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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将计就计

兴统十七年的秋天,注定会是一个不安的季节。
“禀皇上,南境使者已在殿外等候。”
“宣。”
“宣南境使者觐见。”
时隔八年,南境又一次派使者来到中境,不过与以往不同,这次的南境,完全有资本*直腰板和中境面对面地谈判。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喊,从殿外徐徐走近的那位南境使臣,身高马大,走进殿内的他,神情轻松,不,与其说是轻松,不如说是不屑,他的眼睛就像雄鹰一样,划过两列的大臣,就像雄鹰划破天际,让人称赞这股气势,却又横生畏惧。
行至御阶下,这位使臣将目光从大臣身上收回,轻佻地看着坐于上方的皇帝,神色坦然,语气浑厚有力,语调却微微高昂:“南境使臣,见过中境皇帝陛下。”
没有行礼,连头都没有低一下,他抬首望着上方,却像是在表示自己的高昂。
“既是使臣,何故不行跪拜之礼?”礼部尚书顾敬责道。
那位使者微微转身,一边的嘴角微挑,先是打量了顾敬一番,不羁地笑了笑:“本王乃南境出使之臣,非尔中境之臣,为什么要跪拜?”
“你怎敢如此无礼!”顾敬等气不过,本来他们就藐视外邦,怎会容外土之臣在庙堂之上放肆。皇帝也吸了口气,有些坐不住的意思。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我主视南境为兄弟之邦,自然是平起平坐。使者随意些,也是好的。”张思远发话,淡淡笑意,对使者道。
百官听张思远这么说,也都不再多言了,各归其位,早朝继续。
“呵。”使者望着退回原位的臣工,不禁嘲笑。
皇帝咳嗽了两声换回了使者的视线,皇帝问道:“草乂使者现在官居何职啊?”
“本官乃是南境的礼部尚书。”这位身材魁梧的南境使臣,竟然是个文官,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南境皇帝派君前来,是为何事?”
“我皇向中境皇帝索要白银一万万两,绸卷三百万匹,粮食八十万担。”草乂哲负手歪首,一脸看不起的样子。
“南境当我境是你们的附属国么,狮子大开口,简直妄想!”面对草乂哲一张嘴蹦出来的天文数字,邹继绍气愤至极。
皇帝见使臣这般不羁,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小孩子一样,着实憋着一股闷气:“草乂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行,不要放肆。”
“放肆?陛下你大可以杀了我。”草乂哲气焰高涨,那笑容简直是可以凌驾于任何人之上的桀骜,“我大艾拥有精兵数万,粮草充足,百姓腰缠万贯,还差你们中境这点皮毛石头?!我国连年战乱之后迎来的是连年的五谷丰登,天都有眼来使我国报上次的不救之仇!南境离你们并不远,东境早就与我主重修旧好,本王倒要看看,你们这群草包能干什么!”草乂哲越说越有劲,他双臂张开,无所畏惧地咆哮朝堂,俯视群臣的他声音磅礴有力,余音撼梁,震得满朝文武瑟瑟发抖。
皇帝和群臣被如此羞辱,怎能善罢甘休,不过南境之事确凿无误,又奈他无法,不知如何是好。
草乂哲见文武百官握紧拳头却一个都不敢动,不禁讽刺道:“我原以为中境满是足智多谋之士,谁知竟都是些徒有虚名的酒囊饭袋,哈哈哈哈哈……”
“好了,草乂大人,请回客殿休息吧,有事的时候,我主会召您的。”趁着草乂哲仰天长啸的不防,艾臻已然走到了他面前,一副叫小孩不要胡闹的司空见惯模样。
艾臻的个子与他差不多高,表情无惧,一直得势的草乂哲哪能轻易饶人:“你竟然敢这样与我说话,本官倒要问问,你是何方神圣?”
“他叫艾臻,也是你们南境的皇族。”张思远插话道。
“这是大平的朝堂,不是您的府邸,亦不是审案的衙门。大人若有大国风范,请先回客殿休息,客随主便,不要伤了和气。”艾臻并没有接张思远的话,只见他淡然一笑,又用南境语说了句,“请。”
草乂哲愣了一会,艾臻像是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浇灭了他的高涨气焰,不过他马上又回过神来:“好个大国风范,好个客随主便,本官倒是对你*有兴趣的,希望在客殿与你交流一番。告辞!”
草乂哲大摇大摆地退去了,皇帝忙松了一口气。
散朝之后,见艾臻打算去客殿见使臣,皇帝竟然下殿来,**艾臻的手,恳求艾臻道:“诺王一定要救大平于水火之中啊。”
艾臻神色冷厉,盯着皇帝的双眼,皇帝吓了一跳。
“陛下,您的眼神之中少了一样东西。”艾臻又破冰笑道。
“什……什么?”
“诚意。”艾臻撂下一句话,哈哈大笑,便离去了。
“切。”看着艾臻一步步消失在远处,皇帝咬牙,“艾臻,早晚有一天,朕要亲手取你首级。”
这时,从殿内出来的张思远走到了皇帝身边,轻声道:“陛下放心,那使臣已然知道了艾臻身份,进兵与否,肯定要回去找他们主帅商议一番,一来一去,给我们留了不少时间,我们要抓紧时机除掉艾臻啊。”
皇帝点头,“等南境使臣一走,朕就马上下旨,让平纵发兵勤王。”
“陛下圣明。”
皇宫,客殿。
草乂哲前脚进门,艾臻后脚跟上,草乂哲生性豪爽,却又心眼极多,艾臻一进来,他就将客殿的仆人统统赶了出去,关上了门。
“天珉!我是天琼啊,你不记得我啦?”令人大吃一惊的是,门一关上,草乂哲便一脸兴奋地扶住艾臻的肩膀,迫不及待地开始叙旧,“上次傅斗说你在中境,我听了高兴得不得了,趁着这次差事,来看看你!”
原来,草乂哲真名艾哲,字天琼,是南境皇帝的次子,南境现在的秦王,也是南境驻守边境的元帅,更是艾臻的堂兄。所谓草乂,不过是上面一个草字头,下面一个乂,正好合成一个‘艾’字。
本以为艾臻也会欣喜过望,谁知他表情若冰,喜怒不现,“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还和我这番闹腾?”现在的艾哲与早朝之上的艾哲,简直判若两人,倒像是找到失散了多年的亲戚,有种两眼泪汪汪的情感。
“你是南境之臣,我是中境之臣,水火不容,怎么能套近乎?”出人意料地,艾哲的动情并没有博得艾臻一笑,只见艾臻眼神慵懒,微微垂下,不看艾哲,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不要这样见怪嘛!”艾哲以为艾臻在和他开玩笑,“只要你跟我回去,父皇肯定会封你一个亲王,现在你在中境,一点都不安全,还不如跟我回去呢!”
“卑小之国,安能容皇嫡之身?”
“你说什么?”
艾哲一惊,不敢相信地看着艾臻。
“我说南境都是些纨绔子弟,哪能干成大事?”艾臻与艾哲对视,无趣地扫过艾哲。
“天珉,这不像是你说的话啊,我可是你的兄弟啊,南境可是你的故乡啊!”艾哲愣住了,他与艾臻是少年挚友,不相信艾臻会说这种话。
“谁跟你是兄弟,南境是谁的故乡!”艾臻突然破口大骂,“南境皇帝是个无能之人,你也是,南境的军队都是些酒囊饭袋,榆木脑袋,在边境只会使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赚人头颅,其实是怕我中境兵马,我艾臻虽然生于南境,但早忘了那块华而不实之地,中境才是我的家,你?南境?不配!”
“你再说一句试试!”艾哲听了这番话,暴跳如雷,一把揪住艾臻的衣领,呵斥道。
“你又没有胜算,又不敢侵犯,我泱泱中境怎么会怕你们这这群毛贼,哦对了,我在中境,所以你也不敢进兵,哈哈哈哈哈……”被揪住衣领的艾臻毫无畏惧,放声大笑。
“你……诶!”艾哲失望地松开艾臻的衣领,回身拔起剑,而艾臻,则是眯着眼不屑地看着他。
睽睽之下,只听得锦缎碎裂之声,艾哲将自己的袍服割飞一块,“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南境的子民,更不是我艾哲的兄弟!”
说完,艾哲气冲冲地想要出去,走到艾臻身旁,侧视了他一眼,阴声道:“等着吧,我会让你,给你的中境陪葬!”
待艾哲破门而出,一抹微笑从艾臻的嘴角流露。
这天下午,南境使臣留了封奏折,便话也不说地离开了中境。
傍晚,艾府。
艾臻一家正在吃晚饭,正巧艾瞻有事找艾臻,故而一起吃了这顿饭。
席间,艾臻问道:“哥,那草乂哲为何刚来一天不到,就走了啊?”
“他是艾哲,是艾长远的次子。”
“真哒?”艾瞻欣喜之余,又意识到金子飞了,懊恼道,“那还不赶快把他追回来啊
“你还想回南境?”艾臻一边吃着饭,一边严肃地责问艾瞻。
艾瞻低下头,仿佛是被委屈了一样,“现在张思远他们势大,边境又蓄势待发,我们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
“回去?回去你能得到什么?你还能统帅一支军队,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吃晚饭么?!”艾臻盯着他,质问道。
“统帅不了军队,当个富家翁也好啊……”艾瞻嘀咕了几句。
顿时,艾臻扔掉了碗筷,不发一言,摔门而出。
“诶!”艾瞻紧跟了出去,“哥,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留给他的,只是艾臻的背影与一声失望无比的叹息,“你呀,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次日,皇帝秘密给平纵下了一道勤王旨意,着命崔施,快马加鞭,连夜送往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