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儿醒来的时候觉得脑袋很重,而四肢却很轻很无力。他走出船篷,看到冥谨和悸音正相依着坐在甲板上。他们在看夕阳,零儿想,因为他自己一出船篷就看到了远方似血的残阳。
“你们吃饭了吗?”零儿走到甲板问。
他的话一出口,冥谨和悸音就都盯着他看,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尤其是悸音眼神中更带着一些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东西。
“额……独孤爷爷呢?”零儿说。
“你还敢说,你再说一次试试看。”悸音突然显得异常激动。
零儿被吓了一跳,他不知所措的问:“怎么了?”
冥谨看不下去,就站起来走到零儿身边,在他耳边小声的但是清楚的说道:“你之前在水里遇险,独孤爷爷为了救你,已经死了。”
冥谨的那些话在零儿的耳边炸响,首先波及的就是自己那小小的心脏。“怎……怎么会呢?独孤爷爷,他,他水性这么好。怎么会呢?”零儿口齿不清的说。
“你说够了没有啊?都是你害的,是你害死我爷爷的,你赔我爷爷啊,你把爷爷还给我啊。”悸音愤怒的扑向零儿,撕扯着他的衣服,甚至伸手拍打着零儿。而零儿则站在那一动不动,任由她拳打脚踢。冥谨走过来,拉过悸音,“不要这样,小音,不要这样。”
“啪啪”清脆的两声,悸音在零儿脸上留下了两个火红的印记。她说:“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对不起。”零儿说。这个时候天下起了雨,毫无预兆的一场雨,把每个人的心都冷到了极点。冥谨伸手为悸音遮挡雨水,说:“我们进去吧。”然后伸手扶着悸音走进了船篷。
零儿就站在甲板上,任由雨水的洗刷,他很想洗干净心里的某些东西。
形影孤单的小船终于到达目的地了,小船停靠在南陵的岸边,可是没有人表现出兴奋的样子。雨还在下,冥谨拿出船里唯一的一把伞,与悸音同撑着下了船,上了岸。冥谨看着悸音,她红红的眼眶表现出她内心的痛苦,而她紧咬着下唇又表现出她的坚决。
“走吧。“悸音说完就往前迈开步。冥谨回头看了看还站在小船甲板上的零儿,叹了一口气后,就去追赶悸音了。
过了很久,零儿才伸手做出第一个动作,抹掉脸上的水。他看到冥谨与悸音走远了,这才敢上岸。零儿对南陵一无所知,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不知道怎么走就只好直走。零儿一个人孤单的往前走,因为下雨,所以路上行人稀少。更衬得他背影的孤单凄凉。
走了不知道多久,也还是没走到繁华的地段。零儿的脚酸了,虽然说淋了这么久的雨,身体已没有一处干的地方。不过零儿还是找了个破亭子避雨。零儿坐在亭子里,靠着柱子,人又陷入了真空状态,跟在船甲板上站的时候一样,什么都不想,连衣服都不舍得拧一下,衣角不停的向外滴着水,不一会就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个水圈,有的人深陷进自己制造的水圈里就再也走不出了。
零儿突然觉得很冷,在北傲都没有觉得冷,在这里却觉得冷了。因为北傲很少下雨,所以他从没体验过雨水在身上蒸发时带走热量的那种冷,那是一种让人伤心的冷。
零儿也不知道在哪个亭子里坐了多久,反正雨就是没有停过。一个全身穿的破破烂烂的人走进了这个亭子,还带来了一身的酒气。那人有一头又长又乱的头发,下巴的胡子也是一团糟,身上披着一件破烂的斗篷,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脏乱臭。他一只手拿着一个酒瓶,边喝边摇摇晃晃的走到了零儿的身边,他喝了一口酒后,笑嘻嘻的对零儿说:“你要不要也来一口啊,很暖身的啊。”零儿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被他一搅,零儿才开始觉得累。本来在海底受到噬魂鱼袭击后人就一直很疲惫,听到独孤爷爷死了的消息,无处宣泄的悲伤把那种疲惫都掩藏了,而现在那疲惫像海潮一样向他袭来,他觉得很想睡,很想一睡不醒。他站起来,远离那个像乞丐的人,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躺下,睡了。睡梦中他感到一阵温暖,好像有人为他生起了火,又听到了有人在自言自语:“我也有个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啊……”
零儿在睡梦中看到了爸爸、妈妈、弟弟、木叔叔、慕容哥哥、独孤爷爷、悸音、冥谨。他们一个个在自己面前晃过,又一个个走开,头也不回。他去追,看到独孤爷爷被海水吞没。追到了悸音,悸音给了他一巴掌,叫他滚。尽管是在梦中,但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两行热热的液体从他眼中流出。
“咦?怎么就哭了呢?额。”那个喝着酒的乞丐打了个饱嗝,然后伸出黑黑的手为零儿拭去了眼泪,“眼泪啊,很珍贵的东西,不要轻易流下。”乞丐解下身上那件破烂的斗篷,为零儿披上。然后取过一块木头当枕头,在零儿身边躺下,不一会就鼾声大作。
南无神宫里的无上大殿,慕容克坐在椅子上,品着全南陵最好的茶。茶虽好,可进了慕容克嘴里却是索然无味,因为此时的慕容克心里填满了不安。南宫无怨,在南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这南无神宫的势力也是渗透到南陵的各个角落,有句话是:南陵圣朝管天,南无神宫管地。在地上的南无神宫都要管,就是乞丐想乞讨都得得到南无神宫批准。南宫无怨是当今南陵圣皇南宫无仇的哥哥,据说各方面实力都不在弟弟之下,只是因为厌烦打理朝政之事,而放弃南陵圣皇的宝座,自创了南无神宫。而见识过南宫无怨的人,对他的评价都是“死神”。不要欺骗死神,这是所有人给他的提醒。而他正要去铤而走险。
“咣”无上大殿的门被打开了,慕容克立刻起身,跪下。一阵风吹了进来,慕容克的心狠狠的抖了一下,慕容克低着头不敢向门外望去。
“起来吧。”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
慕容克站起来,回过头,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为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的南宫无怨感到无比的心寒,刚才的那阵风就是他飘过自己的身边,可是他连残影都没瞧见。而现在正对着这个号称“死神”的南无神宫宫主南宫无怨,慕容克微微抬起头,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哦,不,很少有人能看到他的真面目,因为他一般都戴着一个黑色的金钢面具,只露出一双冷酷的眼睛示人。南宫无怨身高一丈有余,除了兽人外,其他人都得仰视他,一身隆起的肌肉就是力量与权势的象征,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帝王风采。“拜见南宫大王。”慕容克说,他在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南渊奥诀带来了吗?”南宫无怨的声音听来很普通,但就因为普通,你永远听不出里面带着的喜怒哀乐。
“带来了。”慕容克从衣服的胸口处取出一本深蓝色封面的书,双手奉上。南宫无怨伸出一只手指对着慕容克勾了勾,慕容克以为是在叫他,正准备向前,手里的书突然自动的向南宫无怨飘去,“隔空取物”慕容克想。那本南渊奥诀在南宫无怨面前一尺处就停下,自动翻页。南宫无怨盯着那本书看了起来。慕容克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在归途中遇到了三大家族的围攻。”南宫无怨说,声音还是听不出一点起伏。
“是。”慕容克说。
“习空杀死了?”南宫无怨说。
“习前辈是为了救我们而死的,他……”慕容克说。
“你有什么要求?”南宫无怨突然话锋一转。
“我想重振慕容家族,我想铲除其他三大家族。”慕容克说。
“两个我都不能答应你。”南宫无怨说。
“为什么?”慕容克紧张的问。
南宫无怨的眼睛离开南渊奥诀,朝他望了一眼,只一眼,也不带什么感情色彩,慕容克就仿佛受人当头一棒似的,立马把头低下,不敢与之对视。
“你们慕容家族只剩你一人,一个人就想复兴整个家族吗?我帮你复兴,风头太盛的你迟早会被人除掉,除掉你一个人就等于除掉了整个慕容家族。倒不如这样,你留在我身边,好好为我做事,辅佐我壮大南无神宫,等你功成名就之时,再让慕容家族重现人间也不是不可能。而其他三大家族,要我出手消灭他们并不难,可那就能报了你的灭门之仇了吗?仇,由自己亲手报才叫真的报了。你怎么考虑的?”
慕容克觉得南宫无怨说的很有道理,加入南无神宫,其他三大家族就不敢碰自己,而且假以时日自己一定能有一番成就,到时候手刃仇人,复兴家族就简单的多了。于是慕容克跪下,双手抱拳,“愿为南宫大人出牛马之力。”
“起来吧,你为我找来南渊奥诀,我不会亏待你的,你有什么其他要求可以跟我说。”
慕容克站起来说:“我只想快点为宫主分忧解难。”似诚恳似无怨。
第21章南宫无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