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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先斩后奏

  辜开山正寻思如何创造机会排解胸中的闷气,短腿男的一句话让他心里一亮:邓大当家赢得不光彩?那好,既然邓大当家赢得不光彩,又且短腿男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无名之辈,呵呵,机会到底来了,可以名正言顺的把邓大当家打发回去了……
  辜开山生怕这机会再给哪个抢去,“突”的跳出来,来个先斩后奏,一句“今天的事都是我们白莲教的事”将先主动权抢在自己手里,然后征得总舵主的同意。韩愈正想控制一下业已混乱的局面,将节奏导入真正以自己为主的步调上来,辜开山恰到好处的出现让他不由一喜,当即给予了辜开山充分的肯定和坚定的支持。
  辜开山本来憋着火,这又得到了总舵主的首肯支持,胆气瞬间膨胀,右手凤头斧指着短腿男:“你是无名之辈,俺可不是无名之辈,俺白莲教直隶分舵舵主辜开山是也。”
  短腿男双手拄着长刀,脸微侧向一边,并不看辜开山一眼,很有些不以为然的意思:“辜开山?哼哼,没听说过,你还是回去吧,换个有些名气的上来。”
  辜开山受了轻视,怒从心生:“对付你这无名之辈,有辜开山足矣!”说着,飞身纵起,右手凤头斧直劈短腿男面门。
  辜开山使的是双斧、短斧,柄长一尺六寸,因斧头顶端特意打造成凤头模样,故名凤头斧。不过,凤头可不是为了装饰,而是可点可戳可扎用来攻击敌人的利器,这就大大丰富了凤头斧的攻击手段。另外,凤头斧的斧头背部乃宽厚铁钩,铁钩外沿开刃,钩端锋利无比,这铁钩也就暗藏了钩、砍、削、凿等多种手段,让敌人防不胜防。凤头斧除了斧头做了这许多文章,斧柄也暗藏着玄机,斧攥后端锻打加工成寸余长的螺旋圆锥头,这斧柄也就类似一支大号的判官笔了。
  辜开山身为白莲教直隶分舵舵主,身手自是非同寻常,但见那劈向短腿男面门的斧子行至中途突然回撤又突的猛进,凤头向前直戳短腿男咽喉,却不料辜开山手腕一抖,原本戳向短腿男咽喉的凤头突然间改变方向,径奔短腿男心窝。
  这便是辜开山的成名绝技之一“凤凰三点头”,不是一等一的高手,是断然躲不开这致命一击的。
  辜开山上来就使出绝活、杀招,并不是说辜开山手段有多凶狠,而是他实在受不了这短腿男对他的轻视,同时他也想一招制敌,给来势汹汹存心搅局的五峰教一个下马威。
  不过,眼看凤头斧就要击中短腿男的要害,辜开山忽然犹豫了。他看到短腿男好似吓傻了一般竟一点反应(丁香书院小说)也没有,稍一迟疑,手腕又是一抖,凤头稍稍旁偏,指向短腿男的右肋。
  辜开山最后这下变招实是不想一招就伤了短腿男性命,但这最后时机的突然变招也令辜开山冒了极大的风险,这一招式说起来不过只是微调,却是极大地消耗了辜开山体内的精元,同时使所有预设的后续攻防手段统统宣告作废,更为要命的是这小小的一个微调从高手过招的角度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主动失误,自己所有的弱点、破绽必然完完全全暴露在对手的眼皮之下。
  辜开山的心实在太善良,但他即刻意识到了不妙,因为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短腿男转瞬之间就不见了,心里还没来得及后悔,就觉后背给什么东西轻轻一拍,想也不想,顺势一个前滚,再一个前纵,方才收住身子站定了。
  辜开山双手握斧看那短腿男,那短腿男正肩扛长刀斜仰着脸悠然的吹了声口哨。
  辜开山心说刚才真不该动了善念便宜了这小子,下边再不可手下留情,但这小子身手也确实够快,便是会土遁也不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啊……
  “你走吧,换人。”短腿男极为轻蔑的对辜开山道。
  “不知好歹!”辜开山瞪圆双眼,骂了一句,纵身向前,运斧如风,一虚一实,左砍右抹,攻向短腿男上中两路。不想短腿男仍是兀立原地不动,呆若木鸡,不躲不闪。辜开山知道短腿男身法如电,并不将招式使老,左斧砍出的虚招陡的一翻搂向短腿男腋下,右手斧头则朝短腿男大腿猛剁过去。辜开山的这一招也是有名堂的,叫做“翻江倒海”,既从左右两方攻击中下两路,又防住了对手往左右方向躲闪,而且本就是从中上两路攻下来的,所以对手如不能破解这一招“翻江倒海”,登时就会给砍的支离破碎。
  辜开山下手凶狠,这一回决计不再手软,眼见短腿男躲无可躲,蓦见他原本扛在肩上的长刀却竖在了胸前,“嘭嘭”两响,也没见短腿男作何动作,辜开山攻出的双斧已然给双双磕开,而自己整个的前胸登时门户大开。辜开山这一惊非同小可,双斧挽了个斧花,凤头自下而上斜斜的直戳短腿男两肋。
  辜开山这是拼命的招式,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已经失去所有防护能力,短腿男此时便是在自己胸口轻轻一拍,自己也必然会身受重伤。想想自己也算得上是成名已久的江湖好汉,居然上来就给眼前这个无名之辈不出一招战而胜之,群雄众目睽睽之下自己颜面何存!倒不如拼个鱼死网破,便是血洒当场至少还能保住些脸面。
  辜开山既然要拼命,当然什么都不再顾及,闭了眼将一双凤头斧齐齐扎向短腿男两肋,但闻“咔嚓”声响,睁眼看时,短腿男正两眼翻白直愣愣的看他,紧跟着,却是一声蔑笑:“回去,换人来!”说完,蓦然转身,双手背在身后,手里摇晃着长刀,一步一踱的悠然向前走了几步。
  辜开山自入江湖几时受到过这等奇耻大辱,“啊……”一声长嚎,右手高高举起凤头斧,斧攥对准心窝,正要用力搠下自决。右腕神门穴突的一麻,斧柄再攥握不住,凤头斧“当”一下掉到地上,一枚铜钱也随即掉地并轻轻地弹起了两三下。
  及时出手阻止辜开山自决的当然是韩愈。
  短腿男从扛着长刀一亮相开始,韩愈就感觉到此人身上具有着谜一般的色彩,因为凭他在江湖上的阅历和见识,当今天下武林中的真正高手没有几个是他韩愈不熟知的。但是,眼前这个短腿男却是那么陌生,莫说不曾见过面,连听说也没听说过。
  根据经验,韩愈感觉眼前这位神秘的短腿男应该是身怀一定绝技的,最起码武功应不在刚刚落败的穆如器之下,不然不会傻到走出来挑战成名已久、威震八方且气势正盛的邓天崇。
  不过,韩愈并不怎么为辜开山担心,辜开山有多少斤两韩愈摸的还是清楚的。六年前辜开山跟随自己秘密潜进京城刑部大牢想要寻机搭救身陷囹圄被问斩刑的密友沈炼时,因行踪泄露遭到十数位锦衣卫高手的围攻,辜开山尽显英雄本色,凭一双凤头斧硬是砍出一条血路,力保两个全身而归。
  尽管如此,辜开山跟短腿男交手的当儿,韩愈仍全神贯注的关注着场上的形势变化,铜钱在手,准备在紧要关头暗助自己的爱将一臂之力。
  可是,场上形势变化之快完全出乎韩愈想象,辜开山的家传绝学“凤凰三点头”居然一击落空,短腿男神不察鬼不觉竟然绕到辜开山的身后来,韩愈一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来,但因为实在出乎意料准备不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短腿男用长刀刀鞘异常从容地拍向辜开山后心。好在短腿男不知什么原因刀鞘拍下竟没有发力,让辜开山侥幸的躲过了一劫。
  只此一个回合交手,韩愈已经分明意识到短腿男来者不善,其武功之高便是三个辜开山也未必能占到丝毫便宜,待看到辜开山使出“翻江倒海”第二次攻向短腿男时,韩愈便料到辜开山将陷入极其凶险的境地,铜钱扣在指端随时准备弹出。
  但韩愈最终没有将铜钱弹向短腿男,因为短腿男没有给他机会。短腿男的动作实在太快太隐蔽,快到你根本看不到他到底几时出的手、如何出的手,只看到辜开山的双斧攻势弹指间就给他轻易化解并使辜开山的正面豁然洞开,迫的辜开山只有同归于尽“华山一条路”。
  韩愈心头一热,心说“完了”,凭短腿男这等身法,辜开山想要同归于尽门都没有,只有死路一条,至于有无奇迹发生只能看辜开山的造化了。
  但闻“咔嚓”一响,众人下意识一声惊呼,韩愈却心里一松:人家手下留情了!但他为什么留情呢?为什么……不好!韩愈心里紧接着猛然一紧:辜开山受不了这等羞辱!他会……
  韩愈一瞥之下,辜开山已高高举起凤头斧。韩愈不敢迟疑,指端铜钱果断弹出,正中辜开山腕部神门穴,凤头斧铿然堕地,气血贲张的辜开山立时恢复了冷静。
  “辜开山有负总舵主信任,望乞恕罪。”辜开山遥向韩愈深深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