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木联邦国京师,流花城。
离天大陆,九国十三族,素有天下八大名城。八座名城风俗各异,文化相差,各有特色。流花城以“烟雨云湖,一城春色”闻名天下。大楚开国百余年来,文武并重,疆域绵延万里,人口过亿,国力之盛在九国之中列于蒙原,白州两国之后。
六年前,大太子平王率众谋反。“东宫事变”朝野震动。安顺帝大受打击,心神焦悴,无心国事,一纸诏书把三子齐王楚木弘思升为大太子,坐镇东宫监理国事,自己在在静和宫养病。这六年中,大太子每日必早晚两趟前往宫中问候,朝堂大事也是必先垂询安顺帝塌前。一应国事在大太子与朝堂一众大臣合理下,倒也是运作正常。这几年可谓是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对外也是商贸流通发达,兵无战事。
然而,有心人却是深知,大楚朝堂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却也是乱流涌动。所为者,正是六年前平王谋反之事。
大楚一朝,奉道教为国教。上至皇室朝堂,文武百官。下至草莽民间,黎民百姓,都是向往那长生不死,逍遥世间的世外神仙。国之正学则是百家齐鸣,却也是以儒家典义为正统。圣人之说,四书五经,儒家精要,正是那寒门士子每日里苦读研修的典籍。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闻名天下。飞黄腾达,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百万学子的人生之想。
大楚历代皇帝讲究以孝治天下,儒家学说又是最为注重等级礼数,讲究正统。朝堂中,以原大太子为首的一班人虽在六年前的事变中被牵连,或是丢官罢职流放千里塞外,甚至是满门抄斩。但皇家正统之观念却是根基深厚,再者六年前的事件疑点太多。平王贵为大太子至尊已有十二年,安顺帝曾在中秋宴会上透露再过几年就会退位。平王只要耐心等待,不日就可登上帝位。聚兵谋反,却是只有区区三千生拼硬凑的人马,行事仓促,整件事疑点多多。六年来,忠于平王的官员暗中联系搜集证据,把诸多疑点集中到了现大太子齐王的身上。一朝风起,大楚朝堂就是面临腥风血雨。
大太子东宫外,一个青袍刘小宝小太监刚刚洒水净地,就见到大太子殿下阴沉着走过来。身后,小心翼翼地陪同着几位吏部户部的大人。刘小宝小太监不敢吭声,忙跪在地上,头深深地俯下。这位大太子殿下在外是和颜悦色,在自己府中却是冷严森峻。府下侍女,侍卫,太监,稍有犯错差池,轻则一顿棍棒,重则是性命难保。
刘小宝小太监跪在地上,眼角余光看到大太子殿下的朝靴,耳听到步伐沉重的走过去。后面,几位大人的朝靴小碎步的急跟着,耳旁偶尔间冒进几句惶急的交谈。
“父皇真是老糊涂了……”远远地走出了很远,大太子殿下的一句压抑着怒气的话语飘进了刘小宝小太监的耳中。
刘小宝小太监身子一哆嗦,头埋地更深了。直到大太子殿下走远了,刘小宝小太监才抬起头,站起,拍拍青袍上的灰尘。这可是自己最好的一个袍子,可不能弄脏了。弯着的腰刚刚抬起,人影一晃,就见到大太子身边的侍卫统领黄霸歌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横肉,目露凶光的看着他。
刘小宝小太监吓了一跳,忙又低头哈腰施礼:“小李子拜见黄统领大人。”
黄霸歌望着这个刘小宝小太监,冷声问道:“方才大太子殿下经过时,你听到了什么?”
小李子心脏猛地一哆嗦,不敢迟疑,忙说道:“回统领问话,小李子方才只顾得洒水扫地,寻思待会儿去李总管处听差,什么也没有听见。不知黄统领要问的是什么?”
黄霸歌一双蚕豆眼一眯,两道寒光闪过,盯着小李子,嘿嘿说道:“好一个奸猾的刘小宝小太监,敢在你家统领大人面前撒谎。不论你听到了什么,记住一件事,把今天你看到的,听见的,都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许说出来。否则,你永远不会再开口了。”
小李子不敢吭声,吓得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咚咚地直磕头。
看到这个刘小宝小太监的废物样,黄霸歌晦气的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没种的人果然是废物。快滚,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小李子慌忙爬起来,哈着腰回身就跑。没跑了几步,忽又跑回来。
黄霸歌猛一瞪眼,骂道:“还有什么事?别惹老子心烦。”
小李子看看四周无人,小心翼翼的在袖中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银票,偷偷摸摸地塞在黄霸歌的手中,说道:“这是小李子的一点心意,黄统领一定要收下。”
黄霸歌撇撇嘴,倨傲的看看四周。身边的两个侍卫视若无睹,只是那眼角忍不住的向银票瞄。银票是四海钱庄通兑银票,一千两。
黄霸歌的蚕豆眼立时就冒出了贪婪,轻咳一声,挺挺肚子,手一缩,银票立时消失。左手食指顺顺两撇小胡子,慢条斯理的说道:“黄某身为朝廷命官,大太子殿下的侍卫统领,当是以身作则,遵守朝廷法令。公然受贿,收受银钱之事是绝对不能做得。”略略一顿,又说道:“自然了,替大太子殿下开办的‘和仁堂’筹办善款,赈济灾民,为百姓谋福利的事,黄某还是要一力承当的。你这个银钱可是做这个的?”蚕豆眼一眯,深深地看着小李子。
小李子在肚中把这个无耻之徒骂了个祖宗十八代,却是连连的点头称是:“大太子殿下开办‘和仁堂’筹办善款,还要处理国事,为皇上分忧。我们这些做奴才的看见了,自然要为主子分忧,为大太子殿下出一份心的。这点银钱是小人历年积攒下来的,黄统领整日里为大太子殿下奔波,也要劳苦功高。这一千两分为两份,一份就作为统领大人的茶钱了。”
黄霸歌哈哈大笑,用力拍着小李子的肩膀:“你这个刘小宝小太监会说话。行,果然是大太子殿下府上的人,够机灵。行了,你走吧,爷记住你了,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
小李子这才放了心,喜笑颜开的再对黄霸歌一哈腰,转身匆匆地疾步走了。
黄霸歌捏着银票,看着小李子转过一处大殿消失,立时眼睛里的贪欲消失的无影无踪。冷冷地看看手中的银票,递给了身后站着的两个侍卫:“给兄弟们分了,足够去弄萧阁乐呵上一晚了。选几个机灵的兄弟,盯住这个刘小宝小太监,看他与谁接触,必要时不用回报,杀!”
“统领放心,这种小事容易的很。”笑嘻嘻地接过银票,两个侍卫回身离开。
黄霸歌冷哼一声,这才迈开大步进入大太子府。
刘小宝小太监急匆匆地转过三层大殿,来到一处偏房。停住脚步,四处看看无人,手腕一振推开一条一尺宽的门缝,身子一闪鬼魅般地钻进去。门随后无声息地掩上。
这是一间大太子府内废弃多年的偏房。长年不打扫,房内一股子阴霉潮湿之气聚集不散。小李子搬开屋角一残破的书架,墙壁上挂着一张黑乎乎的青山旅人图。掏出一块玉佩按在画上一块溪边青石上,手掐一法印,一声低叱。不多时,一团灰蒙蒙的云雾由画中散发出来,包住刘小宝小太监,一卷一旋,等到云雾收回到画中时,小李子已经是不见。
通过幻阵进入密室,小李子轻轻地推开精铁房门。刚刚露头,冷光一闪,一柄长剑已是顶在了他的咽喉处。
“自己人。”小李子屈指一弹,一团阴柔真元击在剑面上。一声长鸣,剑身丝毫不动。手持长剑者为一浓眉大眼,络腮胡子的壮汉,冷哼一声,手腕一缩。小李子眼前一花,明晃晃的三尺长剑消失不见。由始至终,他根本没有看见大汉如何出剑,如何收剑的。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衷心向大汉一挑大指:“北周荆家,刺客世家。这击杀之道果然精熟。由你们保护大太子殿下,我们这些做属下的也放心了。”
“好了,小李子,速速说有何重要之事,近日朝堂之动向。”
屋角一灯如豆,一桌一床。楠木书桌旁,一个原本背身而坐,手持道门《道藏》的中年人转过身来。此人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雍容华贵,爽朗清举。举止间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小李子急匆匆地上前,扑通跪倒,三个响头磕下:“小李子拜见大太子殿下。”
被他称为大太子殿下的中年人呵呵一笑,放下书扶起小李子,轻轻地在他的手背拍了拍,温声说道:“小李子,让你陷身虎穴,本王有愧啊。说了多少遍了,现今本王早已不是大太子,也不是平王,现在只是一个被天下人认为的篡权谋反,不忠不孝的逆子叛臣。”
这双手细腻温暖。一股子暖流涌上胸膛,小李子哽咽着:“殿下,在我们的心中,殿下永远是大太子,是大楚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者。现在坐在东宫的才是篡权谋反之人。那日,若不是他阴谋诡计算计殿下,让殿下蒙冤,殿下今日何必住在这种地方。”
这个中年人正是六年前的大楚前大太子,东宫事变率众谋反,被杀与乱军之中的平王楚木原点。也是楚木思辰的生身之父,他认为早已死去誓要复仇的父王。
第27章京师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