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三日后才四更天就起了床沐浴更衣、梳妆打扮。这是进宫后第一次觐见后宫后妃,非同小可。一宫的下人都有些紧张,伺候得分外小心周到。
有小宫女兴冲冲跟我说:“小主,这可是第一次觐见皇后及各位妃嫔。打扮的出众些,赢得皇后的注目。崔夕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立刻低下头,不说话了。我顺手把头发捋到脑后,淡淡地说:“梳如意高寰髻即可。”这是宫中最寻常普通的发髻。刚刚的小宫女端了首饰上来,我挑了一对玳瑁制成菊花簪,既合时令,颜色也朴素大方。髻后别一只小小的银镏金的草虫头。又挑一件浅红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穿上,颜色喜庆又不出挑,怎么都挑不出错处的。心知我在新晋宫嫔中已占尽先机招人侧目,这次又有华德妃在场,实在不宜太过引人注目,越低调谦卑越好。崔夕进来见我如斯打扮,朝我会心一笑。我便知道她很是赞成我的装扮,心智远胜诸人。我有心抬举崔夕,只是与她相处不久,还不知根知底,不敢贸然信任,付以重用。
梳妆打扮好,出宫门坐上轿子,前去皇后的寝宫。一路上,鸦雀无声。
不多时,就到了皇后的寝宫。十五名秀女已到了,嫔妃们也陆陆续续地到了。后宫里身份座次十分重要,通常凤座是皇后娘娘的专属,在她的左右两侧坐的是位次稍低一些的妃子,通常都是皇上最宠的后妃,在其次坐的是嫔妃,按照封赏大小依次排序。大家一一按身份位次坐下,肃然无声。只听得密密的脚步声,一阵环佩叮当,香风细细,皇后已被簇拥着坐上宝座。众人慌忙跪下请安,口中整整齐齐地说:“皇后娘娘万安。”
皇后头戴紫金翟凤珠冠,穿一身绛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气度沉静雍容。皇后笑容可掬地说:“妹妹们来得好早。平身吧!”
内侍太监引着一众新晋宫嫔向皇后行叩拜大礼。皇后受了礼,又吩咐内监赏下礼物,众人谢了恩。
给皇后行了礼,内饰太监又引导我们拜见坐在皇后右侧的华德妃娘娘。我飞快地扫一眼华德妃,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飞起,说不出的妩媚与凌厉。华德妃衣饰华贵仅在皇后之下,体态纤秾合度,肌肤细腻,面似桃花带露,指若春葱凝唇,万缕青丝梳成华丽繁复的缕鹿髻,只以赤金与红宝石的簪钗装点,反而更觉光彩耀目。果然是丽质天成,明艳不可方物。
华德妃“嗯”了一声,并不叫“起来”,也不说话,只意态闲闲地拨弄着手指上的一枚翡翠嵌宝戒指,看了一会儿,又笑着对皇后说:“今年内务府送来的玉不是很好呢,颜色一点不通翠。”
皇后微微一笑,只说:“你手上的戒指玉色不好那还有谁的是好的呢?你先让诸位妹妹们起来吧。”
华德妃这才作忽然想起什么的样子转过头来对我们说:“我只顾着和皇后说话,忘了你们还拘着礼,妹妹们可别怪我。起来吧。”
众小主这才敢站起身来,我口中说着“不敢”,心里却道:好大的一个下马威!逼得除了皇后之外的所有妃嫔必须处处顾忌她。
这果然是一个狠角色,以后处处都得小心着点儿。
华德妃娘娘摆弄着手指上的玉戒指,心不在焉地说:“哪位是宁贵人啊。”我一听,心扑通扑通直跳,勉强按耐住惶恐的心情,颤微微地站出来。俯首给皇后娘娘和华德妃请安。华德妃笑着说:“平身吧,站起来,抬起头,给本宫看看。”我轻轻抬抬头,只见华德妃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对身边的皇后说:“难怪大选那天,宁贵人让皇上印象深刻呢,瞧着俊俏的模样,让本宫看见,也是国色天香啊。”我急忙答道:“娘娘严重了,在皇宫还属皇后母仪天下,娘娘雍容华贵,臣妾不敢与之相提并论。”
话说到这儿,华德妃娘娘也不再观望,就与身边的皇后、妃嫔谈笑去了。我也见机赶快退下。后宫就是这么深不可测,稍有失言便万劫不复。我不想招惹过多是非,只想安安稳稳在宫内,并报以叶家的恩情。
回宫路上,我与安茜、倩凌一起回宫。放松一下心情,我们三人结伴到了云翠湖,观赏湖边美景。说笑着,看到史美人从对面走来,我们仨赶快行礼。美人看见我们,停下脚步,问:“谁是安茜?”安茜上前行礼说:“史美人吉祥,臣妾安茜恭请美人吉祥。”“免礼,没进宫时,就长听你父亲提起你,今日一见,可见你娴熟大体,优雅稳重了。”“娘娘严重了。”“好好伺候皇上吧!”说罢。就走了。
我和倩凌两个人都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安茜解释道:“史美人的父亲与安茜的父亲私交甚好,史美人常常听父亲提起过安茜,安茜的父亲也拜托史美人好生照顾着安茜。”原来是这样,我和倩凌恍然大悟。
宫中礼法规矩甚多,在没有得到皇上宠幸时,我们不能随意走动,只能呆在自己的寝宫里。平时也就是找安茜倩凌聊聊。这日,着实特别无聊,就想扎纸风筝来玩,就偷偷地叫小春跟宫女说了一下,不小半日,就有宫女送来了一只纸风筝。满心欢喜,好久没玩纸风筝了。记得小时候,最喜欢放风筝了,总是叫嚷着让老爸带我放风筝,我喜欢看他们在空中自由自在的飞,无忧无虑。
今天闲的无事,我想放风筝,派人去问安茜和倩凌,一个正在管事妈妈的教导下,学习宫中礼仪,一个正在绣花,我也不好意思打扰她,就一个人去放风筝了。带上小春和一个小宫女。今天微风和煦很适合放风筝。一直呆在公里,我的心情也变得压抑了,今天正好出来换换心情。
我扯着线,小春在扬风筝,风力还不错。不知道是哪个宫的宫人扎的风筝,很是漂亮。小燕子的造型,轻柔极了。还在翅膀的地方加上流苏,飘在空中很是养眼。我都希望向这个风筝一样,逃离皇宫。皇宫让我感觉太压抑了。我受不了这样的环境。我正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突然一阵风刮过,我没有做好准备,风筝突然被刮开,缠在了树上。我慌慌张张的跑到树下准备拿风筝,可惜树太高,我拿不到。忙着叫宫女去那梯子,要小心翼翼,不要太张扬。因为我不想这事儿弄大,花费那种厉害角色,可是我这个刚刚进宫的小贵人惹不起的,尽量什么事儿不要被她抓住把柄。
皇后倒是很好相处,温温柔柔的,听说是太后的外甥女,自小就跟在太后身边,太后喜欢,就嫁给了皇上当皇后,可是貌似皇上对皇后没有感觉,一直不大亲近她。皇后倒是个不爱争宠的人,也不大理会。华德妃这时钻了空子,博得皇上的宠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曾经一度独宠华德妃。太后不止一次的告诫皇上要雨露均沾,皇上这才多走动走动其他妃嫔,不过,在这个后宫,还是华德妃的势力最大,各路妃嫔不敢惹怒她。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现在风筝不摘下来,时日过久,一定会被人看到。如果碰巧被某个有心思的人看到,报告给华德妃,那她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处决了我。我的宫中生涯就结束了,还谈什么光耀叶家。小春找人去了,我也在拼命地勾风筝,有一阵风吹过,风筝被挂飞了,我这才注意到,风筝的线断了,就这么飘啊飘,我就拼命的在后面追。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到了那里,我看到风筝落在一个院子里。我小心翼翼不敢对门进入,我这样私自闯进宫内,万一被告发,后果可是很惨的。我正犹豫者,进不进呢。突然听见屋内一阵很悠扬的笛音,婉转百回,似乎在诉说着思念,不由得,我被歌声吸引了,就走进宫内。在院外有一个海棠树,现在正是海棠开放的季节,白色的花纯净洁白,花香阵阵,我就这么静静的呆在树下,看着海棠花瓣时不时落下一瓣,听着悠扬的笛声,这倒是怎样的故事才能演奏出如此四年的音乐,摄人心魄。
我不禁喃喃自语,笛声戛然而止。一道白影冲出来,冲到我面前,不用言语,静静地站着。我惊呆了,竟然是初风,是那个在庙会偶遇的初风,是在我当选之日送我画像的初风。可是他怎么会在这,这可是皇宫,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可以进出的。看他的模样。英俊秀气,难不成他是……太监?
有的时候宁儿大脑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这么荒唐的身份都想得到。当然,宁儿倒是不大注意她经常蹦出的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是多让人喷血。
貌似初风对于宁儿小姐的出现不是十分惊奇,仿佛料到他们会再见面。甚至是会在皇宫再见面。宁儿那叫一个惊奇啊,张开的嘴里都能放进一个鸡蛋了,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马上捂住嘴巴: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啊,这可是皇宫啊。”初风想笑但是尽量憋住,但是又想逗逗她,问:“你怎么会在这啊。”丝毫没有要回答宁儿问题的意思。
第23章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