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凝犹豫了一下,看看日光镐,日光镐一瞪眼:“没听见你舅舅说话吗?将红线接过去。”
支齐德笑一笑,将红线再次递给日光凝,日光凝又犹豫了一下,正要伸出手去接,金蝉脱口而出道:“凝哥哥,你……”
日光凝急忙把手收回,有些歉意的看着金蝉:“蝉儿,你……你不要……”
局面再次僵住了,客厅里的空气紧张起来。骆齐山想要发作,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面向日光镐:“堡主,你看着办吧!”
钟天罡站起来:“这有什么难办!其实凝儿不是不想牵住红绳,只是心里有他的顾虑罢了,如果现在就将凝儿的顾虑打消了,就啥事都没有了。各位想一想,甭管怎么说,咱们愿意承认也好不愿意承认也好,沈姑娘现在已经就是少堡主夫人。先入为主,凝儿便是娶了伊人,一人也只能屈就偏房,而唯一能改变这一事实的办法就是……”
众人追问一句:“就是什么?”
钟天罡却不回答,笑问骆齐山:“骆大哥一定要伊人做正房吗?”
众人都道:“那还用说!”
钟天罡道:“我是问骆大哥,你们能代表骆大哥吗?”
骆齐山振振有词道:“明明伊人婚约在先……”
钟天罡道:“骆大哥好不明白,婚约在先不错,可是沈姑娘已经跟凝儿拜过天地了,伊人呢?这不才谈婚论嫁吗?不对,连谈婚论嫁的地步还没到呢……”
骆齐山摇着手:“天罡兄弟不要说了,你就说说你的办法吧。”
钟天罡却不急着说,他先看看日光镐,又看看日光凝,又看看金蝉和伊人,又挨个将所有人看了一遍,这才一字一顿地道:“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凝儿一纸休书……将沈姑娘休了。”
“为什么!”日光凝强烈反对。
“就因为你的齐山舅舅,还有你的伊人妹妹。”钟天罡笑向骆齐山,“骆大哥,只有这一个办法,你说呢?”
骆齐山一拍桌子:“这办法可行。”
“是好办法!”众人随声附和。
“堡主呢,你认为可行吗?”钟天罡又问日光镐。
日光镐懒懒地答道:“你们都说可行了,那就可行吧。”
钟天罡道:“那就好。来人,笔墨伺候!”
早有人答应一声,将文房四宝在窗下的书案之上准备停当。
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向日光凝,日光凝却与金蝉双手紧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少堡主,请动笔吧!”众人在一旁催促。
日光凝仍然一动不动,金蝉将手松开:“凝哥哥,不要为难,为了鬼门堡,你就去吧。”
日光凝冷笑一笑:“为了鬼门堡?谁为我日光凝?”
“我反对!”忽一人拍案而起:“沈姑娘有什么错?不明不白休了沈姑娘,咱鬼门堡便是不给沈姑娘一个公道,至少也得给世人一个说法吧!凝儿,这休书万万不能写!”
众人看时,却是日光铉。
钟天罡笑起来:“二爷,这眼下只有一个公道,给了沈姑娘就没法给伊人,你的意思就是不给伊人公道了?”
“你……”日光铉还真没话说了。
“这里是鬼门堡,当然要给伊人公道了!”众人汹汹喧嚷着。
“好,我写!”日光凝面无表情,“各位不是要公道吗?我日光凝给你们就是!”
客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还是少堡主识大体顾大局。”牛齐峰拍了几下掌,催促在一旁愣站着的庄丁,“还不将纸笔给少堡主送过去!”
庄丁答应一声:“好嘞!”
日光凝单掌一推:“不必。我这休书用不着纸笔。”
“那你用什么?”钟天罡顺口一问。
“我用这个!”日光凝“呛啷”一下掣出宝剑,往脖子上一横,“我用这把宝剑给你们写!”
“凝儿!不要……”日光镐失声叫道。
“少堡主!千万不要啊……”众人也都吓了一跳,急欲上前阻止。
“都不要动!”日光凝冷笑一声,“你们口口声声要公道,要公道,我问你们,到底什么是公道?无端的将蝉儿休了就是你们所谓的公道吗?我告诉你们,你们要的根本就不是公道,而是见不得人的私心!骆舅舅、钟舅舅,你们今天实在令我伤心失望,你们这样做是要将我比死吗?”
骆齐山一脸通红,一言不发。
钟天罡则一脸说不出的神情:“凝儿,哪有你说的这么多私信!这不都是为了你好,为了鬼门堡……”
日光凝惨然一笑:“为了我好?硬逼着我将蝉儿休了就是为了我好?我不要你们为我好!你们要我休了蝉儿也行,那就先休了我的性命吧!”说着就要动手抹脖子。
“不要啊!凝儿,你不要吓着娘了!”门外传来钟天香的声音,随即就见钟天香一身泥水地跑进客厅来。
日光凝拿眼睛一横钟天香:“娘!你也要我将蝉儿休了吗?”
“你先把剑放下,有话好好好说,好吧,凝儿?”钟天香上前要夺日光凝的宝剑。
“你不要过来!”日光凝退了一步,“有话现在说。”
客厅里的空气紧张的几乎令人窒息,众人都不敢在说什么话,唯恐一句话说不好刺激了日光凝,造成不可挽救的后果。
“凝哥哥!”伊人和金蝉叫了一声,不约而同站在了日光凝的身后。
伊人含泪对骆齐山:“爹!你们为什么非要凝哥哥休了表嫂呢?不休表嫂就不行吗?”
骆齐山尽量将话说的轻柔一些:“伊人,快点到这边来。”
伊人道:“爹,求求你们,放过凝哥哥,放过表嫂吧?”
骆齐山有些生气了:“这里哪有你的什么表嫂?你给我过来!”
伊人一拉金蝉的胳臂:“这就是我的表嫂,鬼门堡少堡主夫人,凝哥哥的媳妇儿。你们不认,我骆伊人可是认了的。”
骆齐山脸一下子难看起来:“你给我闭嘴!你骆伊人才是鬼门堡少堡主夫人不知道吗?”说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红绸布来,当众一展,“看看,这就是当年的婚约,有你爹和堡主日光镐的签字在上面哩!”
伊人道:“就算是有婚约在怎么了?我骆伊人能做少堡主夫人,谁规定的沈姑娘就不能做少堡主夫人了?”
骆齐山道:“谁也没规定沈姑娘不能做少堡主夫人……”
伊人抢了一句:“那为什么还必得要凝哥哥休了表嫂呢?”
骆齐山给伊人这句反问给问住了,停了一阵之后,道:“当然也可以不休沈姑娘,但你问问沈姑娘可愿意做偏房夫人吗?”
伊人道:“爹!就你事儿多。这正房怎么了,偏房又怎么了?名分就这么重要吗?你们为什么一直纠结这个问题?你们为什么非要沈姑娘做偏房?我骆伊人就不能做偏房吗?”说着期待的看着日光凝,“凝哥哥,你愿意娶我吗?你要娶我我愿意做偏房……”
骆齐山脸色铁青,嘴唇在哆嗦:“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钟天罡微微一笑:“骆大哥,伊人如果没意见,咱们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骆齐山吼道:“考虑个屁!不行,这世界上任谁都可以做偏房,我骆齐山的女儿都不能作偏房!”
日光凝看一眼伊人:“伊人,不要怪哥哥。你便是愿意委屈自己想做偏房,哥哥也坚决不答应,不能让你受任何委屈的。还记得哥哥对你说的话吗?哥哥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包括我日光凝……”
伊人道:“哥哥什么意思?哥哥是不想娶我吗?”
日光凝没有立刻回答,停了一停:“妹妹,实话实说,哥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直到现在……”
伊人立刻流出两行清泪来:“哥哥不是也说过爱伊人一辈子吗?”
日光凝重重地点一点头:“是的,我说过。伊人妹妹,哥哥一直拿你当亲妹妹看,人只能有一辈子,如果有两辈子的话,我现在还会答应你爱你两辈子的。”
伊人不说话,任泪水在练上恣意的流淌,声音有些颤抖的:“哥哥对伊人这十多年的爱,还不如……对,对她这几天的爱……深吗?”伊人口里的她明显是指的沈金蝉。
日光凝叹口气:“伊人妹妹,我没这个意思,也不是这个意思,这完全是两回事,懂吗,是两回事……”
“我不懂!”伊人忽然声音尖利了。
骆齐山感慨似的道:“孩子,你不懂爹懂!人家几曾把咱们当回事过!”
伊人声音更其尖厉:“你更不懂!”
骆齐山一惊:“你这孩子,对谁说话!”
伊人痛苦的摇摇头:“爹,我知道我说错了,我也说错了。其实,我也懂……”说着泪如雨下。
钟天香眼中也流出两行泪来,毕竟女人才更懂得女人:“伊人,我的儿,你懂的凝哥哥,理解凝哥哥,姑妈谢谢你……”
骆齐山却不领情,冷笑一声:“谢谢就能解决问题吗?我们要的不是谢谢,我们要的是……”
“爹!不要说了!”骆伊人用衣袖将眼泪一擦,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日光凝,“凝哥哥,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很满足,也很感动,现在我问你一句话,请你能好好的回答我……”
日光凝点头道:“问吧,我回答你。”
骆伊人又看了骆齐山一眼:“爹,我这个问题你也好好的听着,我也想听听你的答案。”
第105章先入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