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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家的温馨

柳慎言穿越以来,拢共只在家里住了两天,但他融合了两个人的记忆,自然也就融合了两个人的感情。所以他对母亲和妹妹的爱,同样强烈。
像他这种情况,可以算是两世为人。另一个时空中的父母亲已经无法照料,那么这一个时空中的亲人们,就一定不能让她们再受苦了。
离家二十多天,这种感情便愈发强烈。一种游子归家的情绪迅速发酵,强烈的充斥着整个身心,让他激动,促使着他飞速的向家的方向前进。原本要将近三小时的路程,他两个小时就到了。
踩上石桥,家已经近在眼前。玉带一般的河水安静的流淌着,滋润着大地,也滋润着眼前的万顷良田。田里的禾苗已经开始生长,绿油油的一片,散发着无尽的生机,也承载着人们无尽的希望。现在是农业社会,得粮食者得天下,由此可见,优良的农田是多么的重要。
他没有急着回家,先是去了一趟小庙。老和尚正端坐于圃团之上,手上敲着木鱼,微闭双目,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是在念经。然而仔细听起来,却什么都听不清。配上供桌上枭枭上升的青烟,倒是很有一种宝相庄严的感觉。
柳慎言在外面站了一会,这才出声道:“老和尚,看样子,你是新学了一段经文了?”
老和尚霍地回头,见了他,欢喜道:“你回来了?”
“是。”
“路上辛苦?”
“还好吧,每天走几个地方,就权当是旅游一番,看看风景了。”
“所谓风景,其实人生所在,处处都是风景。你看别人是风景,殊不知,你在别人的眼中看来,同样是一道风景。所以要看风景,无需出远门,看看自己的内心即可。”
“哟,老和尚,二十多天不见,会说禅了?以前倒不见你说这么有哲理的话。”
“慎言何需取笑?老和尚何时会说禅?只不过年轻时走遍了五湖四海,看来看去,风景其实都一样。真正最好看的风景,其实是在自己的记忆里,记忆中的故乡模样,才是最美的。”
“老和尚说得很有道理,莫非这么多年后,终于动了思乡之念?”
“偶尔想一下罢了。我老了,就像那秋天的树叶,只需一阵风刮过,随时都会掉下来。你还年轻,不跟你说这等伤感的话了。这次出去,想必是会了不少友人吧。”
“是,结识了不少朋友。”
他这话原也没错。虽然不是真正的出去游学,但这些日子,确实是交了不少朋友,尤其是像楚文这种,简直是人生难得的知己啊。
“我觉得你似乎黑了许多。”
“还好吧。”柳慎言微微一笑道。如果自己这都算黑的话,就不知道蔡老六该算什么了。
老和尚慢慢起身,自供桌抽屉里拿出三根香,点燃了,朝泥菩萨拜了几拜,将香插进香炉中,低声说道:“请菩萨保佑慎言此生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柳慎言见他拜得十分虔诚,心中很是感动。
从小庙出来,柳慎言径直回了家。此刻还早,按后世的算法,此刻应该是上午十点钟的样子,柳家大婶和柳心兰都还在田里劳动,不会那么早回家。他仔细想了想,居然想不起来自己家租种的田地在哪里。以前书呆子的习性,可见一斑。
他放下包裹,先是将家里从内到外收拾了一遍。他家里非常简陋,基本上没有多少东西需要整理。经他一打扫,整个屋里似乎都整洁敞亮了很多。他略微休息了一下,便开始着手做午饭。
他在后世没少做家务,烹饪水平很是不错。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自己照顾自己的日子简直是家常便饭。不过跳到这个时代,就没那么容易了。
因为家里能吃的东西实在不多。鸡鸭鱼肉买不起,只有一些青菜放在灶台上,是柳心兰早上摘来的。米瓮中有少量的米,油也很少,灶台上很小的一瓶油还是县学里发的廪膳费,一家人用一个月,每个菜里只能滴上几滴油。用的盐是岩盐,很大一块,没有经过精制,用的时候敲碎,在菜里加上一点,增加一点咸味。灶下的柴火倒是很多,都是柳心兰拾掇出来的。这丫头非常勤快,手脚没有闲着的时候。
所有的材料就是这些了。这个时代的普通百姓,做饭是很简单的事。有钱的人家吃得起猪肉,油盐酱醋都齐备,可以煎炒烹炸,尽情的做出各种美食。穷人家却连油都用不起,自然也就谈不上各种花式炒菜了。往往就是用白水煮上一遍,滴上几滴油,放点盐就完事。要说味道,自然是极差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柳慎言烹饪水平再好,没有好的食材,也就无从施展。他先焖了一锅饭,光是这锅饭,就让米瓮中的米下去了一大截。换做柳家大婶或者是柳心兰来煮,是断然不会这么奢侈的。她们常年吃的是稀饭,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捞两顿干的吃。
接下来做的菜,柳慎言尽量控制少放一点油。可即使这样,他放下去的量,已经够柳家大婶用几天的了。
晌午的时候,柳家大婶和柳心兰回来了。刚一进门,她们就楞住了。
饭桌上摆了三个菜,热腾腾的,显然是才出锅不久。虽然只是普通的菜蔬,但香味迥异于从前。柳慎言正在往碗里盛饭,瞧那堆得尖尖的,赫然是香喷喷的白米饭。
见她们进门,柳慎言便说道:“娘,心兰,吃饭了。”
柳家大婶惊喜交加,丢了手上拿着的农具,便走了上来,摸着柳慎言的脸颊,颤着声音说道:“儿啊,你回来了?”
“是,今天上午到的。”
柳心兰四处看了看,惊讶的问道:“哥,这屋里是你打扫的?饭是你做的?”
“是。你们快点来尝尝,好不好吃?”
柳心兰道:“一看就好吃,就是太浪费了。”
柳家大婶说道:“看这丫头说的,你哥第一次做饭,做得这么好吃,浪费一点也没关系。”
柳慎言道:“娘,妹子,以后咱们家就顿顿吃干的,再也不吃那清汤寡水了。过去那些年,你们都吃了很多苦,特别是心兰,到现在都是又瘦又小,跟同龄人没办法相比,都是缺吃少穿造的孽。今后咱们就把这个状况给扭转过来,再也不让你们受苦了。”
柳家大婶和柳心兰面面相觑,柳家大婶下意识的去摸柳慎言的额头,说道:“这孩子,出了趟远门,没发烧吧?”
柳心兰也道:“哥,咱家哪有这么多粮食吃?”
柳慎言神秘的一笑道:“放心,面包会有的,黄油也会有的。”
柳家大婶和柳心兰都不知道面包和黄油是何物。不过柳慎言今天破天荒的做了一顿饭,这事儿比什么都重要,其他的,就无需追究了。
这一顿饭,吃得无比温馨。柳慎言在明朝的第一次厨艺,其实并不咋的,但对于苦难的这一家子来说,已经是无上的美味了。
饭后,柳家大婶和柳心兰也第一次没有去田里,而是在家里陪着柳慎言说话。
柳慎言跟她们讲了讲这次出去看到的一些风景,但暂时隐瞒了自己找矿的事情。他口才很好,对景物的描述惟妙惟肖,听者即使没有亲临其境,也能从他的描述中感受到那美妙的风景。柳家大婶和柳心兰都是没有出过远门的人,这一辈子走得最远的地方就是邻近的几个村庄,哪见过这般诗情画意般的地方,一时间只觉得目眩神迷,心动不已。
“等等,哥,我怎么听来听去,你就是终日在几个山头上打转,说的都是山里的风景,难道你认识的那些朋友都是住在山上?不是住在萍乡城?”柳心兰忽然反应过来,叫道。
“呃?不错,我的朋友大多数都是住在山上的。不过萍乡城里也有,我刚才说的那个楚文不就是城里的吗?”
柳心兰道:“也对哦。只是……哥,你脚上这双布鞋怎么破成这样了?”
“走得多,就磨坏了呗。”
“还有,你包裹里的衣服也少了一件,莫非忘在朋友家了?”
柳慎言少了的那件衣服是因为遭遇猛虎袭击的时候,滚在山石上弄破的,上面还沾了不少血迹。后来在清理伤口的时候,就丢掉了。谁知这丫头这么细心,居然被她给看出来了。
“那件衣服,是在爬山的时候,被荆棘给挂破了。我看它破得挺厉害,就给扔了。”
柳心兰埋怨道:“哥,不管多么破的衣服,拿回来我都可以给你缝好。就算缝不了,也可以改小,或者是做布鞋,或者作其他用处。专门去扯几尺布,还得十几个铜钱呢。”
柳慎言道:“十几文钱的事,就没必要计较了。以后咱们赚的钱,花都花不完。咱得学着大方点。”
柳心兰睁着大大的眼睛问道:“咱家哪来的钱?”
柳慎言道:“我说有,就一定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