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池所着传奇二本明珠无双事奇。此系天池之兄给谏陆粲具草,而天池踵成之者。抒写处有境有情,但音律多不叶,或是此老未精解处。乃其布局运思,是词坛一大将也。
西厢天池恨日华翻改,故猛然自为握管,直期与王实甫为敌。其间俊语不乏。常自诩曰:“天与丹青手,画出人间万种情。”岂不然哉?愿令优人亟演之。
张灵墟所着传奇七本红拂此年少时笔也。侠气辟易,作法撇脱,不粘滞。第私奔处未见激昂,吾友槲园生补北词一套,遂无憾。乐昌一段,尚觉牵合。娘子军亦奇,何不插入?
祝发伯起以之寿母,境趣凄楚逼真。布置安插,段段恰好,柳城称为七传之最。但事情非人所乐谈耳。
窃符选事极佳。窃符乃通本吃紧处,觉草草。槲园生补南北词一大套,意趣顿。
虎符前半真,后半假,不得不尔。女侠如此,固当传。
灌园有风致而不蔓,节侠具在。彼上虞赵生作《溉园》,远不逮矣。
扊扅此伯起得意作。百里奚之母,蛇足耳。张太和亦有记,别一体裁,而多剿袭。
平播伯起衰年倦笔,粗具事情,太觉单薄。似必受债帅金钱,聊塞白云尔。顾道行所着传奇四本青衫元、白好题目,点缀大概亦了了,仿佛《四节记》。
葛衣此有为而作,感慨交情,令人呜咽。妇人入庵似落套,然无可奈何。
义乳李善事出《后汉书》,事真,故奇。且以之讽人奴,自不可少。
风教编一记分四段,仿《四节》体,趣味不长,然取其范世。
粱伯龙所着传奇一本浣纱罗织富丽,局面甚大,第恨不能谨严。事迹多,必当一删耳。中有可议处。他作有《红线》剧及《江东白苎》散词,俱佳。
郑虚舟所着传奇二本玉玦曲雅工丽,可咏可歌,开后人骈绮之派。每折一调,每调一韵,尤为先获我心。
大节工雅不减《玉玦》。孝子事业有古曲,仁人事今有《五福》,义士事今有《埋剑》矣。
梅禹金所着传奇一本玉合许俊还玉,诚节侠丈夫事,不可不传。词调组诗而成,从《玉玦》派来,大有色泽。伯龙赏之。恨不守音韵耳。《金鱼记》当退三舍。又曾着《玉导》,家君谓之曰:“符郎事已引入《双鱼》。”遂止。
卜大荒所着传奇二本冬青悲愤激烈,谁诮腐儒酸也?音律精工,情景真切。吾友张望侯云:“槜李屠宪副于中秋夕,率家乐于虎邱千人石上演此,观者万人,多泣下者。”吾友方诸生曰:“大为义士吐气。但当时瘗骸事,皆吾邑王监簿名英孙号修竹者为之。盖王系国戚,又世家也。挺身以前,虑事泄罹祸。又唐玉潜、林景熙、谢皋羽、郑朴翁诸人,皆王门下馆客。遂捐重赀,募里中人,挟二士经纪其事。王固自讳,人遂讹传。今已渐白。杂见王家乘及元张丁、孔希普、赵子常所跋谢皋羽《冬青树引》,及季长沙《辨义录》。近张太史修《会稽新志》中,载唐、林四绝句诗,乃王修竹倡之,而诸君属和者。王诗极慷慨淋漓,可为堕泪。王亦才士,有《修竹集》,林有《霁山集》,其中倡和诸篇,皆大略可见。不然,林一羁旅客,唐一穷学究,非有力者为执太阿,安所得措其手于逆髡烈焰之中,而保冬青卒无恙耶?”惜不侥惠卜君,一洗发之也。
乞麾发挥小杜之狂,恣情酒色,令人顿作游冶想。吾友方诸生曰:“其辞骈藻炼琢,摹方应圆,终卷无上去叠声,直是竿头撒手,苦心哉!”小杜风流楚楚,其钟情髽女,注目紫云,故豪士本色。每读“两行红粉”及“绿叶成荫”之句,辄为柔肠欲绝。今记中乃两全之,良是快事。又牛奇章镇维扬,每夕令街卒卫杜书记夜游,报帖盈箧,其怜才缱绻,可令千古英雄雪涕!今横罹粉墨,毋乃冤乎?宴分司御史者是李聪,记中作李听,恐是刻本之误,更须查定耳。
叶桐柏所着传奇五本玉麟三苏事,旧有《麟凤记》,极俚。美度初为删定,遂尽易其旧。词致秀爽,尤宜喜筵。
双卿本传虽俗而事奇,予极赏之。贻书促美度,度以新声,浃日而成。景趣新逸,且守韵甚严,当是词隐高足。
鸾鎞杜羔妻《寄外》二绝,甚有致。曲中颇具愤激。唐时进士题名后,可以遍阅诸妓。必作羔醉青楼之状,而后其妻“醉眠何处”之句,猜来有情耳。插合鱼玄机事,亦具风情之一班。温飞卿貌最陋,何多幸也!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