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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再入险境,危机四伏

白泽真人裹着一床棉被,打着喷嚏从寝宫出来,整个白泽仙境落了足有一尺厚的雪,外加呼啸的西北风,他吸溜两下鼻涕,暗自不满道:“仙君大人怎么还不走,这是要吹死谁,就不能换个地方吹冷气。”
他一转身,门前多了一排雪人,幻遥和幻游正钻在雪人中间,你追我赶地打雪仗,冷不丁一个雪球飞过来,正中他脸上,他抹掉雪,跺着棉鞋,“都给我一边玩去!你们的大师兄呢?把他给我叫来。”
幻遥见他生气,垂头答道:“大师兄出去找人,已经几天没回来了。”
霍小蛊失踪的第七天,白泽仙境白雪皑皑,风灵山鸡犬不宁,南荒一片动荡。
天玉子立在神台上,忘记张开结界,肩头落下薄层的雪绒,他将手中的乾坤子收起来,伸出手掌,雪落在指尖上,融化,她怕冷,怕冷为什么还不出来。
“尊主。南荒、南荒以外方圆百里全部搜遍,都没有。”
“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明庶点头。
天玉子望向远方,振臂飞起,如白鹰展翅,雪花漫天飞舞,“那就是在魔境了。”
如果那时候霍小蛊知道天玉子衣服上的胭脂痕迹是基本上都是他自己的,在为她制作符纸时,没有朱砂,他用了胭脂代替,她或许就不会铤而走险,非要在那个时候去修罗森林。
霍小蛊铺好一张纸,咬着笔,坐在算珠子对面,认真地听它讲的每一个字。
“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学会逃跑。”
霍小蛊在纸上写了个一,然后划个叉号,意指不用理会。算珠子蹦起来,跳到桌子上,“你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乾坤葫芦有多凶残,到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这是替你做万全的准备。”
“拿不到乾坤子,我会死得更惨。”
算珠子掐着腰,“总之,你要记住,万一乾坤葫芦假哭,或把葫芦须翘起来,或悄悄地把左脚迈在右脚前面,都说明它起了杀心,出现这三种情况的一种,你必须逃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明白吗?”
霍小蛊状似认真的点点头,“下一条。”
“第二,乾坤子是在乾坤葫芦脖子下面那个葫芦里。”它瞟了霍小蛊一眼,“这就可想而知有多难了,一般都是由法力高强的上仙先用法术禁锢乾坤葫芦,再取回乾坤子,对你来说,这显然是行不通的。你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到它睡着的时候,悄悄地,一定要悄悄地,把葫芦偷走。”
霍小蛊深感这一招可行,小的时候,她也曾悄悄地偷走花婆脖子上挂的钱袋,那是她和玄夜打赌赌输了,他非要吃桂花蜜糖,她不得不给他买。
“最后一条,也是最不得已的一条,假如你把它惊动了,激怒了,又不幸被它抓住了。”它停下来,用小脚趾在耳朵里挖了挖,把一坨坨耳屎团成一颗灰绿色的药丸,“用这个熏它,当然,能让它吃下去更好。”
霍小蛊捂住鼻子,看看它,又看看药丸,“……还有没有其它办法?”
算珠子暴跳,“这是最便捷、最有效、最实用的,你还想怎么样?”
“好好,我要。”霍小蛊屏住呼吸,双手捧过来,飞速装进袋子里。
算珠子叹息一声,“你非要急于这一时,天玉子在闭关,你为什么不等他出关,也好帮你?”
霍小蛊笑了笑,没有说话。
修罗森林的树精对仙物极为敏感,算珠子不能同去,它千叮咛万嘱咐,她最终答应它,一旦有危险,她一定努力逃跑。
霍小蛊避开天玉子的弟子,悄悄来到后山。
如果她知道,那些植物无时无刻不在等着她,就像饥饿的人思念奶油蛋糕,干涸的河床思念夏日的雨滴,贫寒的浪子思念家中的小火苗,她可能不会那么草率地把自己变成一块待烹的肉,放在预备好的案板上。
她深吸一口气,往山崖下跳去。睁开眼,结界不客气的把她弹了回来,她看看悬在半空的脚,用力踩了踩,硬得像石头一样。不会吧?天玉子把结界加固了。
她冲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步以斗宿魁罡之象,举起两手,用拉弓、挥拳、倒立各种姿势,就差满地打滚了,结界岿然不动,连摇都没摇一下。
“奶奶的,怎么这么结实。”她擦擦额头的汗,拳头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没办法,只能试试铁头功了。
当她的头不要命地撞向天玉子的封邪罡阵时,一道红色灵力霍然围绕她周身,轻而易举穿越了结界,她像装了铅的铁秤铊,向无尽的森林中坠去。
片刻后,脸像大饼一样狠狠贴在地上,她缓缓落下双脚,晃了晃头,把视线掉过来,愣住,这不是她上次洗澡的地方吗?
泉水依旧叮咚地汩汩流动,她的衣服还洒落在水边,让她惊讶不已的是,周遭的草木竟然化作一片死灰。
无论是剑形叶草,还是原本郁郁葱葱的花木,都不复存在,唯一可见他们干枯的枝干和部分露出地面的虬根。她四处看了看,都死光了。
突然有声音道:“睡得太久了,腰都酸了。”音调尖细,娇滴滴的。
这不是剑形叶草的声音吗,它没死?霍小蛊四下望了望,惊讶地发现地面上荒凉萧索的景象正在改变,所有植物诡异地快速生长,枝条抽芽的声音犹如破裂的蛋壳,窸窣不止,她目光随着它们一点点上移,直到成长为茂密的森林,遮蔽头顶的天空。
剑形叶草揉着肩膀,梳理了几下叶片,“终于又复苏了。这每隔一甲子就死一次的规矩什么时候能改,烦死了。”
玉兰花打了个哈欠,有意的把一根枝条拉弯,然后猛地松手,枝条弹到后面的苹果树上,苹果树哎哟一声,它无辜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我都饿晕了,枝条也不听使唤了。”
周围一众花草都揉着肚子,“是哦,好饿,这损失的元气从哪补呢?”它们嘴上这么说,目光早就牢牢锁定在毫不知情,呆楞的霍小蛊身上。
好死不死的,为什么偏在这个时候复苏,难怪天玉子会把结界加固,她心里念叨着,地上忽然呈现出一个张牙舞爪的狰狞影子,她猛得转身,只见五花八门的树精齐齐出动,亮出各色利器,都想抢先一步得到她。
情急之下,霍小蛊想起之前的事,扯开嗓门,大声喊道:“你们都是坏蛋。”
树精们愣了一下,面面相觑,“我们是坏蛋吗?”
霍小蛊心里直打鼓,该不会这招不管用了吧,上次可是百试百灵的。剑形叶草娇滴滴笑了两声,“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
霍小蛊点头如小鸡啄米,“是我是我,劳您大驾,终于想起来了。”
没想到它满面怒容,长叶一甩,紧紧缠住霍小蛊,叶尖化作一柄利刃,“你胆子够大啊,竟然敢骂我们,找死!”
她这才想起修罗森林的树精性情不定,今天喜欢的,明天可能就讨厌了,事到如今,她只能随机应变了。她快速念动咒语,算珠子临行前送她的小蛤蟆从行囊中跳出,扑向四周的树精。
剑形叶草捂着眼睛,“该死的,我最讨厌虫子了。”她趁机逃脱,一路上不断有树精袭击她,她没有武器,有的没有挡住,身上多处被划伤刺伤,这时也顾不上了,她一边跑一边不停喊着“你们都是好人”“你们都是美人”“你们都是丑八怪”“你们都是英雄”,希望有哪一句能打动它们,可无一不让她失望。
这时,她发现脚边一丛常春藤,她每跑一步,藤便长一尺,她停下,藤也停下,却丝毫不伤害她。
这时,常春藤说话了,“我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你这个灰溜溜的人影,没办法,我只能跟着你了。”
霍小蛊一愣,难道是印随,会把苏醒后第一眼看到的人当成妈妈?她扶额。忽然她眼神一亮,“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常春藤在她脚边吮着手指,“什么忙?”
“带我去找乾坤葫芦。”
半个时辰后,霍小蛊看着两丈远处一株体格庞大、凶神恶煞的葫芦草,蔓延出的秧苗霸道地挂在周围的树上,张开的嘴努力半天才合上,她戳了戳睡在脚上的常春藤,“它什么时候睡觉?”
“它才刚醒,怎么会睡觉。”
霍小蛊傻眼了,它不睡觉,那怎么下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睡?”
常春藤白了她一眼,“它在我们中法力位居第二,你觉得我们两个有希望把它打晕吗?”
“除了打晕,有没有别的办法,比如,迷晕?”
常春藤上下打量了她好几遍,“就凭你?”
霍小蛊抹了一把脸,“用药,用药迷。”
常春藤想了想,“有个神经病说不定可以。”
在常春藤的带领下,霍小蛊穿过大半个森林,才到它说的地点,不知为何,在常春藤身边,所有树精像见不到她一样,也不追也不抓了,这点让她不由得感激这棵小草。
霍小蛊从小生活在道观中,对包括洛阳在内的凡世风俗不太了解,只因青草观位于市郊不远处,加上花婆常下山去卖花,她多少也去过几次。在她眼中,洛阳女子极善妆扮,光女服就有襦、裙、衫、帔好几种,宽大而不失风韵,坐时衣裳萦纤慕,行即裙裾扫落梅。她还有几回在街上见到不穿内衣的丰媚女子,她们一般抹着极厚的胭脂,描着青色黛眉,额间贴着花钿,美不胜收,让人流连,不过这时花婆会告诫她不要多看,男人看多迷失心智,女人看多则要凡心蠢动了。
在华炼仙子与算珠子口中,修罗森林是与世间无法相容的畸胎,这里的生灵喜怒无常,不知所云,然而在霍小蛊看到眼前这个树精用十二分的认真一点点、极仔细地装扮自己后,她忽然明白,它们并非没有心智,恰恰相反,它们拥有比常人更丰富更敏感的内心,在得不到回应与认同后,它们齐齐走向极端,用夸张的举动体现出心中所求,如剑形叶草貌似柔弱的娇怒,常春藤傲娇而执着的跟随,眼前的睡美人刻画绝伦美貌时的用心。
霍小蛊一直女扮男装,时间久了,能够很快辨识男女,因此她近乎悲哀的发现,面前这个发饰繁冗、妆容精美、极尽妩媚之能事的人,其实是个男的。
即使被看穿了,他依然很平静,优雅地向霍小蛊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点,把长长地指甲从额前划到下巴,柔媚地看着她,“依你们凡人看,我若在世间,美貌可排第几?”
霍小蛊在他的要求下,离的只有两步远,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脸上每一个细节,一双桃花眼忽闪忽闪的,小巧地鼻子,双唇朱红欲滴,隐隐含笑,更引人的是他身上的香气,若不是稍嫌浓郁,堪称完美,要是女人,绝对不得了,她老老实实答道:“我没见过比您更美的男人,呃,女人也没有。”
他捂着嘴轻笑了几声,翘着兰花指,对她道:“你应该多照照镜子。太邋遢了,白糟蹋了一张好脸蛋,过来。”说着拉她坐到镜子前面,拿出青黛和胭脂,准备给她化妆。
霍小蛊背对着他,拼命向常春藤使眼色,却被无情地忽视,她吞吞吐吐道:“那个,我赶时间,请问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哦?还有什么事,比一个女人打扮自己更重要?”
霍小蛊闭着眼,东躲西躲他不断往脸上抹的胭脂,“重要,相当重要。”最后忍无可忍,拉下他的手,“只要您帮我迷晕乾坤葫芦,让我做什么都行。”
睡美人拿出一根金钗,用舌尖舔了舔,媚眼瞄向她,“乾坤葫芦?”
霍小蛊冲他拼命点头,脸被糊红了一半,半边脸还是白的。她是偷跑进来的,一再拖延,会被大仙发现不说,更有可能捅出她无法想象的娄子。
睡美人安慰地拍拍她,“不慌,我答应你。”说着把金钗在她头上比了比,结果一不小心插错了位置,霍小蛊脖子后方汩汩流血,他惊呼一声,用一块药布捂住伤口,瞄向常春藤的方向,“哎呀,瞧我这手笨的,很疼吧?”
霍小蛊只觉伤口处麻麻的,听他说答应,什么都不想,满不在意道:“没事,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睡美人抚着脸颊,想了想道:“可是,乾坤葫芦法力高强,平常的迷药很难有效,要想迷倒他,我需要一种草根。”
“什么草?”
“紫藤罗。在整个森林里,只有一株紫藤罗,而且周身布满剧毒,尤其是它的根,所以我们都不敢碰它,不过,你和我们不一样,它的毒只对树精有用,你不必怕它,只要你将它中间的根斩断,带回来给我,我就帮你对付乾坤葫芦。”
霍小蛊只得答应他,再去寻紫藤罗,此时已累得筋疲力尽,她来时森林里还是白昼,天色渐晚,光线越来越暗。走在路上,她猛然想起一个问题,上次她失足掉进来,之后是天玉子把她救出去的,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算珠子之前跟她交待了一大堆,唯独把这件事给忘了。出不去,就算她拿到了乾坤子又有什么用,更何况,这里危机四伏,能不能拿到还另说,一想到这,不安像蚂蚁一样在她心上乱爬。
常春藤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发现她有些异常,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没……没什么。”
“你不用害怕,紫藤罗除了有毒之外,是没有杀伤力的,你拔掉了它,我们一定会帮你。”
“好……我想快点拿到乾坤葫芦,可不可以用穿行术?这样脚踩着路走很慢。”
“没关系,用穿行术容易有危险,再走一段就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常春藤与之前有些不同,似乎沉稳坚定了许多,但她心乱如麻,没功夫多想。她回头望了望来路,黯淡的光线下森林更加诡异,仔细回想,赫然发现,自己似乎总在一圈一圈的绕路,而常春藤的藤蔓随着她的脚步,几乎铺遍了整个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