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百里琉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来,得到自家妹子的赞扬委实太难,更何况以往他总是被她赶出去,“你好些了吗?”
“好些了,多些五哥挂念。”百里卿是真的感谢,感谢上天给了她这么好的亲人,思至及此,便露出会心一笑,“五哥,榻上坐。”
百里琉从未见过自家妹子如此的笑容,俏俏如三月枝头絮,轻轻地抚在脸上,落在心坎上。一时反应不过来,说不出话来,只茫然的随百里卿在紫檀美人榻坐下。
七兮接过百里琉手中的木芙蓉,放在小几上,又拿了汝窑美人觚置在其上。百里卿这才拿起一支木芙蓉,携了剪刀。丰国插花艺术普及,不仅深受文人喜爱,更有插花专著问世,如袁宏道的《瓶史》,张谦德的《瓶花谱》。
插花方式崇尚自然,不过用剪刀顺其机理,做出优雅的插花作品罢了。百里卿插花时,必定专心致志,不得说一句话。搁以前百里琉一盏茶不说话,等于要了他的命,今儿个只觉自家妹妹插花姿势优雅,与花形同一体。虽只是普通的木芙蓉,在她的裁剪摆弄下,又顺手插入汝窑美人觚里,硬是绽放出不一样的风情。
一盏茶后,百里卿将最后一支木芙蓉插入觚中,抬眼看了看百里琉,问道:“五哥怎么今日不用上学院去?”
“今儿是月假啊!”百里琉露出一丝疑惑来,“三妹妹难道不知道吗?”
“喔,我一病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五哥莫要见怪。”原来今儿个已是十五了,东岳书院早已是月假了。
“你病怎样了?我瞧着百里槿这厮不是好人,你莫要跟她太接近了。”
百里卿一顿,万万没想到,五哥这等不细心的人都瞧出来端倪来了,想来上辈子她是极其失败的,“五哥放心好了,我心中自有数。今日五哥放假,带我去聚贤斋看看可好。”
百里琉虽不喜诗书,但自家妹子主动提出来,连忙答应了下来。
聚贤斋乃是朱雀街最繁华的所在了,毗邻东岳书院,南接弱水之河,每每寻得真迹孤本,往聚贤斋二楼一坐,看到心动之时,远眺江河,胸中只觉意气风发。
不过尚未踏入书斋,只听得有人唤道:“五哥哥。三姐姐。”
百里卿这才明白什么叫冤家路窄,只得怏怏回过头去,“四妹妹,好巧啊。”话音未落,眼中已闯入陆北的身影,他比记忆中的他要稚嫩许多,着宝蓝色袍子,只斜插一支羊脂玉簪子,面如冠玉,贵气袭人,流露出的世家风采,硬生生将百里琏压了一头。饶是心中有恨意的百里卿也晃了一下,眼前的少年毕竟是她年少爱慕过的人。
百里槿笑着瞧了瞧百里卿,她就是要这种效果,看到百里卿低她一筹的模样,心底乐的开出了花。
只一瞬的恍惚,百里卿只觉背叛与冰冷的湖水盖过头顶,将那抹年少的回忆全都冲刷干净,他,不过是伪君子罢了,何曾值得她年少时的心意。想到这里,百里卿的脸色冷了几分,行了个礼,“三哥,陆表哥。”
百里琉也不过点头示意,说实在的,他却是不喜欢这群书呆子。
陆北听得她如此称呼,常年挂在嘴角的笑容一顿,不知道百里卿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平日里她叫的都是“北哥哥”,今儿个一句“陆表哥”生生将距离推了好几条街。
“我们去前面逛逛,不知道三姐姐是否愿意同行?”百里槿扬起嘴角,等着百里卿故作傲气的要跟他们走。
“不必了,我跟五哥去选些书籍,四妹妹好生玩去吧。”百里卿哪里不知道百里槿,无非想让她在陆北的面前出丑,弄得印象不佳而已。不过现在她现在没那个闲心,也不懈。想了想,上辈子这时候百里槿还是努力勾搭陆北的时候,并未开始将她推向陆北。
“四妹不去?”百里琏稍显疑惑。不仅是他,百里槿心中也忐忑的很,怎么百里卿落水后性情大变了,搁以往她铁定会找理由跟着的。
“说了不去,三哥你没听见吗?”百里琉嚷嚷道,每次看到这种道貌岸然的小人心中就堵得慌。
百里琏尴尬之极,他本就是庶子,心中底气少一些,只得将怒气压下。
一行人气氛颇怪,各怀心事,百里槿想着为何百里卿不去?百里琏想着为何自己是庶子?百里琉则在想怎么整整百里琏。
陆北摸了摸手肘,眯了眯眼睛,只觉得这个表妹似乎变了些,无论是衣着,还是性情。有趣!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是不是欲擒故纵。
百里卿拉拉百里琉的袖子,轻声道:“五哥,咱们走吧。”
百里卿又福了一福,“三哥哥,五哥向来不会说话,你别记挂在心。”
话音未落,所有人一惊,百里卿素来傲气,自个儿做错了事也不愿如此,更何况替别人变相道歉呢?
“三妹多虑了,不过是小事。”百里琏露出一抹真心笑容,说实在的,百里卿这话确实很受用。
百里琉哼了一声,扯着百里卿就上了聚贤斋。边拉她还边狠狠道:“你向他道什么歉,不过是伪君子罢了。”
百里卿好笑的看着自家哥哥,爱恨分明,口无遮拦,真不知道他在书院里读的经史子集上哪里去了。
“你笑什么?”百里琉恼怒道,一把甩下百里卿的手。他这样说是为何,还不是为她,平日里只知道北哥哥长,北哥哥短的。可那陆北心思哪在她身上,那眼神,分明是拿她当猴儿耍。
“没什么?五哥,走吧。”百里卿只觉心中愉快,这一世,其一,她会好好珍惜这份亲情。其二,断不会理会那对狗男女。其三,如果有机会,她断然不会放过那对狗男女的。
第4章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