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兄且看,回雁楼之所以名动天下,全依仗此地格局布置,并不单依靠酒水取胜。”经过一番寒暄,才知晓适才那男子,是这间回雁楼掌柜。姓吕名铎,钱塘人氏,在这长安勾当已有十年余。许是极度谄媚缘由,引着葛承和陈到二人来至二楼窗边坐下。询问了些他二人喜好,便唯唯诺诺的去了。
临窗看景,陈到一时畅怀惬意,才有适才一问。虽他觉得,有些对牛弹琴。
“哦?这格局有何不同,这儿的酒水又有何不同?”葛承一脸谄媚,笑嘻嘻问道。
陈到见他笑容,心里一喜,忖道:“不过如此,世人多爱富贵,只一趟回雁楼而已,就忘乎所以!”
心里虽想的不堪,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葛兄有兴趣?好,我便道与你听。这回雁楼地处东华门外,地段繁华,人流拥挤自是不用说,妙就妙在,楼阁三层相高,由阁子较少,一般来此游人食客,尽都在此间,二楼四周通透,阁窗每十尺就有其一,四下望去,可看尽汴京繁华!”
“再说这酒水么,自然就是这‘菊花黄’”
在陈到口水飞溅之时,酒仆早已伺候好酒水。陈到拿起酒盏,左右旋转细细韵道。
“葛兄,尝尝,看是否酒如其名。”陈到一饮而尽,赞道。
葛承无论前世今生,对酒都是白痴之极,但是唯独对茶情有独钟,当下却也只好学着陈到模样,依葫芦画瓢细细品尝。
“好,果然好酒!”葛承大赞,眼神之中尽是意犹未尽。
陈到哈哈一笑,喝道:“小儿,再来二斤菊花黄!”
“陈兄,小弟可不甚酒力,如此佳酿可就摸样浪费了。”葛承摆手劝道,心说:“且不管你有如何勾当,先骗些佳肴美食再说。”
可就在此时,身旁突有一群,身着儒衫的白衣书生出现,料峭二月,寒意犹在,这些人却人人手拿折扇,附庸风雅,好不风骚。
杨怀见潘豹面色无异,便知这些也都出自他手,轻轻一笑,拿起酒盏,刚要下咽,却被身侧一儒生一句话吓得顿住,生生地将酒撒了一地。
“咦?我当是谁,这不是长安第一才子,葛神医吗?”
听完这话,葛承心里好大一阵不舒服,什么长安第一才子?坑人!
“他妈的!”葛承心里暗骂了一声,可面上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笑说道:“几位公子人的在下?怠慢之处,还请原谅则个。”
为首那个儒生,拍打着折扇,揖道:“岂敢,岂敢,在下张睿,表字伯智。久闻回雁楼的菊花黄名动天下,今日正好有暇,便于几位同窗相约而来。谁呈想,遇到了葛神医,真是三生有幸。”
“张柏芝?”葛承脱口而出。
张睿满脸讶色,问道:“葛神医认识的在下?”
“呵呵,偶尔听闻,偶尔听闻。”葛承恩恩啊啊敷衍着,随即满脸无奈。
场面瞬时冷了下来,还好旁边一位嘴角还有油腻的肥胖男子暖场道:“是啊,是啊。见您一面,可比论语七篇。”
“葛神医今日定要指点指点,否则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刘兄所言甚是,不遇葛承不读书,一遇好比读三年!”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葛承知道这必定是陈到出的幺蛾子,可打死他也想不到,却是这般的叫人难堪,葛承余光撇到陈到,见他嘴角隐隐抽动,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心里就一阵气闷。
葛承尴尬一笑,阻止还在议论的众人,拱手道:“诸位且听在下一言。”
众人安静了下来,目光转向杨怀,想听他要说些什么,陈到此时完全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自饮自酌,好不快活。
“在下不才,承蒙各位关爱,但,为何称呼我为长安第一才子?在下只是一个大夫,实当不得这般称呼。”葛承作了一揖,惭愧的说道。
张睿待杨怀说完,摆了摆手,笑道:“葛神医何苦相瞒?如若不是盛名在外,我等岂敢无中生有?据说,就连房玄龄都称赞有嘉!啧,真是羡煞旁人!”
葛承一边听着,一边擦拭额头冷汗,这句话说出来分量可不轻。搞不好,能害死一户口本。葛承当然知道张睿口中的这个房玄龄是谁,估计全天下的都知道他是谁,都说李世民身旁有两个人,房玄龄善辩,杜如晦善断。
这帽子扣的还不够大?现在就连陈到都感觉事情闹大发了,在一旁不停的给张睿使眼色。
张睿望了望陈到,心想:“陈公子还不满意?好,为了那二百两,再给添把火!”
“葛神医真是谦谦君子,不与争名,可在做都是痴迷此道,就不能给说道说道?众位可能有所不知,葛神医不但一身好文采,一手字更是妙笔生花,秦老将军曾赞道‘葛承其字,内藏万般沟壑,余枉活数十寒暑’不错,正是如此这般,试问,葛神医如此高才,又何必藏拙呢?”
“哇!”张睿话一落音,回雁楼整个二楼一片哗然,议论之声不断,
片刻功夫,数十宾客已把葛承一桌围得水泄不通。
葛承心里可真是苦恼之极,想不到陈到会用这样一个法子让自己难堪,大意了。
“伯智兄,且不要胡说…”葛承附耳过去,小声说道,显得甚是不快。
哪曾想到那张睿徒然发怒,眼神愤愤,颤抖着指着葛承,大声质问道:“葛神医,这是哪般意思?我等好生生过来招呼,却为何恶语相向?莫不是自恃几分才华,看扁了我们?哼!今日定要给个说法,不然我太学数百学子绝不干休!”
葛承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幕得明白了过来。
“我还真是傻,人明明是来生事的,还指望他能干休?”
葛承一边想着,一边幽怨的望向陈到。看到葛承目光扫过来,他连忙避开,看着窗外,赏风景去了。
“这是怎么了?适才还好好了,怎么闹将起来了?”一看客说道。
“还能怎的?定是那葛承眼高于顶,看不起这帮太学生,出言不逊了。”
“那这就不对……”
“最看不起这沽名钓誉之辈!”
这一番变故,把这个回雁楼的宾客彻底吸引了过来,就来楼下过往的游人,都驻足观看。
“葛承!你莫要欺人太甚,如若真比起才华,我太学生中定有人能超越你!”张睿身侧一年轻儒生气道。
葛承忙解释道:“这位兄台,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别以为秦老将军赏识你,就目中无人,如若让他老人家知晓你今日这般作态,怕是你再如何溜须拍马,也难在这长安立足!”张睿接过话茬,恨恨的说道。
“哎…好吧,在下适才失言。还清恕罪一二。”葛承叹了口气,行了一个大礼说道。
“在场众位,劳烦做个见证,葛承此人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试以一人之力,辱我太学无能。今日如不教训教训,他日我太学还如何做得学问?如何为朝廷培养栋梁?”
张睿顿了顿,拱手接着说道:“今日,我等便与之比上一比,看看到底孰强孰弱!”
“好!这位公子,咱们支持你!”
“对,可千万别让这附庸风雅之人毁了太学清誉、”
“大家看他,穿着寒酸,哪里像是个会写字的?别是欺世盗名之辈吧!”
“跟他比!”
“跟他比…”
场面一时陷入了疯狂,葛承怎也不敢相信,古代的舆论真能杀死人。眼下已然成了众矢之的,不接这个赌约,怕是想走出这间酒楼都是难事,接了吧,可怎么办?
葛承犹豫了。
看着张睿挑衅的眼神,和所有人咄咄逼人的架势,心头不由生出一股怒气。
在说回雁楼这边,只见葛承拱了拱手,朗声问道:“诸位打算怎么个比法?”
“好办,咱们比试三场,词、文、对子。可敢?”张睿摇了摇折扇,一副大局在握模样。
葛承微微一笑,开口道:“就依你。”
“可这怎才算胜?怎才算败?”
“那就更好办了,今日之事,想必已快传遍了半个长安,流传出的自然会为人所知,汴京有识之士甚多,岂有分不出胜负的道理?”张睿嗤笑道。
葛承看了看陈到,问道:“陈兄以为如何?”
见葛承询问,陈到思索片刻说道:“你有把握么?”
“没有。”葛承摇头。
“哎,那改如何是好啊,为兄身上倒是有些黄白之物,不过……”葛承欲言又止,声儿拖的长长的、
“王八蛋!”葛承暗骂,“原来你是想再加点彩头,以为我输定了,一棒子打死我!”
张睿连忙称善,喜形于色,道:“这位仁兄说的在理,既然比试,不加点彩头,无趣的紧。诸位说,是也不是?”
在一旁的宾客,都点头附和。葛承连想拒绝的脸面都没有了,只得问道:“什么彩头?”
“你若输了,只需坦胸露乳,游街示众!”张睿斩钉截铁的说道。
葛承怒极反笑,说道:“嘿,倒是好主意,那如果你们输了呢?”
“只要你想得到,我等便输你什么?如何?”张睿暗道奸计得逞
“好,一言为定。”葛承无喜无怒,谈谈地应了声。
第32章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