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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下山

对于山上的生活,苏轻言还是相当满意的,虽然吃的喝的都得自给自足吧,总比在皇宫里无聊度日有趣的多。只是黑白无常却怎么也喊不出来了,弄得贤云现在给她起了个非常难听的外号——骗子。
“骗子,快起床,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去做饭,这是要饿死为师吗?”
“骗子,咱们家是没银子买盐还是怎么着,你尝尝这菜和白水煮出来的有什么区别?算了算了,你还是别尝了,为师为难点多吃菜就好。”
“骗子……”
话说她当初真心不清楚自己的恻隐之心从何而来,这哪里是个舍己为人的好道长,分明是个无赖的老顽童有没有?也多亏了她每次做菜的时候都会在自己的碗底先留上一份,否则还不真的要吃白米饭度日?只是可怜她的耳膜了,每天听着贤云的恶言恶语也不知道累不累。
不过贤云的啰嗦也只是在吃饭的时候,其他时间他都躲在山洞里修炼成仙之道,而苏轻言则是自由地这里转悠一会儿,那里蹦跶一下,好不自在。
让苏轻言一直想不明白的是,这合欢山上明明那么美好,怎么就没有村民过来安家呢,弄得她整天就对着贤云那张相当有沧桑感的脸,都感觉人类已经灭绝得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苏轻言在伺候好贤云吃饭之后,十分自觉地爬到桃树上摘桃子吃,顺便享受一下登高望远的优越感,虽然在果子成熟的季节她天天都在享受这种感觉。
远处似乎有什么动物,跌跌撞撞地沿着山路在向上跑……不对,他穿的有衣服,那是一个人!
苏轻言先是一愣,随即丢下啃了一半的桃子,连嘴都顾不得擦就顺着树干往下溜。那是人啊,那是她苏轻言这十年里第一次见到除了贤云以外的人了,怎么可能激动呢。
只是这个跌跌撞撞的人似乎比自己还要心急,摔倒了连爬起来都不拍拍身上的灰尘,想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想到这里,苏轻言也赶忙加快了步伐,希望能早点到来者身边帮他一把。
林青是背负着大家的希望而来,所以并没有将身上的伤当回事,脑海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见到贤云道长,并向他求救。
“你别走了,再走就真的救不活了。”
苏轻言上前,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阻止他继续行进。男人一看就是体力消耗得有些透支,指不定接下来的哪一步就一命呜呼了,她苏轻言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得看着人命在自己面前消失而不顾?况且,她还不清楚这个男人为什么过来,又为什么这般拼命呢。
本想着来人是传闻中的贤云道长,所以林青在回头时候的表情是庆幸的,哪里曾想过这拉住自己的居然是个年轻的女子,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傻傻地愣在原地。
“姑娘,姑娘怎么会在这合欢山?与那贤云道长又有什么渊源?”
稍稍冷静之后,林青还是保持着自己的礼貌,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毕竟这合欢山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这姑娘年纪轻轻的已经能够到达山顶,说不定就与那贤云道长有什么关系,再或者这姑娘也并非常人,除此以外,林青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苏轻言本来对于这里的人就没有什么防备,再说她也确实没有见到除了贤云以外的人,所以对于林青的疑惑并不觉得有设么异议。
“哦,贤云道长吗?他是我师父啊,虽然。”
苏轻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本来想说虽然并没有教授自己什么本领来着,却被狂喜中的林青打断。在林青看来,见到苏轻言既然是贤云道长的弟子,那么就一定能够将贤云道长带下山,那么山下的老百姓也就有救了。至于苏轻言本人,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多做了解。
“那姑娘可否带我见贤云道长一面?在下林青,是山下合欢县的百姓派我来求见道长的。若是连道长也不愿意出手相救的话,我们便是真的无路可走了!”
苏轻言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却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放下不能继续行进的林青,抛下一句‘我这就带他过来’就飞快地跑向贤云修炼的地方了。林青这才终于相信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放心地趴在一旁的石头上沉沉睡去。
贤云修炼的地方在迷雾森林的正中间,苏轻言有多嘴多舌地问过为什么,得出的答案却让她咂舌。
“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是有着丰富的日月精华,再说了,这里的妖怪那么多,我若不每天过来和他们抢点食物,时间久了反而会成为他们的食物的。”
可这迷雾森林,可是她苏轻言差点丧命的地方啊,怎么可能轻易就突破心理障碍,继续拖着毫无法力的身体在里面找死?只是那个男人似乎真的有急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还关系着百姓们的生命。罢了罢了,不就是个迷雾森林嘛,又不是一定会被妖怪抓走,可要是叫不出来贤云道长,山下不知道还有多少百姓会因为这一会儿的功夫死去。时间就是生命,苏轻言冲啊。
抱着为人民服务的心态,苏轻言很勇敢地冲进了迷雾森林,却发现里面依旧是大雾弥漫,完全看不到路。画面仿佛再次回到十五年前,那时的自己并不晓得山里面有妖怪,所以并不畏惧,可是现在的自己可是差点被妖怪当点心的人呢,说不害怕肯定是骗人的。
“师父,师父你在哪里啊?”
苏轻言畏畏缩缩地喊着,声音小了吧怕贤云听不到,声音大一点吧,又怕贤云没有过来,反而把吃人的妖怪招来,那自己就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贤云又怎么可能没有听到苏轻言的呼唤,甚至于林青上山的缘由他也猜到了七七八八,只是人间的事情他确实不想管了,特别发生事情的地方还是他不愿意提及的合欢县。只是眼见着苏轻言不紧不慢地朝向妖怪聚集地走着,他这个当师傅的怎么可能置之不理。所以在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后,贤云还是使了个咒语将苏轻言卷了过来。
那边的苏轻言,正在感叹雾气越来越阴冷,却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阵风,卷起自己就走,一时之间还以为妖怪来了,又是挣扎又是大喊大叫,却在平安落地后接收到贤云嫌弃的眼神。
顾不得不好意思,苏轻言赶忙说起了自己遇见林青的事情,却被贤云打断。
“就是为了这样的事情过来吗?回去吧,师父不会下山的,凡人的事情本来就应该让凡人自己解决,活得下去是命,活不下去同样也是命。”
苏轻言有些难以置信地瞪着说话的贤云,再次刷新了对于神仙的定义。不是说神仙就是人类的救世主吗?况且他贤云不过是个半仙而已,居然就这么果断地排除了自己人类的身份,是不是有些可笑了。不过既然贤云道长不愿意帮忙,她也没有能力逼着他下山啊。该怎么办呢?怎么办才可以将贤云劝下山呢?苏轻言思索着,迟迟不愿意离开。
“怎么着,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了?”
贤云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身去,拒绝继续被苏轻言的仁爱论洗脑。这小丫头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本领,明明都还是个孩子,居然能讲出那么多大道理,更可悲的是,他堂堂贤云道长居然在大部分情况下都无力反驳。
“怎么着,你是心里面虚得连我的鬼主意也开始害怕了吗?贤云啊贤云,我之所以尊称你一声师父,是因为我觉得修仙的人通常都有一颗慈悲之心,即便凡间的是非不在你的管辖范围内,但人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呢?一个自私的神仙倒不如一个无私的凡人,还修仙干嘛,修得一副冷血心肠来有什么用!可惜我苏轻言没有你那般高超的能力,不然的话,你以为我还会过来苦口婆心地劝你吗?省省吧,你这个自私的半仙,怕是这辈子也只能是半仙了吧!你就没有在乎的人吗,自私的坏家伙!”
苏轻言说得悲愤,她本来以为找到贤云可能是个艰难的过程,所以在进迷雾森林之前已经做好了被妖怪吃掉的准备。却不想做可怕的不是妖怪,而是一种叫做人心的东西。她以为贤云在听到老百姓有难之后会和她一起担心,会不顾一切地下山救人,可是现在看来,以为仅仅只是以为,因为她忘记了人的劣根性。
眼看着苏轻言失望地向自己控诉,贤云虽然不忍心,却还是没有动作,直到听到她的那句‘你就没有在乎的人吗’,这才终于醒悟过来。自己怎么这般糊涂,虽然合欢县是自己讨厌的地方,却也是自己唯一在乎的人停留的地方。想到这里,贤云反而比苏轻言更急着下山看看了。
“丫头,别骂了,快带我去见那人,我们准备一下下山。”
虽然不清楚贤云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但事情结果是苏轻言乐意看到的,这样就够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