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北漂时的那些事>第80章
北漂一直是我的梦想,但在大三以前,我还真的没有具体考虑过把它付诸实践,因为之前一直在上学,耽误了太多东西,所以想要在大学以后补充自己的知识,以尽早达到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成就,细想起来竟然没有太多时间去过学院以外的生活了,事实证明北漂的愿望是可以实现的,但这却是在我被逐出学院以后才发生的,这样便为“北漂”这个美好的愿望设置了一个不光彩的背景,其罪责在我,但我也没有办法,我们应该知道,一个人的理想太深的话,就会带上无可救药的固执心理,我在初中就希望能在高中的时候在物理成就上超越爱因斯坦,到了大学发现这个希望还是太过渺茫,就十分着急,这个着急没有让我下定决心去钻研物理,而是让我四处奔走去询问老师有关理论物理的事情,不幸的是大部分老师都不清楚理论物理是什么东西,我以为自己报错了学校,身上的汗刺得皮肤火辣辣得疼,便在愈发较真中遭到了太多白眼,后来索性把手了,这是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学习什么了,其实老师们只是教课,教自己要教给学生们的东西,“物理”这个词汇对他们来说太过宏观了。
但确实有老师知道理论物理,力学老师曾经对理论物理的愿望发了一些感慨,说了一些不那么让人积极的前景,接着把话头转向哲学了。这个老师似乎总弄不懂自己是在教授力学课还是在教哲学,这时候我已经对理论物理的提问失去了兴趣。
人在世界上活着,背上理想确实太累赘了,同学们在开始都对物理有些兴趣,后来这些兴趣逐渐被电脑游戏和懒散给代替了,其中没有一个人的堕落比我来得更快,我首先堕落到了文学上,后来又堕落到了哲学上,其实文学和哲学都是人类不可或缺的东西,但教育告诉同学们应该做自己分内的事,学物理的人把时间用在文学和哲学上,这就是堕落了,为此我没少受鄙视,但我也没有办法,我总是在追求全面性和高效率,周围的人最初对物理的兴趣停留在对物理学家的探讨上,人们最初培养兴趣总是要建立在一些虚幻的崇拜上,由此调动能量去探索,但我却受不了这些业余的荒唐想法,他们把麦克斯韦和波尔说地神乎其神,把人家个人的生活琐事甚至丢脸的经历拿出来当做再有意义不过的趣闻来看,这实在像极了偷窥癖的行为。我总要以探究的眼光看待人和事,认为牛顿和爱因斯坦的发型实在谈不上帅(如果外表的返古算不上美的话),如果爱因斯坦以海报上经常出现的那副样子坐在我对面吃饭,我肯定我的饭量会减少很多。从美观上讲,我宁肯把海报换成任何一个我不认识的美女。因为这种种的不如意,我就尽量减少和周围人就物理问题进行探讨,这样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却是促成我特立独行地不在意课程学习和考试的一个原因,等我大三初期终于决定收回眼光去做自己分内的事情的时候,学院却宣布我不必再把物理当做分内的事了。
但是人做事总是要有个名目的,比如大三以后学生们把自己上学的名目定为换取一个毕业证,比如公务员把自己定义为人民公仆,再比如钻了社会经济空子搞了对生产无益的事业而赚取了亏心钱的人把自己定义为社会成功人士,我既然不在乎毕业证,而且上课和没上是一个样子,早就应该给自己立下一个名目了,比如,现在我就可以得一个名号,校漂?我觉得这个名号很符合我的作风,但由于我在社会结构上一直处在“赤贫”这个层次,一直没有找到翻盘的机会,所以“校漂”对我来说有太多奢侈了,大学里我有着很多饥饿的体验,自我感觉最浪漫的一次是在饿了两顿饭后骑车到假船上发呆,任清凉的吹过湖面的风肆意舞弄我的头发,头发挡在脸前可以遮盖住忧伤,其实我现在也吃不准挨饿和忧伤到底该不该合并在一起,我只是感觉这样很好,就像有人对着天上掉进大气层的石头许愿,或许有道理或许没道理,感觉好就可以了。
所以我应该当一个“北漂”,北漂的目的是挣钱养活自己,这个目标对于像我这样贫困的人来说要比求知识高尚得多,但又不能说是高尚鞋破了我,我确实是自愿的,房奴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自愿的。自从我知晓了希特勒在做维也纳漂的经历后就对他百般嫉妒,嫉妒他在一个还算像样的城市漂游,学习自己喜欢的专业,观赏各类建筑,看戏剧,用人文知识壮大自己。这种最初的北漂生活构想看起来即小资又不专业,我知道这些对我来说都不现实,但人最初拿来梦想还不是图这些优美的东西嘛!我很清楚,希特勒比我有钱得多,由此他贫困的那一小段时间,那段在“男人之家”拼搏的时间,显得那样慷慨悲壮并给人启发,要知道我已经穷困了一辈子了,任何慷慨悲壮对我来说都是很不专业甚至可笑的事情,那是富人分内的事情,而与我无关,不过确实奇怪,富人分内的事情似乎从来都是享受,穷人分内的事情却是遭罪。
其实去除理想的假象以外,我生活过的任何情形都不像是我期望的样子,鲁迅先生说,世界上本没有路(原谅我只把这一句摘了出来,这违背了鲁先生的原意,但如果加上后面那句话,在我看来就没有什么哲学意义了),本来就没有路嘛!人们只是沿着各种标牌活着被压得平整的地面满怀信心地走,走到最后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了,于是社会说他们是什么,它们就是什么了,至于控制社会的是谁,谁掌握了他们的命运,他们就不管了,大概是上帝吧,欧洲中世纪的人们都是这么认为的,那么仔细看我之前的路,其实我本该有很多方向可以走的,初中时候同学们问我为什么不去练武,跟释小龙争争名声,另一个同学给这件事找出了一个答复:“因为他考试成绩好,可以走上学的路”。现在我们知道这个答复是错么错乱了。后来我认为依自己的天分,应该去做一个体操队员,可国家体育总局总不来学校找我,大概是路太偏僻了,上了高中我认为自己还可以去省足球队试试身手,这事就不能说路偏僻了,因为我就在省城上学,但我连听都没有听到人们谈论有关我的在这方面的未来的事情,高三我又打算做一个音乐家,可没人来教我钢琴和作曲,这是同学们也偶尔对我的前程做了估测,他们一致认为以我的身板不去工地上搬转头实在是浪费材料,无论是坐办公室还是去搞艺术对我来说都太过大材小用,以我的食量,这样还浪费粮食呢。在我现在看来这十足是一个极具浪漫色彩的构想,但当时我却不以为然(高考之后我去砖窑干活,干了十多天挣了一百多块钱,因为环境和饮用水质量太差还得了一场痢疾,花掉了七十多块钱,以后还落下了脊椎突出的毛病,等候着以后有钱了到北京中医院让人给正正骨,我简直是个废物,似乎天生是来浪费粮食的,只可惜投胎投错了地方,到了一个穷苦人家),在这所有的道路上,更多开小差的想法就不计其数了,其中很少能够达成的,等社会放开了我,我发现自己只能做一个胡思乱想的哲学家了,世界上再没有比这还不景气的职业了。
当然,即使是哲学家,那也是我自封的,现在的社会是需要各种证件的,摆地摊的要有,说自己NB的也必须要有车和房子的背景,哲学家也不例外,不经过有关部门的检查,社会怎么会承认你是一个哲学家?但是我发现越是有证的哲学家说的话越像是扯淡,相比之下我倒更接近哲学的定义,意识方面的事情最难捉摸,我索性自称为哲学家吧,既然哲学家就是和意识有关,那我的证件也就是一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以后我的名片上要写上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