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相对的一刻，我原以为自己会将积郁多年的怒气与愤恨一并爆发出来，至少会克制不住狠狠扇她一个耳光。然而事到临头，却是微微含了一缕嫔妃相见时应有的矜持笑容，道：“许久不见，妹妹真当是贵人了。”她以团扇障面，发髻上一支纤长的缠丝点翠金步摇闪闪明晃，映着象牙骨的扇子更是盈然生光。微一侧头，步摇上玉色小珠坠子和细若瓜子的金叶子亦跟着轻轻摇动，闪烁出明翠的波觳。她笑得亲切，“姐姐才是真正的贵人呢，原以为姐姐要飘零在外孤苦一世了，叫妹妹好生牵挂，不曾想峰回路转，竟有了今日这般好时候。”我自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也开始话里有话了。我不动声色，只淡淡笑了笑，说道：“哪里真有十全十美的好时候呢，做人总有不足之处。就如妹妹，即便今天身为贵人，掌一宫主位，想必也有意难平的时候吧。”
倩凌丝毫不以为意，只含羞带怯，道：“倩凌在姐姐走后替姐姐服侍皇上那么久，竟也没有个一子半女，当真是倩凌福薄呢。”她向我嫣然一笑，幽幽道：“妹妹还是要多想姐姐学习怎么才能在逆境中就生存，以后擦可能向姐姐这样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皇上宠幸万分啊。”她的话中分明指向我在宫外是如何进宫，看来这消息还是想来她已经很清楚了。况且她身在暗处有什么不会知道的呢。
我轻笑出声，“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姐姐的运气好一些，承蒙皇上厚爱，前去宫外看姐姐我，才有了姐姐我的福分啊。可是我在宫外这么久了，山山水水也是景色迷人的。只不过做人总是有得亦有失，比起妹妹，我觉得我的运气着实好了一些。”倩凌依旧微笑如静夜里暗自绽放的花朵，“有得亦有失么？倩凌好怕姐姐得不偿失呢。”“嗯”，我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妹妹说得对。但比起有些人费尽心机却尽失人心，只怕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倩凌迅疾端肃了神色，靠近我两步，纤白的手美若白鱼，几枚翡翠与红宝石的金戒光芒晶莹闪烁。她轻轻摇着团扇，带着关切的口吻轻轻道：“姐姐说得极是。只是妹妹听闻姐姐的父亲叶大人在姐姐出宫时，做了什么有损皇上威严的事情，被皇上一怒一下发配边疆，路上不幸暴毙身亡的事情，妹妹听闻这个消息心里也是一惊呢。想当年妹妹住在姐姐家的时候，还是叶大人照顾妹妹的呢。这件事让妹妹好伤心，幸好姐姐身体好，听闻姐姐无恙，妹妹可真是捏了一把汗呢。”
我心下一动，这件事一直是我心里最难以触碰的伤口，她现在这样做无异是要向我的伤口撒盐呢。但是我明白过来她的意图了，淡淡道：“妹妹的耳报神真快呢。”“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后来听说连葛亲王也向着姐姐呢，不知道皇上知不知道这件事呢。”
“妹妹到底是皇上枕边心上一时一刻都放不下的人呢，连皇上都不一定知道的事妹妹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我停一停道：“只不过我想妹妹是多虑了，我听皇上说葛亲王前去边疆是皇上的旨意，可是姐姐不明白的是，这件事是朝廷中皇上和众大臣一轮的事情，结果都还没决定下来，妹妹是怎么知道的呢，这后宫可使不得干政的啊，我也记得皇上这几天可没有去妹妹那里啊。”“姐姐多虑了，我也只不过是听别人信口胡言的，还望姐姐不要往心里去啊！”倩凌的语气中微微惊诧。我假装凝神思索，犹豫道：“我猜也是这样，妹妹这人宅心仁厚，从来不过问皇上前朝之事，就算是过问了，也是皇上不小心说给妹妹听得不是吗？”
倩凌温柔的双眸黯淡垂下，“姐姐想问我是如何得知这些的吧？”她幽幽叹息，含了一丝悲凉，道：“妹妹从前做过的错事太多，见别人的错事也多，有些事本是想烂在肚子里的。可是姐姐刚回宫就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如何还敢再隐瞒。”她带着忏悔的口气，低低道：“昔日之错已经铸成，妹妹只能再如今稍稍弥补了。”“哦？”我微眯了双眼，“这话我却不知从何听起了，皇上眼中妹妹最是温顺安静，难道也曾做下什么见不得人的错事么？”
“姐姐”，她满脸愧悔难当，“姐姐这样说便是不肯原谅倩凌了。当日我知道姐姐父亲在发配途中得了重病，妹妹已让近身太医去服侍了，可还是保不住叶大人的性命。这些年来每每想到此事，我总是寝食难安，恨不得拿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姐姐…”说到此间，她忍不住哀哀啜泣起来。夜幕降临的瞬间，是传说中人魔不分的时刻。在那一瞬间，连人的背影也会有类似于兽的形状，天地间阴阳之气交混，群魔乱舞。而在今日的这一瞬间里，倩凌哀哀的哭泣听起来分外让人心生怜意。我长叹一声，低低道：“倩凌，咱们也这么些年了…”
她哭泣，哀婉的声音似受伤的杜鹃在哀鸣，“姐姐，我这辈子的罪孽总是赎不清了。”她深深欠身，“姐姐能够平安回宫再得皇上怜惜，倩凌已经欣慰不已了。倩凌不敢奢望姐姐能谅解，只盼姐姐能平平安安的。”她见左右无人，又凑近叮嘱了一句，“姐姐要万事小心啊。”
她靠近的刹那，有熟悉的香味从她的身体传来。我凝神屏息望去，她的衣带上系了一个小小的金累丝绣花香囊，十分精巧可爱。我应声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我自会小心。”倩凌点一点头道：“宫中眼多口杂，倩凌不便与姐姐久谈。天色不早，妹妹先告退了。”
等到倩凌走后，我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小春来到我的面前，替我理了理遮风的斗篷，顺便小声的按捺不住怒气的说：“娘娘可不要听信这种卑鄙小人的话，咱们以前被她欺负的时候还少吗，娘娘可要小心她啊。”我眼皮也不抬一下，道：“我为什么不信她？”小春又气又急，道：“奴婢方才和她离得近，她那香囊里分明是…”我以目光示意她噤声，“你知道就好，这里人多口杂。”小春疑惑，“小姐既然知道…”我微笑，“你既知道她香囊里带着的是什么东西，就知道她是苦心孤诣要做些什么。但她今日所说未必全是谎话，倒也有几句可信。”等到回宫之后，我将小春叫进来说：“倩凌现在这个样子也是为难，皇后虽然利用她，但是不准她生孩子，在这个后宫里，没有孩子的妃嫔就像没有依靠的浮萍，什么时候就知道就殁了。”小春明白的点点头。
其实我知道倩凌走到今天这步很不容易，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利用我来达到目的，为了接近花杠上，踩着我和安茜向上爬，皇后哪里会是真心待她，只不过是利用他而已，利用倩凌的美貌赢得皇上在皇后那里的好感，倩凌有怎么会不明白。
一连两日，我饮食消减，闷闷不乐。皇上一会子叫人来表演歌舞杂耍，一会子亲自来讲笑话与我听，一会子又叫人进了时新的瓜果贡品来，一会子又叫安茜、倩凌来给我解闷，我始终是不展笑颜。皇上看到我愁眉不展，私下里偷偷问我身边的小春和崔夕，崔夕也愁着眉说：“娘娘最近这样饮食消减闷闷不乐的，主要是因为娘娘思念身在边疆的母亲。皇上您也知道，宁妃娘娘的父亲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娘娘嘴上说不难过不难过，可是心里怎么会不难过呢。并且娘娘的母亲还被发配边疆，娘娘自己在宫里享受皇上给的这般恩德，心里还是会惦念着远在边疆的母亲，怎噩梦还会心情好呢？”皇上愣了一愣，好声好气道：“那朕就派人将宁妃娘娘的母亲接回京城，并派人好生照料。这样如何？”小春和崔夕喜出望外，连忙跪下叩谢皇上。接着小春又叩头请求皇上说：“皇上，奴婢有一事还请皇上成全。”皇上还是很惊奇，晓晓一个奴婢还敢斗胆请求皇上。便让她说。小春说：“皇上也知道我跟随我家小姐一同进宫，小姐这个样子，仅仅将老妇人接回京中是治标不治本的。娘娘心头的大石头还是我家老爷的死因啊。娘娘多次在梦中惊醒说我家老爷托梦给她，娘娘还是十分惦记着这件事情的，还望皇上成全。”皇上怔了一怔，说道：“你对你们家小姐十分忠心，放心吧，我一定会给你们家小姐一个说法的。哦。对了，朕恩准你们出宫一天，看看京城的景色，我知道你们小姐没进宫之前很喜欢市井。你们收拾收拾明日就动身吧，不过记的晚上要回来。”“谢皇上隆恩。”小春和崔夕十分激动叩谢皇恩。
次日一早我照例给皇后请安过后，回宫换了寻常服色，坐着一顶小轿从角门出了宫去。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歉然道：“委屈娘娘坐这样的轿子，只是娘娘这回出宫是没有过了明路的，咱们只悄悄儿的去悄悄回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我笑道：“一切有劳公公安排就是。”于是一抬小轿穿街走巷。小春和崔夕也换了寻常的衣服，偷偷跟在一旁。我此时披着一件兜头的青纱绣桃花兜头披风，整个人隐在里头，但是眼睛却是透过小窗户不断地向外看。按照皇上的吩咐，我是不能下轿的，就只能在轿子里看看这外面的景色，说白了也就是轿夫们抬着我四处走走看看这周围的景色而已，我根本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等到到了中午，小春新开帘子对我说：“小姐午间还没吃过东西，怕饿着了。奴婢去买些松子软糕来给小姐吧。”李公公巴不得找点事情逗我说话，忙让小春去了。轿子停在一条巷子里。我心中烦闷，从轿内掀开帘子，但见一座府第荒凉凄清，门上朱漆剥落，似一张残破的脸。门楣上斑驳的大字，隐约看去正是“叶府”二字。我几乎要痛哭出来，这正是我生长了一年的叶府啊！如今门前杂草丛生，人烟罕至，几枝高出院墙的竹子都开了花萎败了。墙脊上停了几只鸟雀，有一搭没一搭地啄着瓦草，自得其乐。我强忍住眼泪，院子里的牡丹花都谢了吧，廊下一溜笼子里挂着的鸟雀都飞走了吧，父亲房里满屋子的书也都不见了吧。当年宁门何等显赫，一日之中抬出了两位宫嫔小主。父亲又立下赫赫战功，家世荣耀如烈火烹油一般。如今门第凋零，人去楼空，竟然荒芜至此了。小春挑起帘子，道：“小姐吃点软糕吧。”
我接过，缓缓道：“小春，这是咱们从前的家，现如今，咱们已经没有家了。”
小春呆呆看了一眼，神情悲凉如冬日晨起时弥蒙的雾气，哽咽道：“是啊，我们已经没有家了。”小春的目光中有分明而凌厉的恨意，映照出她的眸中我森然的面容。我了然，静静放下了帘子。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我现在的每一步都走的好辛苦，我也终于认清了我现在的处境，当然还有我的内心。过了这么久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心里一直放不下的是葛亲王，就像我是和悦时一直放不下川木一样，但是我不断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是假象，我不断地给自己灌输这样的思想，希望依靠这样来麻痹自己，我真是太单纯了，我以为我已经将自己伪装的无所畏惧，可是我还是错了，我真是好笑极了。我坐在轿子里看着这繁花似景的都市，想着我的处境，我对然现在富贵荣华，但是有什么用呢，我的内心是很空虚的。
等到我回到宫里，过了不多久，皇上就来了。欣喜的来看我，他以为我会很开心，可是我不是、但是我还是装作一副还很欢喜的样子，我真是恶心我自己了，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法让我恶心死了。隐隐带了一抹浅淡的笑意，看着月色下深红的蔷薇花绽开如一颗一颗流光闪烁的红宝石，我在皇上的怀里沉沉睡去，一夜无话。
我思来想去，决定赌一把。我不能就这么，额将自己也断送进去。一年一年的就要过去了，按照旧例皇上还会在新年即将开始的时候邀请各宫妃嫔一同宴饮，到时候还会邀请各位亲王。因皇后时常病着，皇后身边也只有一个倩凌，偶尔也为皇后做一些分赏之事，我自然是不惧倩凌的，现在我在宫中的堤外还是无人撼动的。况且我在太后面前有很听话，太后自然是喜欢我多一些。现在皇后我还是扳不倒的，那么我就只能一个一个清理了。
现在皇上的身边除了皇后娘娘，安茜姐姐。倩凌和我意外，这两年宫中争斗很多妃嫔都无辜被害，皇上也不知真想到底是什么。等到去年我回宫之时，正赶上新一届秀女选秀，皇上选了几位妹妹进宫。一位是杨贵人，一位是叶贵人。想必皇上身边的妃嫔那么多都无辜被害，儿倩凌这么久都一直呆在皇上身边，自然是有她的做法，但是现在我回宫了，就不能这么坐视不管，我不能就这么等着倩凌再来害我，这次我要想下手为强。
宫里的女人通常都是靠争宠上位的，那些没有得宠的不是没有姿色就是没有争宠之心，这些人我都希望可是唯才是用。况且这两年倩凌在宫里嚣张跋扈，仗着有皇后娘娘撑腰就为所欲为，我想找到一些可以帮助我的人其实不难。杨贵人住在玉人宫，因为当时刚进宫时，皇上见她风姿绰绰，冰清玉洁，所以给了她玉人宫居住。也算是杨贵人命好，头一次侍奉皇上就怀了身孕，但是黄山哥当时也是尝了新鲜，以后就很少再去她的宫中，再加上杨贵人体弱多病。皇后娘娘特意派了御医前去为杨贵人应诊，太医回禀皇后娘娘说：“杨贵人身子骨弱，可能这个孩子生不来了，最多也就是五个月的时间。”既然这样，皇后娘娘倒是十分安心，也就没有去动她的肚子，就想让杨贵人的肚子带上五个月。另一方面，倩凌在皇上身边精心扶持，皇后终究也没有想起来这后宫还有个有孕的贵人。杨贵人派了宫女多次去请皇上，都被倩凌给拦下来了。倩凌又是皇后娘娘的人，自然没有什么人敢这么大胆去招惹皇后娘娘，这位杨贵人就像被人遗落在皇后一样，很少有人问津。等到我回宫以后，倒是听说了这件事，我私下里去看了杨贵人一两次，很单纯的一个小姑娘，心里的真真正正的喜欢皇上，一心只为皇上好，在她身上我好想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我也拍了太医前去应诊，得到的结果了皇后娘娘知道的一样，我怜悯她，就几次三番在皇上面前故意提起杨贵人，这样倒也好，黄是那个也经常第七杨贵人，这后宫才慢慢的记起她了。皇上也曾去探望过一次两次，杨贵人感激我的照顾，自然很轻易地就归到了我这一派。
因皇上提过照应玉人宫之事，皇后自然也格外上心，只是一般的照应而已，不时挑了些衣料吃食送去，只不过胡思人都心知肚明，杨贵人这胎恐怕是保不了多久了，到时候就算他自己不难过，皇上也会怪罪杨贵人没有自己照顾好胎儿，儿更加的冷落她，那时候的处境才是凄凉呢。这一日众妃嫔给皇后请安事毕，皇后便让收拾了一些古玩送去玉人宫。因杨贵人有了身孕，皇后为表郑重，也不叫哪个儿大宫女送去，只嘱咐了倩凌去，倒是皇后仔细，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连累了她。
我扶了小春的手慢慢踱步行走，见了倩凌从皇后寝宫里出来，便说道：“妹妹可是要去玉人宫？”倩凌满面含笑，上前握着我的手亲热的说道：“正是。皇后娘娘让我拿了些东西，吩咐了要交到杨贵人手里的。”我蓄了浅淡的笑意，说道：“左右我也要去走走散心，不如陪妹妹到玉人宫门口吧。若是妹妹愿意，我宫里有新到的好茶，我们姐妹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妹妹可愿意一起来喝些茶，我们姐妹之间说点什么闲话？”倩凌笑吟吟道：“姐姐开口，倩凌怎么会不去呢。不过得劳烦姐姐等我完了这趟差使才好。”于是言笑晏晏，携手并行。仿佛还是在从前，刚入宫的时候，青葱的岁月里，我与倩凌也是这样的交好，就好像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姐妹之前什么事情有没有发生，我还是她眼中最亲近的姐姐，她还是我眼中最乖巧的妹妹。而如今，世事变更，人心也尽数变了，变得残破而可怖，充满功利与计算之心。这样的笑容下，再不是年少时的真心单纯，而是虎视眈眈的你死我活。
如此想着，玉人宫的路仿佛没有几句闲话就很近了，几步便到了。我站在门外，看着杨贵人身边的小宫女金桔迎了倩凌进去，我笑着说道：“杨贵人喜欢安静，我身边的丫鬟小春又是极其活泼好动的，再加上贵人妹妹还有着身孕了，我害怕小春不小心冲撞了杨贵人。我就不好随意进去，在这等一会就是了。”
倩凌逗留良久出来了，杨贵人身边的小宫女金桔陪在一边，连打了几个喷嚏，双手情不自禁地抓着身体，似乎浑身发痒，十分难耐。我关切的问道：“金桔你这是怎么了？好似很不舒服的样子。”此时金桔也不顾仪态，双手乱抓，样子十分痛苦，说道：“谢谢娘娘关心，奴婢身上突然很痒，实在失仪，还望娘娘不要怪罪。”此时安茜姐姐恰巧经过，见杨贵人身边的小宫女金桔这个样子，不由驻足皱眉说道：“像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过敏了，赶紧叫太医来看看。”金桔赶紧跪下说：“不是什么大碍，怎么可以劳烦给皇上和娘娘们看病的太医来给奴婢诊断呢，这实在是折杀奴婢了。”安茜姐姐赶紧说道：“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见了怎么可以置之不管呢。别这么多礼数了，快去传了太医来诊治一下吧。你身子不好可怎么伺候你家主子呢，你家主子还有孕呢、身边可少不了你这么个得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