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后,陆陆续续有昨夜未来过的长辈,上门看望郑雨文,他们是村里备份最高的人,也是最有威望的人,他们说话村里人都会听的,郑雨文和父亲就把她回来的目的说了。
几个老人互相望向对方,目光里有老怀欣慰和问询,然后一个年纪最大的,接近七十岁的老人道:“我们如果不答应,等于让大家都失去了过上好日子的机会,你是村子里的大恩人,我想大家伙儿都是乐意的。”
郑雨文激动难耐,笑道:“多谢各位爷爷。”
郑老爹笑容满面道:“要麻烦三爷和大家做村里人的工作了,肯定有人不舍得离开我们祖辈生活的地方。”
被叫做三爷的老人慈祥一笑:“这也是我想说的,我们年纪大了,不想离开故土,外面的世界是你们年轻人的,假如有人愿意留下,我希望丫头你不要勉强,对我们来说落叶归根是归宿。”
这个问题也是郑雨文事先想到的,她父亲也为此苦恼,年轻人走了,老人们的生活就没有了保障,他们耕不得田打不了猎,会饿死在村里的,如此一来年轻人是不会跟他们走的。
郑雨文从粗糙简陋的凳子上站起身,走到对面的三爷的身前,蹲下身拉着老人满是老茧的大手,轻声道:“我傻乎乎的那些年,娘的腿走不了路,爹爹一个人撑着这个家,你们的帮衬和照顾,我永远不会忘,如今丫头有能力了,可以报答你们的大恩了,我想你们都过上幸福的日子。”
三爷淡淡一笑,他脸上每一道沧桑的皱纹里,都洋溢着发自肺腑的感动和欣喜,道:“帮你们是应该的,能搭把手就搭把手,我们不是图回报,有你的这份心意我们就很知足了。”
另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老人道:“那帮兔崽子有手有脚,能自己养活自己,哪能让他们跟你吃白饭呢?粗枝大叶,上不了台面的,也就能给你打个杂扫个地。”
郑老爹道:“老哥哥,你有所不知,丫头想把她会的手艺交给咱们,这手艺活儿可以造福子孙后代的,你们不能因为自己就让孩子们,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啊。”
三爷的脸庞抽动了一下,追问道:“丫头,可是这样吗?”他的语气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郑老爹的话对他们是致命的诱惑,每一个字都说进了他的心坎儿里。
郑雨文乖巧的点头,如同她还是那个没离开山里的小丫头,在这些长辈们跟前,她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丫头,道:“是啊三爷爷,等京城的生意稳住了,别的城里的分店就要做起来了,他们都可以独当一面的,以后就不用过苦日子了,哪怕是退一万步来讲,我不拓展分店,那我们的东西在京城也会红翻天的,也需要很多人帮我的啊。”
三爷和几个老人陷入沉思,他们坚持已见就等于害了所有人,即使有的因此而留下来,也会对他们有怨言的,可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如今年事已高,没几年活头了,对故土的眷恋,使得他们不愿和它分离。
郑雨文深刻的明白“家”的感受,她也在苦思冥想折中的办法,忽然灵光一闪,她有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叫道:“三爷爷,你们听我说,你们不去京城也可以,家中有老人的留下一个照顾你们,其他的人跟我们走,生活所需我负责,就当是你们在京城的亲人的工钱。”
郑老爹哈哈一笑,赞叹道:“这个想法好,这个想法好啊,丫头啊,我觉得可以变通一下,不如这样来,我们找几个人照顾老人,给他们发工钱,每个人做一年,时候到了可以选择继续留在村里,也可以和外面的人互换。”
郑雨文眼睛一亮,拍手笑道:“爹爹,你的意见更好,更体贴更入微。”说完把眼神聚焦在三爷爷的身上,只要这老爷子应允了,移民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穿粗布麻衣的老人和蔼可亲的道:“我没有意见了,小丫头,你真厉害,你把爷爷说服了。”
三爷摇头叹道:“后生可畏,我们真的老了,接下来交给我们就行了,村儿里大家聚聚,今天下午晚些时候给你答复了。”
事情出奇的顺利,没有失去锐气的年轻人,他们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他们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向往,有郑雨文给他们工作,能学她的鬼斧神工的手艺,能赚钱养家,他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啊。
三爷把郑雨文的话,几乎是一个字不差的复述了一边,老有所依的问题搞定,有几个中年人表示愿意照顾老人的起居,他们家人都留下来,不过一年后也想去京城,有三爷的威望,轮换的家庭也敲定了下来。
郑雨文要在村里呆几天,他们不着急走,大家有充足的的时间收拾东西,她跟每个人说只要带几身换洗的衣物就够了,返程的其它必需品都可以就近采买,村里有一百多人,有十几个不想走的老人,有三到四个人就能照顾他们。
郑雨文会按时送来银钱,他们的家人也会寄回来东西,十两银子一年就用不完,郑雨文亲自去了第一年值守的人家里,放下三十两纹银,然后计划去塌掉的洞穴里,弄几块石头出来,带回去给发现铁矿的师傅过过目。
郑雨文只能断定这石头不普通,至于里面有没有金属物质,需要行家来判断,她把孩子交给父母照顾,和飞影带着三个老兵上了山,她记忆有些模糊,当时走的时候没想到会有用得到的一天,废弃的山洞本来就不会第二次用,这是人惯有的思维。
郑雨文他们找了一天没有线索,只好再作打算,一问父亲才晓得,原来给山洪冲垮了,已经没有洞口了,而且郑雨文他们在原来的地方饶了好几圈,就是不知道而已,飞影哭笑不得,第二次上山就派了一个人,用竹筐背了一筐子石头。
太师府的回信到了,老太师很震怒,亲自调拨了一支侍卫扮作普通人,星夜兼程而来,三天后就可以进山,不过也有一个不好的消息,丞相府的死士少了很多,刘明海也下狠手了。
郑雨文和飞影商议了一下,决定启程了,山里的路要走几天,车队的规模增大,村民一开始要适应一下长途跋涉的节奏,他们没那么快上得了官道,太师府的人对这里不熟悉,需要他们接应一下。
禀报老太师的人说的很详细,包括刘然用三匹马,因而来的人也采用了多马轮换的方式,要抢得先机只能比刘明海更快,而刘然仓皇逃离,留下的好马都便宜了郑雨文,车队比她预计中快多了。
村里的人对山路习以为常,如履平地,在郑雨文借助迷路保护自己的地方,她让车队停了下来,如果刘然要报复,外面就是最好的伏击地点,她派了两个侍卫探查情况,没有危险就放火用烟雾通报。
郑雨文心思细密,火焰和烟雾的多与少,只有他们明白是什么意思,有使用规律,打破规律就说明不是自己人,在接应的人刚到来,他们就已经上了官道,众人会师一处,就地扎营休息。
这些侍卫车马劳顿,需要充分的休息,才能发挥出战斗力,官道其实不安全,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每一个都有可能是刘然伪装的,郑雨文用官府下发海捕文书,有刘然的画影图形,虽说可以起到一定作用,但同时也把刘然推进了暗中,他们在明刘然在暗,情况对他们很不利。
休息的地方在一片松林里,天变得更冷了,黑的也越早了,飞影每隔一会儿就会在附近转悠两圈,捕兽夹和渔网加了一倍,有很多适合藏匿的位置,都放了容易裁断的小树枝,他内力精深,听力敏锐,有风吹草动都会给他察觉。
给取暖的火里加入新的干柴,确保能烧很久,飞影发现郑雨文的帐篷里灯火没有熄灭,就想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他在帐篷外两丈处停下脚步,拱手道:“娘娘可有什么吩咐吗?”
郑雨文一听是飞影,就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人多了压力就大,她要负责每个人的生命安全,睡不着很正常,微笑道:“你也还没睡呀?”
飞影恭恭敬敬道:“属下职责在身,不敢有失。”越是人少的时候,他越要注意规矩。
郑雨文在火堆前坐下,指了指边上的位置道:“坐下来聊一聊,我想改变路线。”
飞影眉毛一挑,他也正有这个意思,淡淡一笑道:“原来娘娘也在想走水路啊?”
郑雨文忍不住扑哧笑道:“你们两夫妻是不是在我的肚子里放了虫子?为什么我想什么你们都知道?”
飞影抓了抓后脑勺,道:“和娘娘接触得久了,我们都变聪明了。”他为人老实敦厚,不擅长言辞。
郑雨文止住笑声:“我们说正事,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走水路要背道而驰,先得倒琼州才行,而且水路迂回,要用的时间也增多了,刘然找不到咱们,他就会猜到我们走汾河了。”
飞影对琼州和汾河熟悉的不得了,王爷喜欢游山玩水,他们有好几次从汾河回的京城,道:“娘娘有所不知,水路远是不错,但顺流而下比陆地上快,至于刘然吗……我有一个对策。”他拔出剑来,在地上大致画了一下汾河流经的地方。
指着一处地方道:“这里是冰泉镇,因为有泉水冰冷的山泉而得名,小镇所在的地方是北方最高的一座山了,终年冰雪覆盖,只有夏天雪才会融化,汇成水流留下来,由于山势陡峭,泉水从不同的地方流过,没办法形成河流,我们可以在这里停留,让船只继续往京城跑,吸引刘然的视线,然后我们在他们后面跟上去,只要不跑到他们前面就没事。”
飞影剑锋一转,落在另一个地方,继续道:“凉州城是我们的第二站,从这里开始登岸走陆路,打死刘然他也摸不透我们的路线的,凉州城周遭大小城池众多,我们可以分别从不同的地方上岸,另外我们多花钱,把大船快船都买下烧掉,刘然就是想追也没办法追。”
第二十二章家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