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来了位稀客,恕我奉陪来迟!”门口突然送来爽朗的笑声。舒烈求回头一看,正是那位大个子院长回来了。
“来您家添麻烦罗!”舒烈求忙上前握手。
“哪里,哪里!”蒲院长客气地笑道,“要在平时,哪能将赫赫有名的舒大队长请到家里来作客呢?”
“彼此,彼此!”舒烈求也立即诙谐地打趣道,“要不是工作需要,我也不可能成为堂堂有名的外科权威家的座上客呀!”
一句话,把夫妇俩都逗笑了。
“来,来——”余褚绗殷勤地说,“坐下随便吃点吧。”
“咦,您怎么知道我来了呢?”想着蒲院长进门时的话,一边夹菜,一边随便地问道。
“你们这些搞公安的,啥事儿都喜欢盘根究底。”蒲院长善意地揶揄着舒烈求,“其实,答案倚单得很。早有耳报神给了信息嘛!”他朝妻子投过满意的一瞥,接着说,“她讲家里会来稀客,打了个电话去手术室,让护士告诉我,下手术台后早点回家。”
“你们真是妇唱夫随嘛。”舒烈求有几分羡慕地开着玩笑,“你们结婚多久了?”他手里夹着一筷子莱,眼睛却盯着这夫妻二人,等着他们回答。他居然有股莫名的紧张。
“整整二十四个年头了哟。”余褚绗仿佛记忆犹新地抢着回答,“说来也真好笑,我们还是在火车上认识的呢。”说到此处,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和什么爱情小说中描写的故事还真差不多,也算是一见钟情吧!”说完,她那洁白的两颊竟浮上一片淡淡的红晕,乌亮的双眸温柔地瞟了丈夫蒲显铭一眼。
这当儿,蒲显铭也正得意地瞅着自己的妻子。四目相对,两人都露出了一种幸福的微笑。
望着这甜蜜的微笑,这充满夫妻情谊的欢悦气氛,特别是余褚绗脸上那种熟悉而难忘的笑容,舒烈求的心又像被什么东西在啃噬着,阵阵发痛。要知道。二十四年前,正是他与刘秋茵生离死别的那个倒霉年头。
余褚绗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她与蒲显铭交换了二个眼神,委婉地问道,“舒大队长,你与尊夫人是哪年结的秦晋之好?”
舒烈求自然不会提起那段伤心的往事,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引起了这对夫妇对他婚姻间题上的关切,忙恢复常态,故意将与刘秋茵结婚的那个年头告诉余褚绗,“也是二十四年前,啊,应该说是二十四年半以前。”说完这话,舒烈求目光幽幽地望定余褚绗,想看看有什么反应。谁知对方正在低头吃菜,毫无任何感触的神情。许辉竟莫名地感到一丝隐隐的失望。
“哦?也有二十四年?你现在可该享儿女福了罗?”本已进入沉默的蒲显铭却由衷地发出感慨。
“老舒,吃菜啊!你看,都凉啦。”一提及儿女事,余褚绗赶紧举起自己手中的筷子,热情地夹莱。
“来!干一杯!”舒烈求举着酒杯,突然雅兴大发地说。
“我可不会喝酒。一干杯会醉的。”余褚绗用纤细的手指朝自己的丈夫点了点,笑着说,“叫他陪你!”
“这可不行!”舒烈求毫不客气地说,“你可是女主人啦,眼下讲究男女平等,蒲院长只能代表百分之五十。”
“褚绗,却之不恭嘛。”蒲显铭劝道,“你就陪着喝点儿吧!”
“没办法,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啦!”余褚绗似有几分无可奈何地说着,端起了丈夫的酒杯,她虽没有一日气干完,倒也爽快地喝了一大口。
“好!再来一杯。”
舒烈求知道谈话该进入正题了,他看看表,忙抓紧时间问余褚绗,“怎么样?咱们说说那件儿吧。反正蒲院长也是院党委成员。”
“好的。”余褚绗应着,详细地说起有关燕玟的种种情况来……
这餐饭吃得真久,直到下午两点半,舒烈求才听完余褚绗的叙述,然后酒足饭饱地离开了院长楼。
舒烈求刚到楼下,便遇上来找自已的老荆。老荆看着满脸春色的大队长,颇感奇怪地眨了眨眼皮儿表示惊讶。因为平时在工作中,舒烈求不但自己滴酒不沾,而且严禁刑警们喝酒。
此刻,舒烈求见老荆疑惑地盯着自己,他含蓄地笑了笑。老荆见状,顿时理解地动了几下眼皮,便没再问下去了。
两人相跟着又往办公楼走去。一进保卫科,舒烈求就告诉老荆说,“又解开了一个哑谜,那晚燕玟果然利用齐庐宾作替身,确在为作案者打掩护呢。”他将齐庐宾的罗曼史详述了一遍后又说,“你想,真要替他俩打掩护偷情的话,办法也多的是。干吗非要在那个风雨之夜将这一对痴情男女有意硬塞进病房呢?这整个安排,总隐隐给人某种过分热情的感觉……”
老荆吁口气,一屁股栽进沙发内,说:“看来,可以对燕玟两口子采取侦察手段了。”
舒烈求点首同意,突然换个话题问老荆,“你说说看,作为一个女人,丈夫和情人的利益谁重要些?”
老荆对于舒烈求这个看来离了谱的提问似乎并不觉得惊异,他只是笑了笑,答道:“有关女性心理学,本人研究得不深不透。有兴趣探讨的话,你于吗不问问女同志呢?”
“问过了。”舒烈求一本正经地说,“现在是想听听从男性推测女性的角度得来的结果。”舒烈求先前吃饭问过余褚绗,此刻,他没将余褚绗的分析告诉老荆。
“从一般犯罪案例来看,基本上都是情人利益重于丈夫利益呢。你看情杀案、奸杀案类似的案例中,那些娘儿们都站在第三者的立场上呢。否则,这一类的犯罪率就会少多罗。不过,个别稍有点良心的女人大概是属于例外,她们还得从整个家庭,包括孩子的利益来考虑。呃一—”
老荆好奇地反问舒烈求,“对这个问题,女同胞是什么答案?”
“没你这么一分为二。”舒烈求将余褚绗的答案告诉了他,“完全是你那前一种看法呢。”
“哼!女人看问题往往是偏激。”老荆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这还得看婚姻基础。”舒烈求骤然想起了齐庐宾和欧阳丽娟的罗曼史,不禁从另一个角度去完善和补充了余褚绗的见解。说完,他蓦地问老秦,“电话挂了吗?”
“挂了。”老荆回答,“省厅刑侦处孙副处长接的电话。”
“好!”舒烈求点点头,接着告诉老荆,“刚才余秘书还给我们提供了另一条新线索……”说到这儿,舒烈求没再往下说了。
“别吊胃口罗,快讲吧——”老笑荆着催苏铁。
“你暂时从这个案子里抽出来一下……”苏铁顺手从桌上撕下一张台历纸,写了个地址递给老荆说,“你先去买车票,开好介绍信,准备准备。”他与老荆低着头,低低地说:“回局我们再详细谈谈……”
和老荆分手后,舒烈求根据余褚绗提供的有关线索,立即找几位知情人了解,很快便弄清了燕玟与柳奋然之间的暖昧关系。
看看时间不早,舒烈求又赶回局里与老荆谈了约摸个把小时。去食堂一看,早过丁开饭时间。他去外面的小摊上匆匆吃了碗米粉,又急忙回到刑侦大队的办公楼。
走进大厅时,舒烈求瞅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自鸣钟,自语道:“老荆该上车了……”
他回到小办公室的桌前独自坐下了。他需要好好地深思一番,整理整理一天来的收获和头绪。今天,齐庐宾意外提供的情况使燕玟身上的疑点越发加重了。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燕玟是本案的参与者之一。案发的晚上,她利用欧阳丽娟绊住齐庐宾,将那位痴情的年轻医生莫名其妙地锁进空病房,目的当然是为了掩护那位在太平伺作案的凶手。同时,也是为了使人们在侦破时将视线集中到有口难言的齐庐宾身上。这一着棋倒也着实有几分厉害。
凶手是谁?燕玟掩护的又是哪一位呢?
燕玟的丈夫游众凌是双汗脚,通过密取后证实,齐庐宾那双工作鞋在发案的那鞋确实被他穿过,这就给破案工作带来了有力的证据。何况,根据他的体形,根据发案时除了一个不懂事的熟睡的孩子—一几乎没人证实他在家的情况,完全可以确定他是第一位可疑的白衣人。那么,第二位呢?那位从未被人见过、仅靠推理分析而存在的“怪影”是谁呢?
第一位尚有身高、外形为侦破依据。然而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出那个未曾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的第二位“怪影”,真是不亚于大海捞针。是呀,一个神秘莫妙的未知数!
第1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