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走廊,左右多少红木门,关得牢牢的。长廊尽头是个小门,一脚踹开,里面又是一个大礼堂,两边高放有凳子,中间低是个方形空地的设计,看样子又是比赛用的。至于比赛什么,刀客逢君二人无心去留意,后面的二百来号人,气势汹汹追来了。
钻入长廊,里面的稍稍暗了些,好像是没有人把守,两人身快如风掠过。
第三个大礼堂里,兴许风景是大不一样,因为还没有到礼堂,被几个人绊倒了。
现在,谢婷婷就直直地压倒在刀客逢君的背上,两人看到礼堂里金星闪烁,那是头部撞击的结果。
论功夫,两个人是不可能摔倒的,就算是前面的刀客逢君摔倒了,后面的谢婷婷肯定不会摔倒的那么准确。
刀客逢君在下面扑地,背上是谢婷婷压着,胸部硬挺挺的两只小乳猪顶的他背上怪不舒服的。谢婷婷一挣扎,有两只皮球在滚动,滚得刀客兄心猿意马,异样的感觉从脚底涌来。
这么看来,刀客逢君不是对女孩子不感兴趣,只是口头上或者是外貌不注意罢了。
仔细一看,两个人,四只手四只脚,被八条铁链子缠住拉的紧紧的,像是送上试验台上测试蛙跳反应的青蛙,动弹不得。就差脖子没有缠住,要不准敲板子的。
四下一看,刀客风景发现左右各有四个穿得花花绿绿如戏子一样的人,手里正拿着铁链子一端。见那四个人脸上也是涂有颜色,极像是京剧脸谱,但从身形看来,彪悍体魄,虎背狼腰,肯定是会武之人。
刀客逢君道:“兄弟,我是自己人!”
谁知,他们不知这套,“废话,谁跟你是兄弟!”其中一个人摘下五颜六色的脸谱,道:“黄爷说了,来到我们的欢乐之船的人就得死!”
“啊?快乐之船?”刀客逢君暗忖,原来这个不是房子,是船呀!
谢婷婷在背上嘀咕道:“管它什么快乐之船,要快点离开这里!”
本来刀客逢君是很容易想到办法来脱身的,现在谢婷婷压在上面,那心慌意乱的感觉让他有点六神无主。办法没有想出来,反倒有点不愿意起来的意思啦!
不起来也不行,后面的“嚎嚎”的百多个兵士已经剑拔弩张冲过来了。
这些吼声让刀客逢君奋力一挣,手机齐用,拽得铁链喇喇响,但是对于那几个花衣服的人,却是丝毫不起作用。慌乱间,他低头咬下衣服上的第一粒纽扣,含进嘴里,随着一口气“噗!”纽扣飞向那个摘下面前的人。
他的眼睛中了一招,哎呀哎呀痛叫,松手去救护眼睛,松去铁链。
刀客逢君右手挥起铁链狂抽猛打。
呼呼,哎哎呀呀
前面的是铁链的呼呼声,后者是四个人挨了铁链时的叫声。
甩去铁链,继续往里面冲去。
这里是高堂红烛,红色椅子,红色地毯,红色的烛光,将贸然冲进来的刀客逢君二人也映成了红色。
红色烛光下,十来个苗条身材的女子在载歌载舞,长袖轻挥,步子轻盈,浓妆秀目,碧波荡漾,一个大礼堂的春光无限好。周围的布置也是十分奢华,高贵,墙壁上雕龙画凤,图案栩栩如生。
看来正是良辰美景夜,四周的桌椅前五六个官员模样的人,在饮酒干杯,山珍海味,赏乐看戏。
入迷之时,被刀客逢君二人的莽撞搅和了局子。
一个长尾翎帽的人站了起来,手一挥,道:“给我抓起来,斩!”看来是惹他生气了。
话出,四面八方冲出来许许多多的手下,个个兵刃霍霍。要将刀客逢君二人围了起来。
谢婷婷见状,马上滚地侧遁,抓起食桌上的一对筷子,对准最前面冲来的那个人摔了出去。
那个兵士哎呦中筷,手里的短刀离手而去。刀客逢君接住短刀使得扇子一般,当当当,兵士倒地一大片。
使出了看家本领,谢婷婷已经将一盏红烛打翻,飞向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官员身上。
火烛打来,官员们吓得大惊失色,怒吼:“大胆狂徒,格杀勿论!”
后面的兵士已经赶到,吼声四起。
刀客逢君趁乱,纵身跃起,上了木桌上,一个起落,抓住一个正中坐着的官员,刀已经架上他的脖子,道:“小心点,叫你的手下退下!”
那个官员被这把冷冰冰的刀面刺激了下,半醉半醒中魂魄都丢上了西天,手脚不住的发抖,道:“退下——”
刀客逢君大吼一声,道:“听见没有?退下!”
下面的人开始往后退,但是手里的刀剑还在握,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刀客逢君刀口上的那个官员。
刀客鞥家架着官员,慢慢走向左手边的长走廊。
到了走廊边,一个眼神,谢婷婷已经飞身冲进长走廊。刀客逢君一脚踹去,官员往前急冲出个前倾,跌了个狗吃屎。
单刀一扔,人已经冲进长廊,两个人飞也似得往前跑。
前面越来越黑,后面的火光闪动,追兵越来越多。
好像是还没有装修好的大房子,总是没有尽头,只闻得耳畔的风呼呼响。
快如流星,跑了茶盏时间,前面无路可走了。
探头望去,月牙天上挂,渺渺茫茫的大海,一望无际。
黛绿色的海水显得神秘无比。
绝对不可能跳下去,因为两人都是旱鸭子。
后面的追兵如蚊蝇一样喧杂不已。
刀客逢君一声,回去。
两人发足奔去,往回走过一个礼堂。
右边是堤岸,却离得好远,下面全是墨绿色的海水。
顾不了那么多。
刀客逢君道:“跳!”
“我不敢!”谢婷婷见离岸边有七八丈远。
来不及了,刀客逢君掳起她的手臂一跃而起。
半空中,一道白芒闪过,刀客逢君忙侧身躲闪,身子一拐,噗咚落下海里。
本来两个人在半空中跳过时,是没有想到有什么东西打来的,如今被一个白乎乎的不明物体突然袭击,导致掉入海水,哗啦一声,又咸又腥的海水浸得两个人透骨冰冷,方才明白落水是多么的痛苦。
——现在才是一月,海水冷若冰,那海水湿身可不是家里洗澡,因为这里周围可是漫漫的海水,一边望不到涯,一边是岸,可是隔了七八丈远。
也就在这时,发现水上多了一只白色的白玉酒罐,敢情是刚才从大房子上被人掷来的。
两个人都是旱鸭子,落下水,谢婷婷惊慌失措,吓得哇哇大叫,双手扑腾欲跳跃,不料水里与岸上的情况截然不同,身子迅速往下沉。
又脏又冷的海水呛得两人可不好受,当海水淹没人的脖颈时,刀客逢君闪出一个念头:我不能死,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当水淹过心脏部位时,人的正常反应是心慌,因为还会想到水会继续往上涨,直到淹没头部为止,这是正常反应,人一到困境,马上会往坏处想。一往坏处打算第一个念头是想到死,身为杀手的刀客逢君也一样。他并不是害怕死,而是身上还有诺言!
海水淹没了整个头部,刀客逢君理智告诉自己:必须游到岸边,因为身边还有一个谢姑娘。
模糊不清的月色下,白玉酒罐在水中漂浮打转。
“快闭气!”刀客逢君手里还拉着谢婷婷的胳膊,他使劲用脚蹬,用手使劲划水,身子发力选择,越来越快。谢婷婷感觉刀客兄有了动静,镇定了许多,横着身子闭气翻滚着。
一阵折腾自救,对于不会游泳的人来说,是没有多大的效果的,根据大房子做参照物的话,自己两人根本就没有动。
要不,大房子上的人,火光闪闪为什么会如此清晰?
岸上为什么又是许多执火把的兵士在大呼小叫呢?
对于水手来说,七八丈远不是问题,但是对于旱鸭子而言简直是致命的挑战。
或许是老天不让她们死,或许是两个人的决心够大。刚刚好这时海水开始上涨,涨潮了,起了大风,一个浪头打来。
两个人像是蚂蚁一样被冲向岸边。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海水,也不记得过了多久。
刀客逢君渐渐恢复了意识,但是手脚丝毫也不能动弹。
捆得久了,刀客逢君浑身酸痛酥麻,只有眼皮动了下,慢慢睁开眼。身上缠着一条粗铁链,牢牢的,后面好像还有一个人与自己背靠背缠住。就黄色衣服来看,光景那人就是谢婷婷。
刀客逢君暗忖:“这是什么地方?”
前面是一个大铁栅门,门上有铁链大锁,上面黑沉沉,周围是石墙,只有一支长长的松节火把在燃烧,看样子房子很宽,一个人影也没有,一片死寂。
“莫非自己已经死了?”刀客逢君暗想。“这是冥府么?”
不知何处一丝冷冷的风吹来,“冥府”里嗡嗡回响,如鬼吹口哨。头发身上全是水,风吹来,寒冷已经入骨,刀客逢君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他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仍然是湿漉漉的,紧贴着肉,方才明白:自己还没有死,这不是地狱!倒是有点像地牢。
是不是地牢,看看地上发霉腐烂的稻草上,浓浓的霉臭味让人窒息。铁栅门下有一只缺了口的破碗,盛了半碗咸瓜冷米饭,一只小老鼠正在破碗上啃食那块咸瓜哩。
一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信心徒然跃上心头,变成了火焰,点起了眼前的希望。一有希望,心里就暖了许多。这是幻觉,有时候幻觉很重要,俗话说,有幻觉的人不容易绝望,指的就是这个时候。
后面的谢婷婷已经没了动静,约莫是昏厥过去了。
“谢姑娘,谢姑娘!”两句喊声,没有反应。刀客逢君连续滚了下,他一倒下,谢婷婷猛地头撞地上,像是冬瓜击在砧板上一般。“咚”她痛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谢婷婷半睁眼,晕晕乎乎问道。
“可能是地牢!”刀客逢君坐了起来。
过于寒冷,谢婷婷已经哆嗦得像是秋风中的树叶,颤抖不已,两牙相击,咯咯作响,道:“地——牢——”
“嗯”
“我们——怎么——在这里?”
“我想想!”刀客逢君想起来了,是刚才在海上被浪头冲到岸边,被人捆到这里了。
一向独来独往,无拘无束的刀客逢君被人捆缚住,十分不爽,道:“这个地方不是久留之地,得尽快走出去方好。”
是以,他大喊一声:“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喊声在地牢里引起阵阵回响,像是密封的瓦罐子里说话。
咔嚓——
东南角上方开锁的声音。
吱嘎——
一扇石门被推了开来。
两把火棒下,两个衙门的差役走了下来。
“吵什么,嚷什么?”一个说道。
“不想活了,是吗?”另一个大声吼道。
谢婷婷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官差大哥。”
“告诉你也没有用,这里是临杭县衙。”一个差大哥回答。
县衙?谢婷婷对临杭还是熟悉的,县衙就离这个钱塘江出口不到百来里处。她心里犯疑:“这个县衙那么远了,肯定过了好长时间了。”
下一刻,谢婷婷问道:“请问差大哥,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是下午未时分。你已经在这里昏睡了快一天了”差役已经下到铁栅门口啦。道:“多好的饭菜,也不吃,全给老鼠吃了。”好无人情味的他居然说那喂猪都嫌差的瓜饭是好菜。
接着,又来一个差役,端来两碗饭菜,一个两只鸡腿,一壶酒,道:“快吃这顿特别丰盛的晚餐。吃完了好上路。”
刀客逢君心知肚明这顿饭的含义,低头不语,在想办法。
谢婷婷见多识广,她也明白,这顿饭,就是处决临刑前的最后一餐晚饭。“自己又没有犯法,怎么就要处决?”她委实弄不清楚。身上本来就是湿淋淋的,此时听这话凉到了骨子里去。
放下饭菜,酒壶,差役走上台阶。“嘭”关上石门。
刀客逢君挪动身子,欲抖拖铁链,道:“谢姑娘,看来这次落难凶多吉少啦,有没有什么遗憾的事?”
听到刀客逢君这么消沉的话,她心凉得几欲绝望。但是一回忆起自己五年追逐都过来了,刚刚见到刀客兄,却又要面临吃最后的晚餐。一下子她也说不出是恨还是痛还是着急什么的,道:“有!我们要想办法逃出去。”谢婷婷一双大眼四处巡视,看看有没有出口。
“那么,你想到办法了吗?”
“暂时还没有”
“不妨,我们先往右边滚上几圈,看能不能将铁链抖落?”刀客逢君建议如何逃出去。
“我很冷,动不了。”谢婷婷身上冷得像冰棒,却是刀客逢君想逃出去的决心为她的心头点上一把火。心头一热,两眼放光,便转动起身子来。
两个人像个大铁球团团转圈,从这头滚到那头撞上铁栅门,嘭嘭响。外面的把守兵士听得动静,进来巡逻。
刀客逢君听到有人开门,便低头道:“快点闭气装死!”然后呃的一声白眼咽了气,一动不动。
谢婷婷会意侧头呜呼不动。
两个兵士见牢里的“囚犯”都死了,便慌忙上去叫人,一会儿一个满脸胡子的狱卒带一串长长的钥匙下来。喊:“喂,喂”
久久不回音,以后真的死了。这会他有点慌,真要是狱卒死在监狱,小则饭碗不保,大则掉脑袋。何况,这两个人的来路,去路不明呢。
“快点打开来看看,这两个人是黄爷要的人,玩意有什么不测,我们可担当不起哦。”巡逻的兵士早已急得团团转。
咔嚓开了铁栅门,三个人,三把火棒凑近刀客逢君二人的脸上,海水泡过的脸色本来就不好看,清白不定,主要是两人本来就是涂过颜料的,经过海水冲刷,模糊得不像样子,简直就是大花脸。
啊!三个人吃惊往后一退,其中一个人的火棒啪就掉在地上。燃起了稻草,三个人忙着救火去了。
睁开半只眼,刀客逢君瞄了一下,一个人腰间悬挂一串长长的钥匙。心里暗忖:自己的手脚动弹不得,怎么才能拿到钥匙呢?
继续装死,狱卒弯腰探鼻息,道:“没有气息,死了?”
其他两个兵士已经转过身子找来一条长长的木杆将她们杠起来。两个人少说也有两百来斤,杠在肩上,火把下,三个差役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上了阶梯出了门。
摇晃中,刀客逢君眯着眼成一条缝,狭小的视线里,大抵可以看出:
这里又是一个监狱,大松木火棒火光灼灼,一排排的铁门关着许许多多披头散发,衣服褴褛,戴着脚镣手铐同时喊着冤枉的囚犯。
铮铮铁链声、囚犯们哀声阵阵闻得刀客逢君心惊肉跳:莫非是人间地狱?
他本来对世界上的生生死死,悲欢离合漠不关心的,但是自从大海口淹死过后,就觉得生命的可贵,是以那种求生的本能感觉慢慢就从心里油然而生。
放下地上,一桶脏不垃圾的臭水泼了过来,狱卒探探鼻息看看刀客逢君是晕了还是死了?
一桶水泼得刀客逢君异常的痛快,并不是舒服的痛快,而是让他心里矛盾斗争非常痛快!
本来他来这里不打算杀人的,但是这种情况,分明是让自己早早送进阎王殿里去报到!“不杀人也不行!自己给司徒涵雨许的诺言还没有实现,看来是非杀不可了!”这个想法占了上风,而显得非常痛快。
一人痛快就想笑,这个是本能。
但是刀客逢君不能笑,这时装死装到了高潮关键时分,他的眉头也不敢动一下。而是“死相”泰然。任由剩余的脏水流下耳根,没入乱发丛里。那可是停留了十多天的臭水,还长了许多沙虫子的脏水。
再次试探,确定两人已死!
三人慌忙上去禀报上级。
第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