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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和皇上对话

我瞥一眼披头散发,哭得狼狈的娘娘,不禁动了恻隐之心,走到皇帝面前婉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臣妾想她是真心知错了,还请皇上饶了她这一次。”
皇上看看我,满脸厌恶的对她说:“看在这次宁贵人先给你求情的份上,朕就免去了你的皮肉之苦,但是还是要让你长长记性。来人呐,让她贬为宫女,到浣洗房去。”这浣洗房顾名思义就是替各宫娘娘洗衣服的地方,工作劳累,一般的宫女都受不了这个,只有体罚很重时,才被送去,看来皇上这次是真的很生气。众人见事毕,皆退了下去。小春不知何时也不见了,只余我与皇帝二人。我心里微微发慌,暖暖的风把鬓角的散碎发丝吹到脸上,一阵一阵的痒。皇帝携了我的手默默往前走,浅草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嗦嗦声音,和着衣声悉碎。他的手有一点点暖,可以感觉得到掌心凛冽的纹路。我不敢缩手,脸像是烫得要燃烧起来,只晓得低着头静静行走。低头绰约看见脚下一双软缎绣花鞋,是闲时绣得的爱物。极浅的水银白色夹了玫瑰紫的春蚕丝线绣成的片片单薄娇嫩的海棠花瓣,像是我此刻初晓世事的一颗单薄的心。鞋尖上绣的一双比翼齐飞的蝴蝶,蝶须上缀有细小圆润的银珠子,一步一走踏在碧青鲜嫩的青草之上,款款微有玲玲轻声,仿若步步莲花一路盛开。那蝴蝶也似扑在了心上,翅膀一扇一扇扇得我的心扑棱棱地跳得厉害。走到近旁不远的寄澜亭,不过是几十步路,竟像是走了极远的羊肠山路,双腿隐隐的酸软不堪。
不知走了多久,皇上突然停下来。把我掰过来,面朝着他。我的头几乎要低到胸前,胸口稀疏的刺绣花样蹭在下巴上微微的刺痒。他右手的大拇指上戴着一枚极通透的翠玉扳指,绿汪汪的似太液池里一湖静水。四指托起我的下巴迫我抬头,只见他目光清冽,直直的盯着自己,那一双瞳仁几乎黑得深不可测,唯独看见自己的身影和身后开得灿若云锦的杏花。我心中怦怦乱跳,自己也觉得花色红滟滟的一直映到酡红的双颊上来,不由自主的轻声道:“皇上要做什么?”这话一出口,我就奥自己说错话了,皇上想干什么,怎么能是我左右的呢?他忽地一把打横将我抱起,我轻轻惊呼一声,本能地伸出双臂抱住他的颈,长长的裙裾轻软曳过,似一张飞拂张开的蝶翅,惊艳的明媚一晃。他笑道:“步行劳累,朕抱你过去。”
我大是惶恐,又不敢挣扎,只是说:“这会招来非议叫别人议论皇上,臣妾万万不敢。”
皇帝含笑道:“朕心疼自己喜欢的妃子,别人爱怎么议论就议论去。”说着脸上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我羞得不敢再言语,只好顺从的缩在皇上怀里,任由他抱着我回宫。我和他靠的这样近,紧贴着他的胸口,他的身上隐约浮动陌生的香气,这香气虽极淡薄,却似从骨子里透出来,叫人陶陶然的愉悦。他着一身宽衽儒袖的赤色缂金袍,我着的碧湖青色襦裙被永巷长街的风轻轻拂起,裙上浅碧色的丝带柔柔的一搭一搭吹在皇上的衣上,软绵绵的无声。一路有内监宫女见了此情此景,慌忙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三呼“万岁”,低着头不敢抬眼,却是偷眼看去。皇上的步子只是不急不缓,风声里隐约听得见我头上钗环轻轻摇动碰撞的微声,玲玲一路而去。
棠梨宫这座自我入住以来除了太医外从没有男人踏足的宫室因为皇帝的到来而有了不同寻常的意义。当皇帝抱着我踏入这座平日里大门紧闭的宫苑时,所有在庭院里洒扫收拾的内监宫女全都唬了一跳,又惊又喜地慌着跪下请安。显然小春知道我和皇上在一起,只是没有想到我回来的方式是如此出乎人的意料。
乍然见了朝夕相处的那些人,又窘又羞,轻轻一挣,皇帝却不放我下来,也不看他们一眼,只随口说着“起来”,径直抱着我进了屋才放我下地。皇帝看了一眼一溜跟进来低眉垂手站在眼前的宫人们,淡淡的问:“你做贵人时就这么几个人伺候着?”
我恭声答道:“臣妾需要静养,实在不用那么些奴才伺候。”
皇上看来知道我的体性,也就不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下去,加派几个人手。说罢,与我闲聊几句,就离开了。我目送皇上离开后。信步走进西暖阁里,隐藏的心事渐渐涌了上来。我竟是避不开这纷纷扰扰的宫闱之斗么?还是命中早已注定,我这一生的良人就是皇帝了呢?这宫闱间无尽的斗争真是叫我害怕和头痛。
我非常清楚的知道,从今日皇帝出声的那一刻起,我再不是棠梨宫中那个抱病避世的宁贵人了。想必后宫之中尽人皆知,我已成为皇帝的新宠,,又被皇帝一路招摇的抱回宫中,恐怕已是六宫侧目,议论纷纷了罢。
我知道,皇上对我是有感情的。只是这分情意,是逼得我要卷入后宫无休无止的斗争中了。从此之后伴在皇上左右,我也是又发愁的,倘若哪一天做的不好,连累叶府,连累父母亲,这可如何是好?
我被皇上包回宫这事,早已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安茜和倩凌也赶忙向我来报喜。
不到半日,就听到太监来报,说皇上下旨封我为妃了。
这件事在宫内引起的反响不小,不多久,皇上身边的刘公公就送来了大量的赏赐,金银珠宝,锦衣华服,样样都是宫内少见的奇珍异宝。我坐在一旁,看他们一个一个将赏赐一件一件的搬进来,装满了我整个棠梨宫。奴才们进进出出给我道喜,我感觉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我想现在我的消息就像风吹过皇宫一样,飞速的传过这后宫的大街小巷,成为现在最热点的话题。我知道我现在已经卷入后宫争斗这个大圈子里了,无法避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