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哪个江湖算命的造型不是身前八仙桌,桌上笔墨纸砚,桌边立幡旗的,再寒酸的也少不了一筒爻签啊。看这仙翁自称的老头就一张陈旧太极八卦图,难不成自信到这般地步?
老先生拂着山羊胡,轻拂鹅毛扇,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向孕妇问道:“既懂卦,可知卦从何来?
孕妇沉思回想一会,干净利落的回答道:“据史记载,有取像说,伏羲氏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做八卦说,数卜说,乾坤生六子说等,不一而足。”
孕妇说完,自顾的摇头不解,八卦有六七千年的历史,绵延至今,真正因何而出,谁又能了得?
老者点头默认了这个事实,过了会,又摇了摇头。
孕妇知道老先生有话要说,开口问道:“还请先生赐教一二。”
老先生坐石是板凳上,说道:“像有卦,文字有卦,但凡事物,皆有卦象。”他指着太极八卦图说道:“太极八卦图内有阴阳鱼,外才有八卦。万事万物无不是阴阳互动而成,既有阴阳,岂能无八卦?所以不管是取像说,文字说,还是数卜说,太极两仪说,都有道理。道生无极,无极生太极,岂不是说卦由道而生,由道而灭么?天降大雨,天为道,雨是卦,子母一体,母就是道,子便是卦。雨卦生何象,取之于天,子之卦象,取之于母,母问子卦,岂不是不自知为何道?”
小柳也不是一次两次听他这些高深奥妙的哲理,每次都能够领悟到一番见解,虽然老头时常戏弄于他,但不得不承认他学问渊博的事实。如他所言,雨势如何,看天象就知,乌云密布,常有倾盆大雨;阴气沉沉,小雨绵绵。孩子的性格,取之父母,孩子懂事与否,取之父母的教导,老师是父母,社会是父母。父母来算孩子的前途,这不是可笑么,父母老师社会教导得好与坏,不就决定了孩子的好坏么?可笑这么简单的道理,依旧有那么多想不劳而获只想结果不想过程的人甘心掏腰包趋之若鹜的往江湖骗子兜里塞。
这名孕妇作为易学的爱好者,依稀明晓此理,可如果凡胎肉体真的能够做到不惑而惑,那岂不是成神仙了么,终究是逃避不了可怜天下父母心的道理啊。
小柳胖子见孕妇败下势来,猴急向老先生地催问道:“你还没说没有满卦,你为何还要来替人算卦的问题,不说清楚,我就当你输了。”
老先生也不急,指着身前的八卦图,缓缓说道:“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
老先生的讲解生涩难懂,或许只有八卦基础的人才能够从这张图的构成,而参悟其中的奥妙。伏羲一画开天,把卦确定为三画,画出了八卦,乃是代表创造性质,而不管后来的十六卦、三十二卦,还是周文王的六十四卦,皆是八卦的演化所得。人们互相爆料挖苦,大导演保养女星,人们就说八卦,可知八卦的学问已经渗透到中华儿女的血液里,虽然被扭曲的七七八八,不过经得起时间考验历朝历代的检验而保留下来的智慧才是真正的满卦。
小柳也不敢再托大了,别的听不是很懂,这水火不相射总能理解吧,火属阳,水属阴,水火才是满卦,老子曰过: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长短相随。以此推理之,天地一满卦,山泽一满卦,雷风一满卦,怎么能够只谈火不谈水呢,这岂不是只谈阳不谈阴,那怎么算是道呢?
孕妇定在那里细心领悟,指点到这步田地还不解,再多言语也是无谓。沉思良久,她太才重重的叹息一声,说道:“老先生果真乃世外高人,一语惊醒梦中人,小女所占之卦已经得解,子运于天,天命于然,多谢先生指点迷津。”说完又是略微躬身表敬意。
小柳胖子急了,眼看孕妇姐姐无话可说败下阵来,赶紧给她使个眼色催促。
孕妇无奈,凭老先生的学问,可以确定他能够卜卦,所谓卦着言卦,自然不轻易卜卦说象,瞧他两人相邻摆摊,貌似颇有关系,既然能替外人卜卦,为什么又不能替小伙子赐一卦呢,看小中医的长相,已经被病症折磨的怪吓人的,肉团团红扑扑的一张脸,一身摇晃的肥肉,以后怎么能娶到媳妇呢?
这般想来,孕妇又再次泛滥了同情心,向老先生开口问道:“先生能否也给小兄弟卜上一卦?”
一说完小柳赶忙跳到老先生面前等话,眼神期盼,他不明白求了老头无数次,为什么就是不肯开口,万事万物有阴阳,那就是万事万物皆有卦象,那就是人人都有卦象,难道说我就没有不成?
老先生望着他,欲言又止,而后摇摇头,颇感无奈,良久还是叹了一声说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有卦无象!”
小柳闻言当即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迷茫、失望、无助、心痛、奢求等神色不一而足。
孕妇嘴巴也张得可以塞一颗苹果似的惊讶。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一阴一阳之谓道。老先生看一相赐一卦,卦象惊人。易学的阴阳学说用在中医上,就是阳盛则热,阴盛则寒,阳虚则外寒,阴虚则内热,阳盛则外热,阴盛则内寒。再看小柳的模样,汗出如油,踹可烦躁,舌红喉干,肤如烧红,这不验证中医的阳盛阴虚内外皆热的病症么。老先说孤阳不长,难道说这位小兄弟命不久矣?
想到这,孕妇也是担忧,连忙追问老先:“难道没有办法医治了么?易学讲阴阳互动,中医讲阴阳互补,难道不能够以阴补阳?”
老先生也不想太过打击小柳同学,但又不能不说事实,只好说道:“易学讲阴阳,是太一生,中医说阴阳,是五行生,天地万物生灵皆是阴阳伊始阴阳而终,阴失补阳,阳失补阴,可若是阴未失阳未缺如何互补?阴阳有定,怎可互变?”他一指八卦图的乾卦和坤卦说道:“天为阳,地为阴,天地乃自然,自然是道,人有阴阳气,孤阳为天,孤阴为地,有天无地怎么是道?”
孕妇惊讶的说道:“老先生您的意思是说小兄弟打娘胎就……”
老先生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打娘胎一出来就是阳盛阴虚之体魄,这还了得,母体乃子之道,阴阳取之于道,一个人的元精自娘胎幻化出什么,自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已成定数,又岂能改变?那不是违抗天意自然之道么?
小柳作为一名中医,从中医基础理论中,多少明白这些道理,他虽然已经明白自身的问题,也知道自己活不久,但从另外一个人而且还是自己佩服的老头口中道出事实,还是令人难以置信。
孕妇虽然同情于他,但连老先生都没有办法,她又能够说些什么,见小柳呆滞的目光仰着头望着天,不知所措,又见丈夫呼唤自己,只好离身而去。
人说天意弄人,造化弄人,难道真的有天意?真的有造化一说?
残酷的现实,注定小柳一生坎坷,老先生卜卦,卜不尽人情,算不出天意与造化,连他这样的高人都相信天意造化,小柳会违天之意吗?
第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