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望着女儿拿着黑色的笔记本顶着一头短发走出来,生活还是要继续的,这才是自己的女儿,长时间卧床让她的皮肤显得苍白。她看着她亲手埋葬了过去,开始了新的生活,既然没能陪伴自己走到最后,那就当他是个过客,再无交集,也不忆起吧……但是……他是一个特殊的过客。
婚约因李轩的死而自然而然的被取消了,赵曼抱着黑色的笔记本,一言不发。赵弘文叹了口气:“这都一周多了,你怎么还是一句话也不说?”赵曼摇了摇头。“伤心总该有个过程,你莫要强迫她!”郑玉怜爱的看着女儿,亲自端了补身子的汤给她喝。
徐平结婚了,和石翠,火红的衣针一样的扎着赵曼的眼,温雅默默的看着她,同是婚礼却刺痛了每一个人,曾经,也是这样大红的嫁衣,让她迈入了徐家的大门,可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不幸福,可是又能怎么办呢?毕竟,当初是她选择了这样一个男人。这三个女子只有石翠是幸福的,温雅嫁给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而赵曼,永远的错过了一场早已约定好的婚礼。
她依然沉默,一遍遍的翻着那个本子,偶尔嘴角会有笑容,更多的时候,是满眼含泪独自哽咽。郑玉不去打扰,赵弘文忙于生意,于是赵曼就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等待着,仿佛那个人去做了一场远行,总有一天,还会归来。
时间就在沉默中飞逝,直到喧嚣打破了平静,徐峰回来了,以南京站保密局行动队队长的身份。那一身军装显得他是如此的不凡,还有胸前的勋章。说道军统“军统局”内设两处,第1处负责党务调查(即后来‘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的前身),由徐恩曾(黄埔4期)任处长;第2处为特务处,戴笠担任处长。1938年9月,第2处另立门户,升格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仍由戴笠一手掌管,内设军事情报处、党政情报处、电讯情报处、警务处、惩戒处、训练和策反处、特种及心理作战处、特种技术研究应用处。而保密局可以指挥的一般是非常规武装力量,如交警部队、警察、一些警卫部队、帮会流氓及土匪等等,1946年3月,该局副局长戴笠坠机死亡,6月,蒋介石对该局进行改组。由军事委员会第二厅与军统局合并组成国防部二厅(国防部由军委改组而来),厅长郑介民。原军统局核心系统改组为以毛人凤为首的国防部保密局。
赵曼麻木地立在门口,短发有些凌乱,多日不出门使她的面色很是苍白,唇也没了血色,她穿了一件素白的衣服,袖口有块黑纱,她瘦了不少,可是依旧很漂亮,就像是一颗蒙了尘的珍珠,再怎么被灰尘沾染仍是明亮的耀眼。
徐家老爷子很是开心,还未开口,徐峰说了话:“爹,娘,曼儿,我回来了。”温雅呆呆的愣在那里,叫的是赵曼不是我么?赵曼抬起头,咬紧了嘴唇,突然她跑过来一把抱住徐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泪水不停地流了下来,他听见了她在轻轻地叫他:“峰哥哥……”他一直在等的称呼,等她用她那特别的声音叫自己,可是这么多年她一直客气的叫他三少,仿佛很疏远。他收紧了手臂:“别哭,我回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回来的是你而不是李轩呢?
为什么?断了这么久的联系你却光荣地回来了?
为什么?在你的军装上我也能找到李轩的味道?
为什么……我这么讨厌你却又如此的依赖,明明,我所期待的的那个人,不是你。
“爹,我的意思是让曼儿多来我们家走动走动,郑玉阿姨平时也不怎么关照她的样子,至于赵叔叔,我看他生意忙的很,根本抽不出时间陪她。”徐峰说道。
徐家老爷子沉默了一会道:“这种事情不该你去说,让你大嫂或者……温雅去请还好一些,你现在有家室有地位,有身份,所以,还是先考虑你自己吧。”
徐峰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可是他并没有听从父亲的话而是亲自提了一篮赵曼爱吃的果子去看她。郑玉在楼下坐着,见是徐峰来了很是热情的招待。
“三少来了啊,快进来坐吧。”
“伯母……我是来……”他犹豫了一下“听说伯父在做军火生意,刚好军部有一笔买卖可以做,我今天来呢,主要是想向伯父透露些消息,拜访一下的,顺便……也看看曼儿恢复的怎么样了。她气色不太好,回来那天我就发现了,所以我带了她爱吃的东西来,也给她补补身子。另外听说她很久不说话了,一直很寡言,我来也是陪陪她解解闷儿。”郑玉沉默了一会儿笑道:“我看,这谈生意是次要的,看曼儿才是你目的吧。再说谈生意的话,还要等老爷回来才是。”
“伯母还是知道我的……”
“楼上呢。”郑玉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她刚在午睡,这会儿应该也是醒了的,你去找她吧,怕打扰就先问问王妈。”
徐峰轻轻地走上楼,刚好撞见了下楼的王妈。
“三少,小姐刚醒,要吃莲子羹呢。”
“那你下去吧,等下端上来给我,我给小姐送上去。”
赵曼今日心情好了许多,毕竟时间是可以治愈伤口的,尘封一段记忆。她这次没有抱着笔记本发呆而是弹起了琴。赵家小姐的琴音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徐峰静静地站在门口,一时间就是痴了。直到王妈上来唤他才猛然惊醒。
一碗刚做好的莲子羹冒着热气,上面缀了几粒红色的枸杞甚是诱人,琴音未歇,抚琴的佳人虽是短发可是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一别,七年有余,没想到……你这琴是越来越纯熟动听了呢。”赵曼身体一僵,断了琴弦,那弦刚好擦破了指尖,赵曼哎呦了一声,徐峰马上抓过她的手去看:“怎么样,痛不痛?”赵曼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莲子羹是王妈说你要喝的,最近见你气色不错,伯父每日操劳生意上的事情,也不见有人陪你,其实你可以多去徐家走动走动,女眷也多,热闹不少,我只怕你总在这宅中会闷坏了身子。”
“不必了,我本喜欢清静,三少再清楚不过,遇到那么大变故要容我一个人有独处时间。”
徐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抓住赵曼要抽回去的手:“李轩不在了,还有我啊,我可以照顾你的,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宁愿休了温雅,我对你不会比李轩差的,十年,再十年,我仍会守护在你左右……”
赵曼气的瞪圆了眼睛:“徐峰,这种话,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曼儿……我……”话还未说完,就留了一地的莲子羹和面前晃动的珠帘,赵曼走了,徐峰看着她的方向,叹了口气,终是什么也没再说,默默地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
第1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