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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五哥

及至晚膳之时,苏氏又来到竹月阁,将亲手做的菜安置在紫檀美人榻的小几上。
苏氏做了一碗莲子粳米粥,附带一盘凉拌黄瓜,端的是清淡爽利,最适合百里卿这种大病初愈的人儿了。
百里卿一吃这熟悉而又遥远的味道,想着上一辈子受过的苦,滚烫的泪珠子差点掉入并蒂莲缠枝纹碗里。
苏氏见她吃的欢,不停的为她布菜,时不时的用手帕替她拭一拭额头冒出的汗珠。
一时吃毕,百里卿抬起一张精致的小脸来,笑道:“娘对我真好。”
“傻孩子。”苏氏用指尖点了一下百里卿的额头,“真真瘆的慌。”其实苏氏又哪里会觉得瘆的慌呢,只觉得家和事兴,再好不过了。
翌日一早,苏氏早早的来到竹月阁,百里卿已更衣盥手,母女俩就了几口粳米粥,这才不慌不忙向三梅院行去。
三梅院,顾名思义,每一进都有一颗上百年的老梅树,因着是十月份的缘故,不过是葱葱翠翠的叶子罢了。
上辈子百里卿总是携着布袋,带着七心来这儿摘梅花,做香膏,香料什么的,每每这时,大雪银装素裹,害的粗心的七心总是摔得晕头转向。
想起这些趣事,百里卿不由得面露喜色,暗道:“今年冬天定又要折腾折腾这些老梅花树了。”
一入房内,便见正中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屏风下的紫檀榻上,坐着个五六十岁的老夫人,齐眉勒着福禄寿金抹额,衬得五六十的人儿倍感年轻,富贵福气。
老夫人膝下三子两女,大子百里玠,未曾得一官职,只不过袭了荣国公,娶妻何氏,只生了大公子百里珺;碍于老夫人的要求,荣国公才纳了赵姨娘,生下了三公子百里琏,四姑娘百里槿。
二子百里环,平日里只懂养鸟斗蛐蛐儿,靠祖荫捐了个小官。娶妻木氏,乃是破落户儿的闺女,不过这木氏温婉有礼,生了大姑娘百里慧,二姑娘百里婷,四公子百里瑞,其中嫡长女百里慧,今年三月嫁与齐国府世子,二房的腰杆儿瞬间也直了不少。
三子百里珣,为前朝探花,如今已官至员外郎。娶妻苏氏,乃是江南名门望族出身,育有二公子百里琀,五公子百里琉,三小姐百里卿。
“卿卿儿。”老夫人双手探出,眼眶已微微泛红,这个孙女可是她的心肝儿,年方十岁时,才名已声动京都,成为“京都双姝”之一。可恨前儿个失足落水,吓得她好几日惴惴不安。今儿个见百里卿虽着一身蜜合色褂子,百花曳地裙。喜庆是喜庆,但是那小脸蛋上的苍白消瘦,全都落入她的眼里,“来,坐这来。”
“祖母。”上辈子祖母最是疼她,不过她出嫁之后没几年,祖母就殁了,如今见着祖母活生生出现在自个儿眼前,不禁忘掉了规矩,扑入了老夫人的怀中。
一番安慰之后,苏氏行了礼,笑道:“老祖宗最是惯人,宠的卿卿儿都不识规矩了。”
大夫人何氏作为一府主母,掌管府中中馈,素来是个面善心恶的主,只听得她道:“三姑娘最是聪慧,这回儿是受了苦了。”
老夫人摸摸百里卿的头,接了话茬:“可不是吗,卿卿儿瘦了一大圈呢。”语罢又对苏氏道:“老三媳妇,最近就不让卿姐儿上学堂去了。”
“这哪成呢。”苏氏这般说着,边给百里卿使眼色。
“祖母,我已好的差不多了,过几日便能上学去了。”
老夫人哪里肯依,点了点百里卿的鼻子,“你这孩子,把身体养好才有精神气儿读书不是。”
这厢这么说,大夫人何氏又顺着老夫人道:“可不是,况且卿姐儿学识摆在哪里,耽误些日子便也无妨。”
苏氏不情愿的应下,对大夫人何氏的行径她是见惯了的,见不得别人好,却还要装作观音菩萨似得。
一众人说了会子话,老夫人赏了百里卿一支羊脂色茉莉小簪。大夫人则赏了一对赤金缠珍珠坠子。这才回去。
且说百里卿从三梅院回到竹月阁之后,七心一把掀开珠帘,嘴中要说什么的时候,从紫檀美人榻上突地蹿出个人来,冲到百里卿面前。
正是五哥百里琉,只见他手中捧了一束开的正艳的木芙蓉,怪里怪气的说道:“三妹妹,你看。这花开得如何。”
百里卿拿探究的目光扫了扫七心,寻思着五哥怎么没去书院。七心摆了摆手,表示不知情。百里卿只得笑道:“五哥的品位,自然不会差。”上辈子也是如此,五哥总是隔六差五的寻些新奇玩意儿逗她开心,那时心高气傲的她哪里肯领情,每每都是催促他快走。如今她断然不会如此了,经历过生离死别,越发觉得这份亲情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