还是让堂下众人,发出了一声轻叹。
如此美艳温婉的女子,不单是一向风流的安瑾臣,连同是女子的洛珠,也自惭形秽。男人都喜欢温柔似水让人舒心的女子。
可这样的女子,却要配下面那几只奇形怪状,真是可惜了。
洛珠轻轻叹气,起身想下楼去透透气。哪知刚一起来,被一股巨大的蛮力冲撞,站立不住扑到在了桌上,打掉了放置在桌上的茶水,胸襟处,衣角处,被全浸湿了。
“公子!”
“三弟!”
安瑾臣方才的注意力只在楼下,哪里能料到洛珠的突发事故。而雪儿则一直害羞低头,娇媚的样子,也不曾顾及到洛珠。
两人吓得呆愣,赶紧扶起她。
洛珠回头恼怒地望向始作俑者。
一个庞然大物,立在她面前。
原来是一头长得惨不忍睹的肥猪。他趾高气扬的模样,像极了中国旧时代吃撑了的地主。身后还跟着几个狗腿,丝毫不把洛珠放在眼里,只怪她挡道。
“看什么看!没看到大爷要过去。好狗不挡道!给我滚开!”
只道这条走廊设计过于狭窄,肥猪一人过走廊,尚且吃力,更何况与刚起身的洛珠撞了个正着,而且蛮力奇大,差点把洛珠撞得腰间盘突出了。
安瑾臣对这猪的气焰嚣张看不过眼,握拳怒地想要上前教训这只肥猪,他从小练武,在他眼里,要教训这只猪不在话下。洛珠拦住了安瑾臣,以眼神示意在此不可生事。
见二人有了“悔过”之意,肥猪高傲地杨头,往楼下走去。
“三弟,为什么不让我教训教训这小子。”安瑾臣怒而不发。
只见洛珠眸光微微闪动,漆黑的瞳孔如子夜般幽深。“大哥不要生气,我没事。这小子的打扮,看似非比寻常。估计身家非富即贵。况且若是惹起事端,未免会泄露你我二人的身份,妓院里打架,总归不是什么好名声,到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
如果不是顾及这些,洛珠早就把这只肥猪捆绑起来,悬置在门外晒个七天七夜。哪能这么便宜了他。
安瑾臣叹气出声,“便宜了这小子。待会儿出了门再找人教训他,替妹妹出这口恶气。”
“小,不是,公子。”雪儿方才一直看着那肥头大耳冲撞她家小姐的男人,只觉得很是面熟,在哪里见过。听得那声音,才恍然想起,几日之前,京城内首富高士聪带着他儿子高德来拜见老爷。她与府内的然儿路过花园,见老爷在款待贵客,偷偷看了一眼。那长得和熊一样的高德,不正是刚刚冲撞她家小姐的无礼男人吗。
那日在长辈面前谦逊的模样,彬彬有礼,甚是讨巧。然儿和她还笑说,长相与声音这般不符,真是浪费了这好听的声音。
“你是说,他是家中做米粮生意,近段时间才升为京城首富的高士聪,他的儿子?”洛珠皱眉,纯黑的眼眸泛着微微的错愕。
“三弟,你怎么对生意上的人也这么熟知。”安瑾臣对他这个三妹真是越来越刮目相看了。且不说她心思缜密,观察入微。连遇到问题,也是有条不紊,丝毫不乱。他以往的三妹,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三妹,或许更加活泼,但没有这般大胆。或许更加可人,但没有这般内敛沉着。也不知这样是好是坏。
或许就是上天的公平,给了你一样东西,又剥夺了另一样。
人怎么可能是完美的。
但她终是我的妹妹。安瑾臣在心中想着。
也唯独只有爱,是完美的。
所幸,她不是我的敌人。安瑾臣有预感,若是与她为敌,估计不会是她的对手。
“还,还有一件事。”雪儿话未尽,却踌躇扭捏,不知自己该如何开口。
“还有什么?”洛珠问她。
雪儿吞了吞口水,神情有些尴尬。“据说,据说那高士聪,有意让小姐你,做他儿子的媳妇。而且,不止一次向老爷提过。”
洛珠听闻,只觉得耳畔“轰”了一声响起了一股闷雷。却是不慌不忙,不急不躁。轻轻捏紧了手中的纸扇。将目光瞥向了楼下的那壮阔的背影。
“本来三年前就有这意思。只是小姐失踪了,高士聪也没再提起。近些时日,知道小姐还活着,又回到宰相府。于是总带着儿子来府上作客,极尽讨好。也想遂了心愿。”
“就他这副德行,想娶我妹妹,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安瑾臣愤愤地说道。“妹妹放心,哥哥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洛珠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心中却如海浪波涛汹涌。
她虽以“安瑾兮”之名存于这世,然而她真正的身份,却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她是洛珠,她不是安瑾兮。
这两年来,她逐渐接受了这样的事实。然而这些事实却不是顾言熙给她的,是那个男人。拥有夺人心智的男人。
若想在这个世界生存,无非就是顺从,无非就是低调。
她已经想通了,她已经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