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代言情> 初次的见面>第27章变故

第27章变故

梁忠比萧若晨大上十岁还多,一起从战多年,俩人即是形成了上下属和良师益友的关系,但是以梁忠的细心也让两个人产生了一种近似于父子这样的微妙情感。
毕竟,萧若晨那不为人知的一段畸恋只有他才明了。梁忠牵着马,马蹄声响起显得有些慵懒散漫,带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当初,这样如父子般的微妙情感产似乎生于那个决断之时。
“你为什么没有把他杀掉?”一个质问的口气响起,对着一个低头不语的人说道,他似乎并不在意这样的质问,全神贯注的在削着手中的一根棍子,稍长又显蓬松的头发盖住了他此刻的神情,亚麻色发辫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璀璨的光晕,闪了梁忠的眼。
“我杀了他,是我亲手杀的。”他只片刻停了手中的活,说了这一句,又开始忙起来。
那时的萧若晨刚从魔族中潜伏完毕,暂时呆在梁忠军队的帐下,却从来都是沉默如死水一般。
“杀了他?就那样吗?我没有看到他的死,只看到了你的软弱!”梁忠的质问再次响起,萧若晨却是头都不抬一下。
“他的心跳,在右边,只有我知道。”沉默的人打断了他的质问,继而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刀片摩擦的声音。
梁忠愣住,顿时明白了他心中那份煎熬,那是他已违背了自己深沉的心结而痛下的决断,脑海里闪现出那朦胧的情节。
一把尖刀深深插进他身下的男人,似乎还有着些许的气息,而手握刀柄的他却出现一丝的颤动,坚毅而隐忍的人此刻泪如雨注。
一片战乱混沌之下,梁忠只草草看到了这一幕,那瞬间的直觉只是他的软弱与狼狈,气急之下便喝令人将他拖了出去,他留下做了最后的了断。
如今那草草的一幕,却是那么清晰的闪现脑海,那是忘乎天地混沌般的挣扎与悲痛,那是他在潜伏之中孤独压抑难耐之时为自己置下的唯一的温软与依靠,他明知自己是那般的不舍与眷恋,但是他手持刻骨铭心的从战信条迫使他没有丝毫犹豫,毅然决然的做了彻底的决断,在潜伏中的孤苦无依与他会有多近,才能倾听到那跳动于右胸中的心?当他亲手停止了这跳动,才给了自己时间发泄那无声之中惊天动地的哀嚎。
那无声的哀嚎之中似乎已燃尽了他的一切,此后那铺天盖地的沉默,而他却宁愿自己消逝其中,梁忠的执着就是让家仇与寻找失踪亲人的动力来支撑起他生存的意志。
直到今天,那隐藏在温柔之下的一面,似乎还是那不愿示人的隐隐之痛,温柔虽然不是他的虚情假意,但那似乎是拒绝女性的最好的手段,所以在刚才他对这个柔弱的女孩的适当粗鲁的行为,梁忠却觉得那似乎是不可多得的契机,而且也足够能拯救他那颗沉寂已久的心。
对于未来,他还是有信心的。
梁忠默不作声的在前面牵着马思绪神游过去以往,雨丝忐忑不安的在后面跟着是不是的看着萧若晨,他在马上好不容易坐稳,身体里那因为施力而爆发的痛在肆虐摧残,他觉得有一种东西在硬生生的扯过五脏六腑正齐齐聚向右肩的魔印处,他唇齿紧咬硬是强撑着,却抵不住头脑犯晕眼前一片模糊,不自觉的向前倾了倾紧贴向楠香珍的身体。
女孩还在哭泣,全然没发现身后萧若晨的异样,直到肩头一沉绵长浓重的呼吸扫过耳际其间还伴着痛苦呻吟,绑在背后的手被松了开,萧若晨紧紧把她拥住,整个人贴了上去。
方才的无所适从又转为强烈的不安,姐姐突然离世的痛苦深深刻印在心中,方才歇斯底里的心现在又不安的悬起来,虽然从昨天的美好相遇在短时间内变得如此之慌乱,但是在隐隐之中却已经把他当做唯一的依靠了。
也终于能有一个人来承受她的悲伤,不再是冰凉的和姐姐团坐在一起,因为一点的风吹草动而惊恐不安,在背后强大而又坚实的温暖是如此的真切,想到这儿她更是痛哭的心在抽痛,这份温暖本是可以和姐姐一起分享的。
“萧将军,姐姐是知道的,可是她为什么要去死,为什么?”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说出这一句。
萧若晨无从回答,只是想当初一切熬出头时自己也有过死的念头,那位少女的凄苦,他也何曾不是感同身受过?这么一想之下便把她拥得更紧了。
他更放心的贴在女孩后背,如果没有她一定会直接倒在马背上,眩晕之中却有一种不祥之感迎头袭来,这才发现刚刚升起的旭日已经被乌云密不透风的遮住,在离开浮皇宫的一段时间内阴霾笼罩大地。
“你真的要拿自己的命来赌吗?如果他不出现。”梁忠虽习惯了战场上的赌命,可是这一次心里尤其的没底,这种不安有连带起了对萧若晨肯定的怀疑。
“他一定会出现的,哼!就像这突如其来的阴郁一样,我没那么容易就死在他的手上!”萧若晨对他没啥好印象,想起他神秘莫测和匪夷所思的作为就更为火大。
这样的阴郁同样也引起了雨丝的注意,“我们都进了那个副长的全套,如果他真是幕后主使,那国主失踪会不会也是他逼走的?真是够诡异莫测的。”她这么想,可是当着楠香珍的面也没说出来。
此时天空的阴郁犹如冲裕田那神秘与未知的强大笼罩压抑在大军每个人的心头。
离将军府不远处的城楼上,某个人在平静表面下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但是几年的隐忍教会了他足够的耐心,让他静待时机。
在阴郁天空笼罩的安静下,新任的大监狱监狱长媚如花也觉得心里烦闷异常,这阴郁天空即将降临的不只是一场暴风骤雨,冲裕田的计划带来的烂摊子在他雷霆手段之下已经变成了微不足道的过去,比起这他更担心的而是大监狱将来未知的命运。
他站在高处面寒如霜,看着情报部与本部之间来回奔忙的人群,似乎看到了未来将要卷起的黑色风暴,冲裕田的隐忍沉默似乎给了他太多发挥的余地,只要过了与大军的这一截,他有足够的力量让大监狱再次腾飞!
这场大截也同样关系到和她最近的两个人,以至于在沉睡中心脏像是在被针扎一样的刺痛,让她惊醒在脑海里还在锋芒对峙的现实中,耳边仍然在嗡嗡直响其中还伴着飞沙走石中的暴喝声。
“裕田,萧将军!”她念道两个人的名字,却怎么也抹不去昨夜两人狂暴的对峙,面对自己在他们之间始终朦胧的感觉最终输给了这深深的自卑。她颤抖着看向窗外的乌云密布,直至压抑了她一颗狂跳的心,脑海里闪电般掠过那清晰明确的预感。
在预感的强烈催促下,更曾添了她的不安与急躁急急奔出休息区,出门时却一头猛撞上了正要开门的祝国熙。
“冰月!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祝国熙双手搭在她肩膀上关切的寻问,见她苍白着脸着急的哭了起来,身体的颤动和混乱的呼吸在他的双臂间变得极不稳定,颠覆了他脑海中一贯的淡漠聪明,可他明白那只是在冲裕田呵护之下的习惯与安静,但是在萧若晨回来之后她就算在他的身边也一直处在不安定的压迫之下,现在冲裕田离开,他就自觉担负起了照顾她的职责,这既是他职责的体现,也出自于心中一直以来对她的朦胧之感。
“国熙,出事了!要出大事了!”练冰月睁得极大的眼睛怔怔的看向一边,好像那大事真真切切的发生在她身上一样,说完她突然挣开他的双臂,随后又跌跌撞撞到他身后几个人,飞也似的跑了开。
“冰月!”练冰月全然不顾转眼便消失在拐角,祝国熙明显感觉到不对劲,见她发疯了似的冲了出去口中还念念有词,便担心的带着人也跟了去。
练冰月奔出大监狱的门,情急之下又不知往何处去,她强打镇定冷静想着冲裕田离开后将会去的地方,预感之中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简单就结束,心中的狂躁已经变得难以平息。
“会去哪里?裕田他去了哪里?”她脑海一片空洞,天空的阴郁使空气都变得压抑难当,出现了一阵胸闷。
“冰月!”祝国熙一行人及时赶到,看到练冰月丢了魂似的站在那儿左顾右盼。“冰月,我们去找裕田副长吧!他大概,是去了将军府的。”他说完便后了悔,话里底气明显不足,心里更是直犯嘀咕。
“对啊!将军府!国熙那我们也去吧!!”她轻念两句,听他一说,便完全应了心中的感觉,犹如吃了一剂定心丸,目标明确没有了在多的犹豫,说完她飞跑而去。
“手里拿着短弓,去了将军府?会做什么?该不该让她去?会出大事那该不会是!”他心里犯堵,但是也架不住练冰月此刻失魂的焦急,她的感觉向来敏锐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而这一次的直觉更是来自于依赖的冲裕田,八成不会有错了!
看着练冰月已经飞跑致远,祝国熙也着急的向站在顶楼的媚如花猛的挥了几下手,媚如花立刻会意,紧接着飞跑下来。
阴郁之下的潮湿空气不断掠过练冰月飞奔的脸庞,但比起冲裕田更让她压抑难当,“萧将军”当她再一次轻念道时,萧若晨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中已经变了质而化为了一种深深的担心。而冲裕田呢?她脑中不断重复着昨夜那眼前狂暴的场面,那断然不是为了她而使他如此迁怒于萧若晨,而萧若晨却是决然的认定她就是他的妹妹。她不断的想,自己在他们俩个人之间到底算什么呢?一直相处长达两年的冲裕田在她脑海里一直是朦胧的,可萧若晨又何尝不是呢?双脚悬空般的无力失措感又浮上心头,顿时让她失了寻求这答案的气力,可身体似乎已经忘记了停滞,而忘记停滞飞奔的方向只有将军府。
“是啊!算什么呢?”不经意间两行清泪夺出眼眶,划过了她清瘦的脸颊,被遗落在了飞奔的途中。
天空阴郁却迟迟不肯下雨,冥冥之中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就犹如冲裕田的耐心一般在静静地肆虐压抑人心。
话说,萧若晨在楠香珍背后已经神志不清,半昏迷之中还伴着越发急促的喘息,面色出现了灰败,更是急了梁忠、雨丝几个人,当他们到达了将军府正好碰到搜城归来的薛云贵,他铁青着一张脸,梁忠便知他无果而归,但是李莫唐看见萧若晨已经那个样子,情急之下便嚷嚷着要去找冲裕田,身经百战的大将们围绕周围束手无册一度慌乱起来,还好有梁忠震场,他相信了萧若晨说的话,可是……。
梁忠强打镇定,一边吩咐着把楠香珍带到别院并加以看管,一边唤着昏迷的萧若晨,心中懊悔之极,这次大胆行动无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想寻求和练冰月的答案却迁怒了大监狱神秘莫测的副长冲裕田,而后让好不容易才远离战场的萧若晨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梁忠一直相信他是能够突破命运的,可是在大监狱冲裕田不为名利屈身在练冰月之后那黑暗的压抑下,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没底。
就在接住失去重心从马上栽倒下来的萧若晨时,心里烦闷的一声暴喝让周围的人让出一条路,没想到这一下正好斜对着某个角度,在附近城楼上已等候多时的人露出了一丝得意的浅笑,正好抓住了这个最好的时机,拉开了短弓对准了这个难得的最佳角度,毫不犹豫的射了出去。
短箭划破沉闷的空气发出了一声“嗡”的响声,向下俯冲划下一道弧线不偏不倚的射中了昏迷的萧若晨。
众人震惊在那一霎那,所有的慌乱的噪杂声顿时销声匿迹,所有人恍若梦幻之中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自从大军进城整个香菱国已经尽数无敌,如今前任国主逃离众臣已经拥立他为新王,如此之下可谁又能做出荒诞疯狂又遭千杀的举动?
关键时刻梁忠迅速反应,同时又有人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有刺客!”坚定有力的声音一并打破了先前的慌张,他震怒立即向吴程下了命令,吴程小将也怒气之下拔刀立即组织了部队,朝放冷箭的方向包抄过去,气势如风。
这时,吃了冷箭的萧若晨顿然痛醒,满面杀气却是直看向了箭射来的方向,不知爆发了几丈的火气倾注到了足以贯穿一切的眼神,心中已经明了放箭之人定是他料准了会出现的监狱副长冲裕田,吃痛之中放出一声冷笑面容发狠对梁忠说:“你看,果然来了吧!这等的作为何止是令人匪夷所思呢!”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杀至他面前,但是身体瘫软还吃下这一记剧痛,但是拼劲儿上来想要甚至不惜一切的与之对抗,发狠之下握住短箭一把从身体里抽掉,一注鲜血顿时从伤处喷洒而出,在逐渐昏暗的目光中却发现短箭尾端刻着一个小小的“月”字,萧若晨恍若一下明白了所有的事,本就苍白的脸上顿时暴跌出冷汗,紧盯着那一处的眼神终于又黯淡下来,最后缓缓闭眼昏在了梁忠的臂间。
梁忠迅速命令人将他抬了进去,跟在最后的雨丝却发现了被遗落在地上的黑色围巾,落在雨丝的眼中,孤单寂寞就像是练冰月清冷的身影,似乎想起就在刚才他手中紧握着那条围巾捂住胸口的情景,那时就犹如灵性一般拼凑起了萧若晨破碎的一颗心,她回过身轻轻地拾起捧在了手上。
而这一切,却定格在了飞奔而来的练冰月的眼中,而那一剑却也触动了她心底地牢般不可撼动的尘封,唤醒了在这虚无的身体之中,那个最初的自己对亲人最初的依赖。
在她敏感脆弱的神经中似乎打开了一道门,让她重新找回了脚踏大地的坚实之感,从中她在拼命地寻找着以往的记忆。她怔怔的看着一群人在她眼睛里狰狞混乱,而她似乎忘却了现实中的一切,忘记了身体直至眼眉都在不受控制的颤动。
就在她失魂瘫软之际,祝国熙却不失时机的一把把她揽到隐蔽的地方,躲到了吴程小队追踪的视线范围以外。
他惊骇之中恼怒不已,心想刚才见他抄起短弓时虽然心生疑虑,但也着实没露出这等疯狂之举的苗头,一向精明冷静的冲裕田竟做出如此荒唐之事,那已疯狂的举动只能让大监狱更加陷入迁怒于萧若晨的不利,但是眼下先必须要找到冲裕田才为上策,他决意已下却发现练冰月颤抖着的身体慢慢的卷缩下去,双眼茫然而又怔怔的盯着某一处,似乎已不能再理智地思考。
祝国熙心痛难当,作为一个旁观者他清楚地明白冲裕田和萧若晨,昨夜和现在发生的一切为她带来了怎样的折磨,但是眼前一切已经不容他多想,警惕之中四处扫了一眼,吴程的人已经开始了搜捕,很快就可能到达冲裕田所在的城楼,这个暂时的隐蔽点绝不是可长留之地,他下狠了决心必须要在大军的人找到他之前先到达那里,毕竟将要离开的他给大监狱惹下这么大的麻烦,正如媚如花所说他深深隐藏了自己,只是在游戏这里的一切,可他的所作的一切又算是什么呢?
“冰月!”他俯身单手搭在她肩膀上,却感受到了不可抑制的颤动,她还是两眼怔怔将自己封闭在自我禁锢中,“冰月!你冷静点看着我!”祝国熙不禁低声暴喝而出,情急之下双手下了点力气,终于唤回了练冰月些许的理智,她怔怔的眼神稍稍变为了茫然,眼睛如镀了一层水雾一般沁的睫毛都是微微的湿润,伴着苍白脸上的汗水整个人仿佛从冰水里沁过一般。
练冰月在他低吼声中终于拉回了些许的理智,看着祝国熙剑眉透出坚定有力不可抗拒的神情,茫然之中恍若冲裕田还在身边的时光,那个将她从地狱里拉回来的时刻。
顿时她猛地深吸了一口气,才感受到那肆虐于体内彻骨的凉,抱肩又开始猛地颤抖起来。
“冰月,你听我说!我带你去找裕田副长,他会给我们一个解释的,请相信我!”祝国熙似乎看到了空前的希望,不失时机的给她吃了一记定心丸,练冰月终于微抿着干燥的双唇,微皱着眉神色终于恢复了正常,极力想摆脱禁锢的猛点了两下头,在颤抖之中看着却是那么的生硬。
在搀扶之下她终于颤抖着站起,祝国熙突然间真切体会到了冲裕田长期以来的内心感受,面前这个脆弱女子的坚韧和突破命运的决心无时无刻不在深深地触动着他的心。
吴程的搜捕部队已经散了开,接下来就是要找到短箭射出的方向冲裕田的所在之地,这对祝国熙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周围大军的人已经步步逼近,在部下的左右周旋成功引开注意之后,带着练冰月迅速的突围,直奔向冲裕田所在的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