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探春院却不得安生,赵姨娘侧坐在黄花梨木大椅上,一双斜吊丹凤眼,琼鼻红唇,约两掌宽的金色绣牡丹纹腰带紧紧束在红色裙子上,越发显得丰胸纤腰,风流不止。
只不过这样的美人儿脸上带着丝愠怒,紧闭着的红唇不发一语。
站在一旁的百里槿见赵姨娘如此,心知刚才又说错话了。偷偷瞄了一眼自家姨娘,百里槿忍不住腹诽道:不过就是不想做百里卿的跟班了,至于这样冷着脸吗?
赵姨娘瞥了一眼百里槿,见她低着头,以为她是知错了,便冷声道:“你可知错?”
百里槿是万万不知错的,只不过此时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槿儿知错了。”
赵姨娘这才转过头来,语重心长的说:“槿姐儿,你可明白娘的苦心,百里卿比你优秀太多,唯一能让你反败为胜的方法便是蛰居在她身旁,找到机会,致她于死地。”赵姨娘又一把将百里槿拉入怀中,摸了摸百里槿的发丝,颇为伤感的声音飘入百里槿的耳畔。
“槿姐儿,娘只是希望你不要像娘一样,活在她人的阴影下。”
“娘?”百里槿更深深的埋入赵姨娘怀中,声音已带上丝丝颤抖,“娘?”为了她的娘,还有她自己,她必须隐忍,必须的。
彼时,百里卿坐在院子内的紫藤花架下,携了针线笸罗,正在绣一个荷包,她这几日闲的慌,因着董繁棋要走的缘故,荣国府还未找新夫子,毕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
她每日不过看看书,适弄适弄花草,当然,最重要的是绣这个荷包。
这荷包要送给董繁棋的,百里卿想着夫子断不会看上那些金黄物什,所前以想做个贴身之物赠与夫子。
阳光渐渐微弱了些,百里卿觉得眼睛有些干涩,于是停了手上的活计。
手刚刚贴上额头,只见前方跌跌撞撞跑来个小丫头,竟是颇稳重的墨荷!
“你这样急匆匆的是做什么?没个规矩。”站在一旁的七心嘟囔道,又一手扶了一把墨荷。
被搀着的墨荷上气不接下气喘息着,紧接着扑通一声跪在了青石板上,含糊不清的道:“三……三……三姑娘。”
“怎么了?墨荷,你先顺口气儿。”百里卿继而向七心使了个眼色,“扶墨荷起来罢。”
百里卿将半倚着的身子坐正了些,问喘过气来的墨荷,“出什么事儿了?”
“回姑娘的话,刚才董夫子的书僮来梅来了,说是蔡先生被官府抓了,董夫子经过几日求情调和,官府仍不放人,还放狠话说要判蔡先生死刑,董夫子气急攻心加上劳累不堪晕过去了。”
“那夫子病情如何了?”百里卿急急问道。
“来梅并没说,只说已一天未进食了。”
“嗯,我知道了。你去陌幽苑一趟,禀了三夫人,就说我逛书斋去了。”百里卿又转向七心道:“七心,备马车,去夫子家。”
董繁棋的院子坐落在荷包巷子里的一角。虽说是个三进的小院,但内部由董繁棋设计摆弄,假山小曲,芭蕉梨花,奇花异草莫不新颖别致。
上辈子百里卿也来过这一次,不过那时是受夫子所邀,而如今却是不请自来,若就算夫子请的,她也断然不会有任何欣赏之意的,因为此刻她就在挂着沉香色绣并蒂莲花缠枝纹帐子的前方,坐在一方小杌上,握着夫子骨瘦如柴的手。
床上的董夫子面肌黄瘦,眉头紧索,百里卿不由眼眶一热,低唤了声“夫子”。
她前几个儿还见夫子粉腮红润,面带春风之意,显然是欢喜跟蔡先生浪迹天涯的,那时定还没有发生此事。令人奇怪的是,为何蔡先生在这样的节骨眼儿被抓,这却是令人不解。
给夫子掖了掖被角,百里卿才随来梅移步偏厅,仔细问了来梅。
原来董繁棋与蔡先生定于这几天出发,游历山川。前几日蔡先生去柳树巷子,欲将这三进院子卖出去,哪料途中出了夭蛾子。
那日蔡先生乘着马车,车外突然传来妇人的凄厉叫声,哀怨似鬼声。这蔡先生是个心软温厚的主儿,一听这声儿,便捞开车帘,想瞧个究竟。
秋风凋零,只见那青石板上半缩着一个穿着破烂的妇人,那妇人蜷缩着,伴随着旁边男人手中的长鞭落下,凄厉刺骨的叫声也随着她口中发出。
第10章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