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風與莉可一路上披荊斬棘,終於到達了地下圖書館的最底層。
地面上踏着的是平滑、堅硬的地板。他們兩人從樓梯處踏進這一層的瞬間,便感受到了一股威壓感。全身的汗毛皆不由自主地倒豎了起來,寒意直滲入骨髓,幾近刺痛身體。那個存在像是拒絕所有企圖繼續前行的人一樣,使他們不由得眉頭緊皺,身體中的每一寸神經也繃緊。稀薄的光線根本無從照射出該“東西”的真面目,牠彷彿將周圍的光吸收殆盡。說來奇怪,這一層不見半個書架,十分空曠。遍佈地上的燈火搖擺不定,彷彿被牠的存在扭曲了一般,像是快要熄滅。
即便看不見,也能斷言牠就在那裏。牠就是擁有那麼壓倒性的存在感。
從牠沒有作出任何行動來猜測,看來牠還未注意到他們二人的存在。一陣陣清風吹到由風跟莉可的身上,毫無阻礙地直衝上階梯。由風那因劇烈跑動而紅透的臉龐在涼風的吹拂下像是得到了治癒,短短的稀薄髮絲也被吹得翹了起來。站在他身旁的莉可頭髮也被輕輕地撥到了後面,露出了她那張白滑可愛的面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也不再被瀏海掩蓋,在黑暗中眨着眨着。
那傢伙簡直就像在睡覺一樣,不時吹往上層的那股風,難道是牠的呼息嗎?如果是真的話,可不能開玩笑啊!這傢伙到底有多大?
由風在心中暗叫不妙,沒敢吭半點聲音。雙腳亦然,無法踏出一步。現在最優先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捕捉對方的身影。如果連看也看不到對方就跟牠發生戰鬥的話,就只是單純在賭博而已,但卻是連最基本的籌碼也沒有的賭博
問題是由風跟莉可皆沒有學過光魔法,更不知道其咒文。
沒想到在戰鬥之前,竟碰上了看不見的問題,這完全在意料之外,只好先退回上一層。由風舉起右手,指了指後面的樓梯,表示先出去再三斟酌。莉可也點了點頭表示答應,於是他們二人開始往回走。不知道是否因為有點焦急的關係,也不知道其實是因為誰,但就在走第二步的時候,腳下發出了“喀特!”一聲清脆響亮的腳步聲。
就在這時候,由風的耳朵捕捉到“嗖!”的風聲,他大腦內頓時響起了警號。他下意識地伸手按下了莉可的頭,一同趴了下來。一道攻擊疾風迅雷般從後方揮來,強勁的風聲從他們二人頭上掠過。由風不由得為此捏了一把冷汗,雖然在一片黑暗中無法察見,其實他已將眼睛張得老大的,嘴唇緊抿。
又來了!這次是上方?由風勉強地靠着聲音推測出攻擊的方向,然後使勁地一把將莉可那細小柔弱的身軀推開,然後自己迅速地用力踏地,將身子傾向前方,跳離中央,避開從天而降的沉重打擊。“呯!”的一聲巨響反映着剛才那道攻擊到底有多猛,同時這下也拍起了無數的塵埃,雖然沒法看見實際的清況,但皮膚的感觸確切地告訴由風現在這個地方已亂成一團。因為花了點時間推開莉可,由風沒能完全避開拍擊造成的傷害,受到餘波衝擊的由風飛往了房間的另一端,他跟莉可因為這一擊而各自分離。而且因此而卷起的狂風吹熄了那些燈火——唯一的光線來源。映進雙瞳裏的,變為了一片無限延伸的黑暗之海。由風在地上滾了好幾圈來到了房間的一角,幸好房間沒什麼雜物,否則鐵定會在翻滾的同時受到重創。他好不容易爬了起來的時候,一發橫掃攻擊又從右邊打來,他只好又再伏了下來。
為什麼它能在黑暗中準確地對我們發動攻擊?可惡!這種情況下根本毫無勝算!連攻擊也看不見的話,迴避也很勉強,到底該怎麼辦?
啊!對了還有一個方法!要試試那個嗎?這要冒着吃牠一記攻擊的風險來嘗試,而且還不一定會成功。但是已經別無他法了!這個精靈契約是在家中風來的書架中看到過的,雖然他至今為止也沒能跟該精靈締結契約,但如果成功的話,應該就能扭轉這不利至極的形勢!
由風先給自己施放了一個魔法障壁,一道宛如強化破璃的透明圓形球狀護壁包圍住了由風。然後他閉目凝神,開始呼喚風之精靈,打算當場跟精靈訂立契約:“風之精靈們啊!請聽從我之禱告,給予我傾訴的機會!給予我你的神通,賜予我你眼中的景色,成為我的雙眼,在我的雙瞳中映進你們看見的事物”
在他不斷詠唱的同時,風精靈亦接連地往他身上聚攏。但就在這時,一發重擊再度毫不留情地向由風打來,幸好被覆蓋在他身上的屏障擋下了,才沒有造成直接的傷害。然而那根武器即便被障礙仍舊不肯作出絲毫退讓,反而更加用力,與防護壁相持不下。詠唱中的由風也顯得愈發吃力,一顆顆大汗珠從額頭處冒出,本平和的表情也因深鎖的雙眉而變得嚴峻。漸漸地,護壁出現了幾道裂縫,看來由風的力量快要撐不下去了!
就在他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小聲得幾乎快要連自己都聽不見的時候,突然一把詠唱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耳中,然後那道制壓着護壁的攻勢便一下子放弱了不少。多虧了莉可及時的援助,一瞬取得了余裕的由風立即加緊詠唱完剩下的內容,大氣中的風精靈們極速圍繞到他的身上,然後閃出了一道耀目的綠色光芒!
“凝風眼眸!”
終於終於成功了!由風緩緩睜了雙眼,深沉的雙眸、黑瞳的雙目於此際,變成在漆黑中綻放出陣陣光耀的綠色瞳孔。他的眼睛能夠看見風的流向了!
本該除了黑暗便一無所有的環境,如今卻充滿了畫像。陣陣清風化為了可見的型態,於漆黑中發出了綠色的光彩,猶如自由的洪水在空中流淌,卻又不會堵着人的呼吸,叫人難受。
可是下一個瞬間,護壁便在頭目的猛烈攻勢下碎裂,擊中了由風的右肩,將他彈飛開去。伴隨着一陣痛苦的悲嗚聲,由風倒在了地上,以右肩為中心,痛楚傳遍身體各處,刺痛每一寸神經。然而他明白自己不能繼續躺在地上,於是從身體深處擠出殘存的力氣,咬緊牙根,強忍痛楚,重新站了起來。他立即使用剛到手的新力量分析頭目。
那個武器的型態,簡直就像是長鞭一樣!到底是什麼生物啊?集中精神!多虧了牠胡亂活動的關係,風流動遍了整個空間。可以從風流被阻擋的部份分析牠的形態!
這驅體竟然佔據了房間的大半!又扁又平且長長的,簡直就像杏仁一樣,不過上面的部分則十分光滑,看起來十分堅硬。那兩根長長的鞭子就從身體的尖尖位置延伸出來。而橢圓部分則分別各伸出三條幼長的毛茸茸的足部,共有六條腿。
六根足的話大慨是昆蟲吧?扁平的、像杏仁的驅體,而且有兩根細長的是觸鬚?背部是頗為堅硬的外殼?呃,難道說
“噫!?”由風突然發出了一下怪聲。
雖然腦內閃現出了一個可能性,但由風卻不想肯定它。那是他這生中最為討厭的生物。不但樣貌卑劣,而且渾身散發着一股不詳的黑暗氣息。行動迅速,有危險之時,又會展開牠那可恨的翅膀四處亂飛。光是想像他那齪齷的外貌,就足以令人嚥不下飯。僅是聽見它“嗖嗖”地爬過的聲音時,就會背脊發涼。只要發現被它爬過的東西,就一定會拿去洗三遍。總之牠是這個世界最為邪惡的存在!要是在這裏發現了放大一百倍的牠的話,由風有自信在目睹他的那一剎那當埸昏倒
第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