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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披荆斩棘,变故陡生

风月无常的壁垒实幻相杂,幻象多于实景,眼前这堵高达三丈的墙壁不是实景,它是彻仁用法术混杂数十种毒器堆砌而成,在轰动那一秒就展现极大的力量。
霍小蛊眼疾手快地拉回小人,撤退到街道的转弯处,没想到街道上的一切都是假的,泥墙上紫蓝色的冰刃、毒箭毫无阻碍地射向他们,天玉子的玉扇化成盾,阻挡住毒器,结界在阵中威力受限,只能短时间内遮护他们,而余下的,则需要自行解决。
天玉子在玉扇坠下的一秒将霍小蛊护在背后,幻遥护着受伤的弟子,不过他支撑一会儿就气喘吁吁,霍小蛊几次露出头想帮他,都被天玉子拽回去,难得他一边挡着密密麻麻的冰刃一边还能分心管她。
幻遥暗自叫苦,早知就跟着无灵子由幻境的通道先过桥了,虽然远些,至少没有陷阱啊。仙君大人眼里根本看不到别人嘛,就在他满怀愤懑时,霍小蛊递过来一张纸条,他忙中看了一眼,上面写着:退后一丈。他将紫玉罗盘收起,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霍小蛊从后面抱着天玉子的腰,在他回过神之前,迅速穿行到冰刃落地的地点,画出符咒,升起土障。
土障中夹杂着已经落下的毒器,恰好以毒攻毒,而且她灵力提升后,施障的威力增加,直到最后一片毒器射出,屏障才破碎。
天玉子看着她。
“大仙,对不起我刚才……”
“你是不相信本君?”
在她的手抱过来那一刻,他竟然有一瞬的心旌神荡,若不是她反应够快,后果可能是双双受伤,他有些怀疑,以前堪以为傲的定力,未免堕落得太快。
霍小蛊垂头不语,小人看到周围平息下来,从她怀里跳出来,小心地走到墙壁坍塌的地方,愣在了那儿。
霍小蛊向它跑去,天玉子在她面前竖起一道风障,她讪讪地把脚迈回来。
天玉子在前,几人陆续到了小人的位置,也齐齐愣住——断了,前面根本就没有路。
“你确定走得对吗?”她问小人。
小人无辜地看着她,用力点头,一副被冤枉的委屈模样。
“我知道了。那问题来了,接下来的路哪去了。”
幻遥道:“一定又是彻仁魔神搞的鬼。”
“是不是和阴阳链的破损有关?”天玉子道。
幻遥发动法术,凝神探索,片刻后回归心神,“果然如仙君所料,这一段的阴阳链有缺口。”
如此一来,通过因果桥唯一的道路是桥面上的八卦阵,但作为一个幻阵,先不说那里不能用小人引导,且霍小蛊是凡人,无论如何也进不到里面,更不用说通过它过桥。正发愁时,远处传来呼喊声。
“仙君……”
“是青兹长老。”幻遥道,他把手扩成喇叭形,“长老,你们在哪?”
“刚才有弟子传信给我,说你们被困在对面,我特地赶过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一直被忽视的受伤弟子哎哟了两声,坐起身来,坦然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就差霸气地摆一摆手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结果还没把手抬起来,众人又若无其事地转了回去。
“那我们怎么过去?”幻遥道。
“请仙君耐心等待,属下这就将天蚕丝带传送过去,你们抓住它即可。”
一行人等在断桥边,许久,果然听到嗤嗤的声响,又过了一会儿,一条青灰色丝带如卷龙飞奔而来,原本柔软起伏的身躯在到达断桥边时,由于伸展到极致绷紧变直。
天玉子道:“幻遥先带受伤的弟子过去。”
“是,仙君。”
天玉子固定住丝带的一端,幻遥将紫玉罗盘旋转飞起,带着受伤的弟子很快消失踪影。小人兴奋地想跟着往前跑,被霍小蛊捏在手里,它不满地回头看她,拼命蹬腿,“乖,不要着急。”说着她偷偷看了天玉子一眼,迫不及待地往前挪。
“霍小蛊,我问你一个问题。”
“是,大仙。”她刹住脚,摆回来做了个立正的姿势。
“你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啊?不、不是。”
“你很讨厌我?”
霍小蛊恨不得指天指地发誓,“当然不是。绝对没有,绝对、绝对没有。”
“哦?”天玉子咄咄逼人地走近她,“怎么让我相信?”
她愣了愣。
“你不是不讨厌我吗?证明给我看。”
她左右思忖,这一路走来,仙君的脸色阴多晴少,她着实不能再招惹他了,然而他出的这道题,也太难解了,多一分则太多,少一分则太少,怎么才算是不讨厌?先不说她本来也没有讨厌他的心思,她那份不见光的心思,只有老天爷知道,可这位仙君大人是有多无聊,才会纠结在别人讨不讨厌他的问题上。
“我的耐心有限。”
“我真的,真的很不讨厌您。但是……”
天玉子冷眼看着她,话说的这么别扭就算了,还敢但是。
“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证明。要不,我回去给您做鲜花饼吃,给您酿酒喝,实在不行,我还会蒸馒头……”
“我现在就要。当然,回去也要。”
“现在……”她抓了抓头发,从眉毛底下看他,“那您觉得,该怎么证明?”。
“你敢问我?”
她抹了把脸,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转瞬间脸红了起来,可这么说,他会不会生气?
“你想说什么?”天玉子看她脸色一会红一会白。
“大仙,我记得曾对您说过。我,我……”
天玉子等着。
“我喜欢您。当,当然,我也喜欢幻逍大哥,也喜欢无灵子,也喜欢幻遥,还有那个弟子……”她声音越来越小,死了算了。
天玉子沉默了一会儿。这算是表白吗?可这又算是哪门子表白?她不会大声点吗?可即便如此,他心里仍然没来由地欣喜,而就在不久以前,他还把这些视为羊肉上的膻味,让人难以忍受,避之不及。
对面传来喊声,“仙君……请仙君拉住天蚕丝带。”
“小蛊,过来。”
她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步一步往前挪。
天玉子按住她肩膀,“不要离开我身边。”
她抬起头,正要说话,小人蹦了出去,她本能地想去追,看到眼前的人,忍住了。
天玉子嘴角勾起,拉起她的手,“要走了。”
到了对面,青兹身后还跟了两名弟子,精心照顾伤者,人齐了。
幻遥道:“青兹长老原本已经过了桥,又专程来接我们。”
天玉子道:“后面的路怎么样?”
青兹道:“属下是经幻境的道路绕过来的,这条路,属下也不知。”
“糟了,小人不见了。”霍小蛊赶紧四处搜索,从刚才开始就没看到它,她用灵力感应,发现已经距离很远,拔腿追过去。
天玉子看着她的背影,会不会有那样的时候,她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一分一秒也舍不得离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动不动脱离他的视线?
霍小蛊跑了一会儿,发现小人正在一个路口来回踱步,态度犹豫不决。她预感已接近巽位,难道马上就到出口了?小人来回走了几十趟,就是不决定下一步的方向。天玉子等人先后赶过来。
“它这么犹豫,可见这一关非同凡响。”
“幻遥。”
“是,仙君。”
幻遥将紫玉罗盘升起,蕴藏其中的阴阳图在天空中展现出来,浅黄色的图案上,阴阳指针一格一格流转,似乎在寻找方向,就在它几乎转遍一圈,三百六十度都搜寻过时,指针忽然停下,所指的正是一个分岔路口的方向。
“仙君,有了。”
霍小蛊向岔路走去,不料小人冲到她面前,不停挥舞着手臂吱呀乱叫,似乎在阻挡她前进,她退回,它又安静下来。
那是个左右分支的路口,左边不能走,那肯定是右边了,哪知她刚要往右边去,小人变得更疯狂,又叫又跳,最后还骑到她肩膀上不停打她脑袋。
“这边也不能走,那边也不能走,这是要闹哪样啊?”霍小蛊对它没辙,只好又退回去。小人还握着拳头,气呼呼地看着她。
“两条路都不通,此事有些蹊跷。”青兹道。
“会不会又有陷阱?”幻遥道,之前他们已经吃过一次苦头了。
“阴阳针所指的正确方向,它的反应反而更激烈,二者显然相互矛盾。”天玉子道,“小蛊,它和你通过何种方式感应,有没有念咒?”
“没有念咒。”
天玉子微感惊讶,以她的道行,怎么可能以意念控制阴灵,他想到另一种可能,向小人弹出一道风鞭,正中它的屁股。
“哎哟,谁打我?”霍小蛊摸着屁股。
天玉子暗想,果真如此,小人是她的一个衍生,除了感知方向,还兼顾她的安危。可那条路上到底存在什么,竟让它有如此严重的危机感?
他微一发力,射出的三道风刃前行到两丈远处,纷纷落下。
青兹道:“是结界吗?”
“不,是一道封印。”天玉子肯定出口在那个方向无疑,却预感到事情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他吩咐道:“三名仙境弟子先由幻阵通道离开,青兹,你负责保护幻遥,如有不测,速速带他返回幻阵离开。”
“那仙君你呢?”
“无论如何,我也要闯一闯。”他已经没有退路,不往前走,唯一的结局是被困死在这里。小人不知何时跳到他手臂上,仰脸看着他,小脸上十分紧张和担忧,他摸摸它的头,“胆子这么小?”
霍小蛊莫名的感到有人在摸她的头,看到天玉子,忽然明白过来,她窘道:“大仙,我不怕。”
天玉子轻轻一笑,收敛起表情,他宁愿她知道怕,他尚可少一分担忧。
青兹看出些端倪,一咬牙,带领弟子齐齐跪下,劝道:“仙君,南荒不可无主,请仙君以大局为重,放弃此行,由幻阵离开。”
“我既然来了,岂有空手而回的道理。还是,你们对我连这点信心都没有?”
天玉子袖中手握紧,无根草势在必得,如果白泽老祖复活再次失败,缺少他的力量,以彻彧的野心和实力,动摇的,可能是南荒的根基。
可是,在没走出因果桥之前,一切还是未知。
哗然一声,破碎的声响打断他的沉思,他一回头,霍小蛊正站在刚才的封印前,茫然地看着他们,戳出去的手指还没收回来。
“霍小蛊!”
她吓得一缩脑袋,“大仙,我只是想摸摸,没想到一碰它就碎了。”
天玉子一个字都不信,他用风刃试探过,这是魔族的密印,合他与青兹二人之力,至少一柱香的时间才能打开,她一根手指就戳破了?他上前察看,封印果真破裂消失。
难道只是一个幌子?
天玉子把她拽到跟前,用风绳绑住她两手背在身后,自己拉着绳子的尾端,相隔不到一尺的距离,“走吧。”
“大仙,我这样跟囚犯有什么区别?”
“这是你咎由自取,我给过你机会。”
青兹凑到幻遥耳边,“为什么我觉得仙君大人有点……有点怪怪的?”
“连你也发现了,我看仙君大人和大师兄一样,陷入那什么什么网了。”
小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跨越那道封印,等他们走过后,它一直远远地看着。远处传来轰地一声,整个阵法都在剧烈波动和震荡,同时空中不断传来类似巨石挪移的摩擦声,夹杂野兽的怒吼和痛苦。
天玉子抬头,“快走。”一把揽过霍小蛊,风轮掀起翅膀,躲过碎裂的石块,向黑暗中疾驰而去。
霍小蛊从他肩膀后看到还愣在原地的小人,不断召唤它,等它终于回到手中时,竟然浑身发抖。
“大仙,究竟出了什么事?”
“彻仁料定你会走这条路,以你的灵力作解开封印的钥匙,而他所封印的,是用来拉动桥基盘古石的猛兽,只要封印一解开,桥基转动,因果桥极有可能遭灭顶之灾。”魔族的龙兽虽然威猛,要想搬动盘古石,绝非易事,至少也要数百条魔界最强的魔龙,彻仁下了这么大的血本,无非是想阻止他们拿到无根草,做出这种抉择,至少说明他们还没有足够的力量与白泽老祖抗衡。但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们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对方掌控中,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他低头,霍小蛊正好奇地四处张望。
“你老实跟我说,彻仁碰过你没有?”
“碰、碰我?”
“你和他,有没有过直接,或者间接的身体接触?”
霍小蛊认真的回想。天玉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神情阴暗,似乎准备随时掐死她。
“啊,我想起来了。”
天玉子挑眉。
“我喝了他喝过的酒。”
天玉子闭了闭眼,净做这种出格的事,“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霍小蛊没说话,目光在他和自己身上滑了两滑。
震动和怒吼一波胜过一波,一些魔龙的残肢碎片从空中洒落,它们虽然拼尽全力,但始终没有突破,盘古石的转动渐渐放慢。
天玉子丝毫不敢放松,因果桥被毁,天庭上仙自会来修缮,当务之急是从这里出去。听霍小蛊所说,彻仁很可能在酒里下了藏有痕迹的种子,进入她体内后,随时可以得到她的踪迹,得赶快想办法把种子取出来。
“仙君,前面的路又断了。”
“青兹,你先过去,务必小心。”
“属下遵命。”
青兹走后,天玉子把霍小蛊放下,开始用灵力搜寻她身上的痕迹种子,从上到下扫了不下十遍,又让她转过去扫了五六遍,一点线索都没有。
“你怀里什么东西?”他问道。
霍小蛊张着两只手臂,低头看了看,“哦,是小人。”她把它提拎出来,发现它还在发抖。除去小人后,一个发光的点出现在她胸前,种子在她心脏里。
天玉子伸过手去,要将种子吸出。霍小蛊两臂平伸,浑身僵硬地看着他。
“仙君大人,您……”
“嗯?”他侧头,幻遥正惊诧地吸着手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极为认真地揣摩它的意图。
他这才意识到手伸向的位置,似乎有些……不合适。
“幻遥,你来。”
幻遥把手指从口中拿出来,顺从地伸过去,就在快摸到时,被他一把挡开。
“还,还是我自己来吧。”
这时,青兹从远处传音过来,让他们过去。天玉子看着幻遥,一副还赖在这干嘛的表情。后者一步三回头,十分不放心的走了,此行他对仙君大人的印象彻底颠覆,他回去一定要告诉大师兄,仙君他老人家平日里故作清高,实则又狡猾又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