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废,立时付还,虚糜利息,亦尚有限等语。而湘绅商电亦无立筹钜款之策。臣体察湘鄂粤三省情形,既属相同,不得已始定借款之议。一面电商湖南抚臣,转询湘省各绅。湖南抚臣复电云,与诸绅熟商,均应遵办。遍加询访,惟英领事所开利息较轻,借款交付实磅,不须折扣,惟於粤省别有要索利益之事。
臣婉辞推谢,致借款之议,久悬不定。迨本年八月初二日,猝然接到出使美国大臣梁诚电,合兴股东已将草约批准,第一期款美金二百九万八百零六圆,应於西历九月七号即八月初九日在纽约交兑,计期已近,务请合三省全力迅即筹足。於西九月七号以前电汇到美,免致变局等语。臣电致梁诚,恳其展期十日,以便赶筹。复电云,第一期款商缓十日,福上达谓前遵尊电,将赎款备齐,悔约索价各节,警告摩根,正约六号签押与否,视此期交款为从违,若再生变,万无挽回,务祈如期电汇等语。盖合兴之意,料知中国贫窘,断不能於旬日间猝筹数百万钜款,故其总股东于草约定后,已将三个月,多方推宕,延不批准,此事成否未定,以致筹不能筹,借不敢借,直至届期前七日,始电告中国,批准立索交款,若款不能集,则此约全翻,转将讥我无款自误。此谋至狡至毒,蔑以加矣!其时英领事先期赴庐山避暑,臣逆料急而相求,要求必甚,且议订合同,亦须兼旬以外,而应付合兴之款,若愆期一日,全局俱翻。当此之时,既不能乞援於外洋,复不能求助於他省,以关系中国南疆全局之大,举特旨饬办之要政。议论两年,全球皆知,若徒以无款之故,竟致不能收回,自弃草约,不惟利权永弃,而且令各国讥笑中国办事者,皆空言无实之人,以后一切邦交,种种窒碍。此七日之中,臣忧煎万状,绕室傍徨,此事结局如何,竟不敢预料。此其为难者六也。幸湖北官钱局,信义素着,尚为各国银行所信,臣召集司道恳切筹商,均以大局利害所关,同心担任。立即一面饬官钱局设法担保,先同滙丰银行,息借银三百万两,官钱局凑集银二十三万两,竟如期电汇已到美国,实非臣意料所及。当即将赎路正合同,电由军机大臣代奏,请旨画押钦奉俞允。一面电招英领事回汉,商订借约。英领事见臣处第一期付款,已能暂行自借应付,而赎路事关系大局,亦愿助成盛举,於是前所要求者,不再提及,合同条款,悉照光绪二十六年八月,湖北因保护长江,筹备饷需,向滙丰银行息借五十万两成案办理,业经将合同咨明外务部在案。此项借款,於铁路权利,固丝毫未尝有所假借也。借款既定,应付合兴第二期款,遂於中历九月十二日,全数交清。合兴即於是日,分电沪粤两处公司洋人,将在沪存储之图表册籍,在粤已修之铁路,及机车房栈一切备用材料,悉数点交中国委员接收。经臣派员分别接收清楚。查此次合兴所订售路合同,载明中国政府,可将合兴公司在中国所有産业,巳成铁路材料,测电图表,开矿特权,以及在中国所有权利,无论明指暗包,一概全行收管等语。玩开矿特权,及明指暗包之言,可知从前所失权利之大,实无穷尽,今幸得全数赎回,从此永断葛藤,消弥巨患,此皆仰赖朝廷之威德,及枢部诸臣同心匡助,三省绅民协力图维,出使大臣梁诚才识兼优,忠实为国,规画辩论,妙协机宜,故此事克底于成。现已议定修路之款,由三省官绅合力筹集,决不再借洋款,惟款由本省绅民集股,只能各筹各款,各修各路,大纲必归划一,而办法不能尽同,与他处铁路之借款兴办者,迥不相侔。绅民办事,全赖地方官相助为理,似须责成本省督抚,督饬司道及地方官既绅士商民,因地制宜,设法筹办。庶情形不致隔膜,工程亦免延搁。谨奏。
皇太后览奏之后,笑向德宗道:“闹了这许多时光,总算办妥了,张之洞倒也有点子能耐。现在苏杭甬铁路草约,已经撤废;日本人在奉天造的新奉铁路,也经袁世凯赎转;粤绅办的新宁铁路,也已动工。这会子这一条乾路,又争回了自办。
从此后铁路上再没有洋人势力了,不知要免去多少是非口舌呢。”德宗照例应了两个"是"字。皇太后又随后翻起两个折子,一瞧时,都是奏复奉旨交议御史赵啓霖统筹禁烟事宜的。
设立总局一折,分别议准的事:一个是度支部奏复奉旨交议御史赵啓霖禁烟期於实行一折,统筹禁烟事宜及土药税仍旧办理的事。太后瞧过,并不发言,提起朱笔,批了两句"照所请,钦此"的话,随向德宗道:“这么办好么?”德宗照例答了句"甚好"。原来两宫振精刷神,办理新政,已於八月中,降旨严禁鸦片,定限十年以内,将洋药土药之害,一律革除净尽,所以才有这么的折奏。当下民政、度支两部,奉到朱批,各自分头办去。
且说这民政部管理着内务,事务最为纷繁,又因部署新立,各项人员都系生手,既无旧例可援,仅有新章堪守,办理各政,就不免时闹笑柄。即如卫生巡警的成绩,已足令人喷饭。
一日,北京西城粉子胡同某姓宅里,死了一个妇人。这妇人死的缘故,为是难産。卫生巡警见有死人,照例原该干涉,为的是怕有时疫等症有碍衆共卫生之事。当下卫生巡警见粉子胡同有了死人,忙来询问缘故。该宅主人照实回明。巡警饬他收殓,这都是官样文章的事。不意这巡警出去之后,忽又回来询问,这死的是妇人还是姑娘?该宅主人啐道:“是你们家的姑娘!”是一桩笑柄。还有崇文门外高家营丁姓,死了一个人,报知南营参将衙门,领有收殓执照。忽有巡警到来,问他为甚不报本区警局?丁姓回言,已经报知参署,领有执照。巡警又道:“这一回就这么,以后如果再死人,须到本区来报告。”
丁姓怒駡道:“以后即死掉你一家人。”这又是一桩笑柄。又一日,警厅忽发奇想,取缔担粪夫子,饬五城内粪厂,悉移向五城之外,并且抽收粪捐。粪夫为了城外道远,已不乐从,又听得抽捐之信,於是相率罢工。五城内大小住宅,粪无所出,积秽不堪,警厅没法奈何。某相府为了此事,特地遣丁片请厅官除粪,厮闹不休,经多人解劝始免。这一年,东三省盛传鼠疫,各省都设法预防。京师系首善之区,防备得格外认真。顺天府即在民政部里领得防治鼠疫费三万两,设立局所,选派医员,约耗三千余两;购办药水,置备器具,约耗千余两。不意比户查稽,病死的人,很是不多,拟把所存余款,用到各州县。
据检疫员报告,仅三河境内一二家有疫,其余各处,均无传染。
局长检点药物,十存八九,蹙额道:“这么大的地方,怎么竟没有病人,奇怪不奇怪?”新政初行,种种笑话,诸如此类,不一而足。暂且按下。
却说中国疆域之大,人材之衆,频遭外侮,厄苛屡政,官吏酣歌恒舞,人民梦死醉生。偏有一个绝大怪物,震雷一声,天地开张,睡狮奋吼,百兽震恐,从这夜气沈沈当儿放出一线光明,把睡熟的人全都惊醒。你道是什么?就是革命党,就是革命党主张的民族主义。这一个主义,从个人起点,渐渐浸透到社会,渐渐蔓延到全国,到这会子声势之大,气慨之雄,简直是不可比拟!各省优秀分子,云合雾集,在日本东京地方,组织一个革命同盟会,凡兴中会、华兴会、三合会等各革命团体体,联合同盟,一致进行。
这日,革命同盟会开成立大会,五湖四海英雄,三江八闽豪杰,无不齐集。先由会长孙文报告各革命团体合并手续,次由副会长黄兴演说合并缘由。这孙文,号逸仙,广东香山人氏。
初入兴中会,潜谋革命。乙未十月,谋在广州地方起事,作事不密,被官军侦知,急遁海外。会员陆皓东等都送掉性命,死在官军手里。孙文逃至英京伦敦,被驻英公使袭照瑗捕住,经英政府出场干涉,才得释放。黄兴,字克强,湖南长沙人氏。
庚子年与陈天华、宋教仁等创设华兴会,定期十月中,在长沙举事。不意九月十五日,机关已经破露,於是不得不逃到日本来。
第18章