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的后援团是他的奶奶傅昭仪。这个老女人眼看成帝无嗣,一早就动了让刘欣入朝为嗣的心思。
因此,她亲自跟随刘欣一行来到长安。
刘欣这边面试忙得紧,傅昭仪可也没闲着。
成帝召见了她之后,傅昭仪就开始有条不紊地上下打点。原来的死对头王政君是要见的,毕竟人家现在是太后。
赵氏姐妹必然也是要拜访的。她打完前站,还没有忘记让刘欣也来拜见这几位大姐大。
当然,朝中的大哥大王根也是要拜见的。这时候刘欣和傅昭仪大约就把汉朝法令规定的“诸侯王不得与朝中大臣沟通”这条扔到匈奴哪里去了。
以傅昭仪的为人,当然不会空手去拜见赵氏姐妹和王根。早已准备好的金帛珍玩自然是双收奉上。
要说赵氏姐妹也不争气,成帝赏赐的那些奇珍异宝都堆成山了,可还是被傅昭仪的贿赂动了心。贪啊!
王根自不必说,反正只是收了东西说几句好话,自然是来者不拒。
受人钱财,与人消灾。
如此一来,赵氏姐妹和王根一个劲儿地在成帝面前夸刘欣的好,撺掇成帝立刘欣为嗣。
反观刘兴的后援团,几本没有什么动静。刘兴的母亲冯昭仪,将门虎女,自然是不屑于玩这些旁门左道。
令人钦佩,却也注定行不通。
这样一来,刘欣就有了很大的优势。
成帝虽然也很喜欢刘欣,但是内心还是抱着点赵氏姐妹能生个孩子的希望。但同时也做好了让刘欣继嗣的准备:成帝亲自为刘欣举行了冠礼后送他回国。
这已经是太子的待遇了。
又蹭过了一年,成帝眼见赵氏姐妹的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同时加上赵氏姐妹和王根的极力说服,成帝终于决定立嗣。
于是朝中大佬们都被招进来参加回忆。出席会议的有:大汉帝国天子刘骜,大司马票骑将军王根、丞相翟方进、御史大夫孔光、右将军廉褒以及后将军硃博。
会议的中心议题是帝国下一任领导核心的选择问题。候选人有中山王刘兴以及定陶王刘欣。
与会的大多数人认为,定陶上是皇上亲弟弟的儿子,《礼记》有云“昆弟之子,犹子也。”所以定陶王比较合适。
结果一向谨小慎微的御史大夫孔光不知道怎么回事情,小宇宙爆发了一次,坚决认为应当立刘兴为嗣,依据的《尚书。盘庚》中的记载,商朝君王采用兄终弟及。而且,从血缘上亲疏讲,弟弟要比侄子更近一些。
成帝最后拍板:中山王没什么才干,而且兄弟牌位不宜同时入宗庙,决定立中山王刘欣为太子。
孔光因为提的意见不符合领导的心意,被贬为廷尉,何武继任御史大夫。
次月,成帝派人持节征召定陶王入京。定陶王在有关人员的提示下,上书辞谢道:臣材质不足以假充太子之宫;臣愿且得留国邸,旦崐夕奉问起居,俟有圣嗣,归国守藩。
成帝批示:阅。
是年成帝改元,为绥和元年。
中山王刘兴获得以下安慰奖:舅舅冯参为宜乡侯,食邑增加三万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失意,刘兴不久后就去世了。
成帝的继承人是定下来了,下一位大佬的继承人事宜被提上了日程。
就是我们的大司马王根。
细心的诸君要问了:票骑将军的头衔落了吧。
这个,真没有了。
何武担当廷尉时,曾经上书成帝:现在的丞相才能不及故人,却兼任着三公的职责,出于效率考虑,应当复立三公。
何武继任御史大夫后,成帝采纳了他的这一建议。
三公人员如下:王根已经是大司马票骑将军,去票骑将军号,为大司马;何武去御史大夫,为大司空;翟方进还是丞相。
不过王根估计那会儿也不太在乎了,他已经久病缠身,多次向成帝申请辞职。绥和元年冬,王根病免。
王根兄弟辈的人,老的老,死的死,已经没有人能顶上来了。
因此,要从第二代中选取接班人。
王根大司马位置的候选人,也有两个:分别是外甥淳于长和侄子王莽。
淳于长此时已经是侍中定陵侯。主要的功绩是说服了王政君同意立赵飞燕为后。当然,封侯诏书可不能这么写。
官方说法是:淳于长在昌陵修建过程中多次上书阻止徙民,颇有功劳,封为关内侯。随后加封为定陵侯。
淳于长由于摆平了赵飞燕封后的事情,很得成帝信任;再加上和太后王政君关系也好,所以继承王根位置的呼声很高。
反观二号选手王莽,除了有个新都侯的爵位外加比较好的名声,基本啥也没有。
不过,这个世界,在竞争竞技场上,是从来不缺乏冷门的。
前面提到,由于淳于长大受宠。所以想要结交他的诸侯和地方官自然是趋之若鹜。可想而知,淳于长收的钱,再加上皇帝赏的钱,那叫个价值巨万。
饱暖思淫欲。淳于长的日子自然过得是淫荡奢侈。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淳于长就败在这个色字头上。
这件事情,因赵飞燕的前任——许皇后而起。
许皇后有两个姐姐,上次那位那个叫许谒因为搞迷信已经被杀,还有一个叫许孊,是龙雒思侯的夫人,寡居。
淳于长见许孊虽然寡居,却颇有姿色,便勾搭上了。许孊见淳于长在朝中颇有权势,也愿意投怀送抱,甘心做了淳于长的小妾。也曾是堂堂侯爷夫人,如此作为,真是无语。
而且这位姐姐还经常堂而皇之地去探视她寡居在长定宫的妹妹前许皇后。许皇后身在长定宫如斯地步,却还幻想这有一天可以重新得到成帝的宠爱,就算做个婕妤她也愿意。
再一次无语。
许后也是号称颇识史书的,在被废掉的皇后里面,她能有目前的待遇已经可以没事偷着乐了。
可惜,她并不知足。
知道姐姐许孊傍上了淳于长,许后觉得机会来了。就拿出自己的家底请许孊贿赂淳于长,让淳于长在成帝面前给自己说情。
要说许后到底是做过皇后,家底殷实。前前后后送给淳于长各种御用的车马、衣物器具以及金钱合计千余万。
淳于长虽然花,可并不傻,当然知道许后的想法实在太过天真。不过坐收财务这种事情他自然不会拒绝,然后答应许后说已经在跟成帝讲,打算重新立许后为左皇后。
许后即便能想到,也不会愿意相信淳于长会骗她,所以只要许孊一来,就不断委托她询问消息,催促淳于长。
一来而去,淳于长也有些不耐烦。便常常书信来往戏弄许后,大意为非是:既然这么想男人,不如屈尊从了他淳于长,或者过来跟她姐姐一道再做个姐妹云云。
可能是调戏皇上的老婆很刺激,所以淳于长对这种无耻的行径居然上了瘾,经常写信戏弄许氏,无所不言,极尽轻薄侮辱。
许后面对如此情形,本应该清楚已经被骗。可惜被欲望蒙住双眼,反而觉得毕竟有求于人,对淳于长的这种行为听之任之。
实在是可恨又可怜。
天网恢恢。
淳于长和许后的这些事情传到了王莽的耳朵里。当然,王莽知道的程度仅限于淳于长收受许后财物,至于淳于长调戏许后的种种行为,自然也不甚清楚。
不过这就已经够了。
王莽等到王根生病时,跑去探望。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闲谈之中,王莽不小心说了句:“淳于长见将军久病,好像在暗暗高兴,自认应当接任将军。听说已经开始给他那些比较近的人封官啦!”
王根自然是很不爽。王莽眼看铺垫已经做好,接着说道:“且我还听说…。”
这个听说的内容自然是淳于长平日的斑斑劣迹,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自然是淳于长和许后的故事。
王根听完已经是怒不可遏:“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王莽解释说:“不知道将军的意图,因此不敢说!”其实是刚刚打探到这么有价值的消息。
王根说:“去,把这个小子的事情告诉太后,让太后定夺!”
王政君听完后的反应和王根差不多,也是大怒,对王莽说:“告诉皇帝去,让皇帝治他的罪!”
成帝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但是并不忍心治淳于长的罪,但是迫于老娘的压力,只好把淳于长遣送回封国。
不过,成帝虽然想放过淳于长一马,但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
前文提到过,曲阳侯王立因为自己行为不检点没有能更接王商的班。王立一直疑心是跟成帝关系很好的淳于长从中作梗,所以常在成帝面前诋毁淳于长。成帝也知道两人之间有点疙瘩。
话说淳于长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封国的时候,王立的儿子王融却突然跑来道别。
淳于长一开始还道是王融念着毕竟是表兄弟,来送个行。三言两语后王融现出本意:原来王融觉得淳于长那么多好马好车的,也不能全部带走,不如趁势送给自己。
王融和乃父的水准还真像。
淳于长转念一想,也许这是个能留在都城的机会。于是不但满口应允,还摒弃左右,取出大堆珍宝送给王融,让他转交给王立,请王立给自己说说情。
王融满口答应。套上马,装好车,拉着珍宝回去见他爹去了。
王立还算讲信用,收了东西,立马上书给成帝为淳于长开脱罪名,说淳于长应当留在京城。
也是王立和淳于长之间的不和尽人皆知,成帝都觉得这个事情实在是太蹊跷。于是偷偷人去查查王立这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这一查就把王融找人要东西的事情给扒出来了。王立见状才有些慌张,直骂王融贪财坏事,累及家门,并令王融自尽以丢车保帅。
成帝派去抓王融的人到了家中一看,只见到了服毒自尽的王融的尸体,只好如实回复成帝。
成帝闻言有一种被骗的感觉,自然很震怒,也觉得王立和淳于长之间肯定还有点什么猫腻。于是干脆让廷尉把淳于长抓到监狱,下令穷治!
这一查不要紧,把淳于长调戏许后,以及之前收受许多官员贿赂的事情都给挖了出来。
淳于长罪至大逆不道,死在狱中。老婆孩子被发配,他老娘因为王政君的缘故被勒令回原籍。
至于许后,成帝派人持节送来毒药,让她自行了断。
丞相翟方进上书弹劾王立,要求将他法办。成帝回复说:“那可是我舅舅,怎么能法办呢,让他回封国去吧!”
翟方进眼看弹劾王立无效,就弹劾跟王立走的很近的后将军主播后将军硃博、巨鹿太守孙闳,两人都被皆免官发回原籍。
就是这个时候,翟方进也没有忘记陈咸,捎带着把在家闲着的陈咸也一块给列到王立党朋的名单中,一起被发回原籍。
就这样,陈咸被翟方进连续三次弹劾,直接送回老家了。
陈咸知道自己的政治生涯算是彻底玩完,回乡不久就忧愁而死。
翟方进做事还是公道的,收拾完了王立的朋党,接着就照顾和淳于长走的比较近的人。
接过两千石以上官员被罢免达到二十多人,当然,里面应该有和翟方进平时不太对付的人。
事实上,淳于长的黑名单上少了一个人,就是翟方进自己。
翟方进这个人为相,智谋够多,业务也熟,还会用儒家经典包装自己的言行,所以号为通明相。
成帝非常器重他。翟方进也很会揣摩成帝的心意,所以他的上书都很复合成帝的心意。
因此,翟方进在朝中其实还真没有什么过从甚密的人。
淳于长除外。
因为成帝之前实在是很宠淳于长,而淳于长虽说行为不太检点,但是做事情的能力还是有的。
所以翟方进和淳于长交情还不错,翟方进也常常在成帝面前称赞淳于长。等到淳于长案发身败之后,成帝却闭口不提翟方进和淳于长的事情,有意为翟方进隐瞒。
第5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