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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道者符离

夜凉如水,沈衍闭着眼沉迷在这幽深的夜色中。
将自己收拾干净,重新成为傲娇少年的景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心知沈衍是在为那些天命之子的传闻而思考对策,略思考了下,他伸出手指点点沈衍,“你知道符离吗?”沈衍从沉思中醒来,微微摇头。
夜色中少年清润的嗓音在纤弱的枝叶上回荡:“三百年前,天下战乱四起,有志之士皆招揽才得之士,揭竿而起,其中有四派势力最为强大,本朝先祖高氏只是其中之一。”
沈衍对这些事略有耳闻,询问道:“剩下的三派分别是魏氏、项氏和华氏?”
景行点点头:“不错,正是这三派,魏氏实力低微,又多行不义,很快就被另外三派蚕食,而项氏一族祖上曾倍受战乱之苦,起义也不过是为了自保,打下来的地盘多在边陲之地,企图避世隐居,享桃源之乐。”
沈衍想起桃花源记中记载的和乐盛景,历史上多有这种地方,人们不堪战乱之苦,避世隐居,只是往往与世隔绝太久,不能与时俱进,非常落后。
“项氏的首领是个远见卓识的人,况且他们隐居出世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安宁的生存罢了,等战乱过后,他们仍然想要入世,而非完全与世隔绝,”景行抿了口茶,“这就不得不说道项氏一族的本领了……”
沈衍心想难道和项羽一样,天生神力,勇猛无敌?这到底是个什么朝代,历史上怎么没有提到过?
景行侃侃而谈的可爱模样倒是让沈衍会心一笑,心里一松,这孩子有种让人莫名安定的气质。
“传说项氏一族,是天生的将军,他们的血液中有一种原始的张力,善于攻城略地,扩疆裂土,战乱时为帝王所歆羡,守成时则备受猜忌,鸟尽弓藏,死无全尸,经历的族人多了,这种说法仿佛成了一种诅咒,深深藏在项氏一族的血液中。”景行神秘地冲沈衍一笑:“你知道他们怎么逃过此劫吗?”
“不是隐居了吗?”沈衍奇道,见景行得意地摇摇头,不解道:“难道他们杀了帝王,破了诅咒?”
景行卖起了官司:“不对,哪里来的帝王,他们就是首领好不?况且帝王哪里那么好杀。”
“那就是逃走了吧?”沈衍见状也不说破,给足了景行卖弄的机会。
景行果然得意一笑:“不知道了吧?这就不得不说符离了。”他清清嗓子,朗声道:“与项氏一样,这符离就是天生的谋士,精于卜算,能料未来之事,当年帝王心机深沉,欲杀之而后快,符离预见大祸临头,以假死而逃过一劫,项氏起势之时,符离暗地里来投,为项氏一族窥伺帝王心思,项氏则保护符离安全。”
“那符离之族为什么要步入官场呢?隐姓埋名不就躲过帝王追杀了吗?”沈衍对这些秘闻不甚清楚。
景行却诡秘一笑:“符离不是一族,而只是一个人!”
“符离是天生的道者,代代采用天授的方式产生,传说一代符离将死之时,就会召集守护部众,做最后一次卜算,确定刚出生婴孩的信息,这婴孩就是下一代符离,上一代符离死后身体烟消云散,意识会被彻底泯灭,而灵魂的力量就会被彻底剥离,融入下一代符离的心海中,这样历代符离积蓄的力量就完整地被传承下来了。”
沈衍问道:“为什么符离注定要传承下去?”
景行无奈一笑,“你当符离为什么会产生?传说这是古代大能拿道者做的灵魂法阵,他们生来就是为了汲取帝王威势,纵越时光,等到某一代符离实力突破,就会被大能抽出灵魂,将历代积蓄下来的时光烙印一层层剥离,修炼之人得到它,得到成仙是轻而易举的。”
“这么说来,一代代符离就像不断生长的大树,等到花开蒂落,果实成熟的时候就会被人采摘,重新生长,而这个过程是自动自发的,不会因为死亡而被停滞?”沈衍心里一阵悲凉,却恍惚有些想法在漂浮。
景行微微一笑,“就是这个道理,一旦符离背弃初心,体内就会生出无明业火,让凡人之神承受不断煎熬,灼伤的痛苦,严重的,甚至立刻会被处死,进而生出下一代符离。”
“这么邪恶的道者怎会为天地所容?”沈衍疑问。
“传说这是以为古代大能之独创的,这种说法也是在数代符离之后才渐渐流传下来,”景行啪地打开折扇,“怎样?我这救你的方法还不错吧!”
沈衍一怔:“你是说让我冒充符离?”
“对啊,这样帝王也不能把你怎么着,甚至还要派人保护你,不然符离若死于帝王之手,双方皆要承受莫大的灾难,这也许就是那位怪异大能和天道的较量吧!”景行拍拍他的肩膀:“怎样?这是我能想到救你最好的方法了,你若不用,真是对不起本少爷的良苦用心吶。”
看着景行狡黠的眼睛,沈衍邪魅一笑,“说罢,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我被劫的地方,又知道这么些秘闻?”她站起身来,“更重要的是,你处心积虑地要我成为符离,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最近在修习沐阳掌法,这是沈家在江湖上找到的一流掌法,虽然沈衍惫懒,如今才练到地三层,可对付一个初出茅庐的弱质少年也足够了。
无视沈衍的威胁,景行委屈地撇嘴:“你这人真是不识好人心,说了我是偶然走到那个地方嘛!又不是特意偷听你们说话的。”
“哦,原来你是偶然走到那里的!”沈衍恶狠狠地说:“那你怎么会藏到石头里,难道你是偶然藏到石头里的,然后刚好听到我被人挟持?”
“我只是,我只是……”景行犹豫道,眼睛乱转。
“不要想借口了,就算你是有意出现在那里又怎样,我又不会怪你,况且你不是也给我出了个好主意吗?”沈衍故作大方,意思是你再不说实话,看小爷我怎样收拾你!
沈衍恶狠狠的样子让景行咽了口唾沫,“那个,我是……”“好吧,我是如厕来着,读书人讲这个有辱斯文嘛!”委屈地扁扁嘴,景行郁闷道:“想笑就笑吧,我这翩翩公子的,总不能在荒山野地里解决吧!”
“那符离的事呢?”沈衍瞥眼。
“那就不得不说本公子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了,”景行得意洋洋,“这天地间的事还有我不知道的吗?”
“嗯?”沈衍挑眉,“你确定?”
见她犀利的眼光扫来,景行丧气地说:“好吧,我是了我师叔的笔记才知道的,”认命地继续道:“我是弥山书院的,我师叔的姓氏不能透露,我偷看了师叔的笔记,被楚修茂那个坏蛋看到了,和他打赌又输了,只好趁师叔不在逃出书院,否则又要被记过,可能就要被逐出师门了。”景行惨兮兮地说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沈衍扶额,又是个不好好学习的捣蛋分子。
见沈衍话里有收留他的意思,景行忙狗腿地贴上去,“等我师叔云游回来,我就回去,这样他老人家还能给我求个情。”
享受了一会景行狗腿的按摩,沈衍暗想符离传说的可行性,起码眼前的困境是由然而解,但往后的生活则变数颇多,符离精于卜算,难道要自己装一辈子的神棍吗?
五行八卦,周易之事,沈衍也只在现代听说过,但是她真的不懂啊!罢了,不到万不得已,这条计策还是保留比较好。
想起四派中还剩下高氏和华氏,沈衍不禁说道:“后面是不是高氏灭了华氏称帝了?华氏彻底被灭了吗?”
景行忙回答道:“高氏后来虽然灭了华氏,建立了大晋,但华氏并未被彻底歼灭,而是归顺我朝,成为异姓王爷,但好景不长,华氏曾一度被灭族,残留的族人也被贬为庶民,后来,隐约是华氏后人的华仁甫从小官做起,一步步爬到如今位极人臣的相爷,也真是厉害啊!”
“高氏帝王难道不晓得因由,怎会重用他?”沈衍奇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师叔的笔记中没有写,不过华相的大公子华照君可是京城四公子之首呢!听闻他天赋极高,身手一流,更兼文采风流,是帝王宠幸非常的人物。”景行一脸歆慕。
打了个呵欠,沈衍不等不在青童催促的声音中就寝,景行却是被她撵到了隔壁,这孩子还想和她秉烛夜聊,同榻而眠,以示和她关系匪浅,被沈衍一脚踹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日,沈衍都闭门不出,扬州沈家也送了书信,让沈母不要相信市井流言,看好家门,沈家的生意到是可以照旧营业。
不过相较于前两日佛门盛典的热闹,这几日的法华寺更是人声鼎沸,扬州的百姓争相来见识沈衍这个传说不凡的佛前童子,仿佛看了沈衍几眼就能分享沈衍的福泽,保佑家宅平安,升官发财。
沈家的麻烦倒是被彻底弹压下去了,在扬州,沈家现如今可真是无人敢惹,就连原本凋零的生意也门庭若市,火爆异常,前段时间的亏损都借此收回来了。
如今的局面让扬州希望一睹沈衍风采的百姓,对沈家大案都有了新的理解。
“如此积善之家,天上神仙下凡都在此处,怎么会贪图凡间的财产呢?更况且沈家可是扬州巨富啊!至于铤而走险抢朝廷的税银吗?”
“沈家固然贩卖私盐,却没调高盐价啊,反而使扬州百姓买到远低于官盐的价钱的私盐,受惠的人是扬州的百姓哪,这可是行善积德的事,难怪佛前的童子都能生出来!”某个说书先生唾沫横飞。
“那漕帮之事呢?沈家杀了那么多人?”一个梗着脖子的大汉不忿地说道。
“哎呀,一看你这孩子就是没见识,”一个积年的老人说道,“你可知沈家来扬州之前漕帮是个什么样子?死几个人算什么,整个漕帮水匪横行,来往的商人有多少被他们抢了货,杀了人,连尸骨都留不下,普通的民工辛苦几个月,能受到一个月的银钱就要感天谢地喽!更别说水匪若是没了粮食,几艘船一走,附近几个镇都被劫掠一空啊!那可真是惨呦……”
见那大汉犹不服气,老人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这娃子,就是没吃过亏,你看沈家来了之后吧,歼灭了水匪,接管了码头漕帮,来往的商人多了,运送的货物更多,附近几个城都受益匪浅呐,你这样的娃子也能挣几个力气钱娶媳妇了,那沈家可是按月给够你们这些民工工钱吧?”
老人明知故问的语气让大汉也生不出火气,虽然沈家出了这样的事,可若没了沈家,自己挣不到钱,隔壁村的小梅还等着自己娶她呢!没有了活干,怎生娶她啊……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阵感叹:“做人不能忘本哪,沈家盘活了整个扬州啊……”
羞愧地低下头,大汉诺诺问道:“大爷,那沈家被冤枉杀了人,还能翻案不?俺也不能没了生计啊!”
“唉,照老头儿说,老天爷就是见不得好人哪,不过沈家的少爷是神仙下凡,沈家肯定能渡过难关,你这娃子,就等着攒钱娶媳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